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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副是前朝名家的真跡。九爺讀書不錯,想來送這個東西最為妥當。

  其實,原先重廷暉說要送她錦鯉的時候,她就想著送了這副畫作為回禮給他送去。如今魚死了,但他送禮的心意畢竟是在的,東西該給的還是得給。

  郭媽媽心中明白,應了聲後自去安排。

  酈南溪就回了房間去查閱帳簿。

  不多時,有丫鬟來稟,說是五奶奶帶了二少爺在石竹苑外求見,問奶奶意下如何。

  酈南溪提著筆想了會兒,終究還是覺得自己既是答應了重廷川,就應該遵守承諾。最終還是搖頭未見。

  落霞在旁憤憤不平:“也不知那五奶奶是個什麼意思。魚是九爺的,都還沒有送到奶奶手裡就被她們給弄死了。她們即便是賠禮道歉,也需得向九爺道歉,來奶奶這裡是怎麼回事?還不是九爺那邊去尋了她們算帳,所以又眼巴巴的來找奶奶幫忙。”

  郭媽媽聞言,呵斥了她一番,“先前讓你做的針線你可是做完了?沒有?還不趕緊去!”

  落霞不甘不願的應了一聲,低著頭出了屋。

  就在這個時候,秋英興沖衝來稟:“奶奶,國公爺回來了。”

  聽聞這個消息後,大家俱都鬆了口氣。

  那五奶奶著實是個火爆的性子,在外頭高一聲第一聲的喊著,著實惱人。偏那二少爺不知怎麼的還哭了起來。母子倆這麼一嚷嚷,搞得好像是酈南溪這邊怎麼欺負了她們似的。

  酈南溪就將帳簿收拾好摞了起來,又讓人打水淨了手。

  手上的水漬剛剛在布巾上擦淨,高大男子已然大跨著步子進了屋。

  酈南溪忙迎了過去。

  天氣燥熱,重廷川今日又事情特別多,一天都沒停歇。身上沾了不少的灰塵,衣裳上也沾了汗。

  他覺得自己身上太髒,不讓酈南溪去碰,也沒有抱她,只握了握她的手這便進到裡面去清洗換衣了。

  再出來的時候,神清氣慡。

  重廷川邊擦著頭上未乾的水漬邊問道:“怎麼回事?”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酈南溪曉得他說的就是五奶奶她們過來鬧的事情,就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講了。

  “……今兒晌午前見了九弟,晌午後東西送來。結果就在半路折了。如今將要傍晚,五嫂就過來尋我。”

  事情剛出來的時候不過來尋,偏中間隔了好長時間才來。一看便知並不是當時做錯了事就過來悔過,而是事後被人責問了,這才想要來尋靠山。

  重廷川神色驟冷,道:“他們一向不敢來我這裡惹事。如今竟是欺你年少,愈發的無法無天了!”

  說到這個,酈南溪也有些疑惑,“聽說五奶奶她們即便再有事,也從不惹到六爺的跟前。為何今日卻是不同?”

  從起先的非要看魚開始,到後來將魚弄死。一步步的,好似全然不懼六房一般。

  可是,依著重廷川的這種性子,旁人不懼他,很難。

  所以五奶奶她們的這態度讓人生疑。

  重廷川看酈南溪愈發不解,反倒笑了,“你想這作甚?左右有我。我去遣了人將她們打發走。”他將酈南溪抱在懷裡,在她頸間蹭了蹭,“這府里能讓她們有恃無恐的,只有一人。那人若是許了她們什麼,她們就能鋌而走險。你不用管。”

  話說到這個份上,酈南溪瞬間明白過來,“那人”正是梁氏。

  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重廷暉送她兩條魚而已,梁氏還非要干涉其中。

  酈南溪正兀自思量著,忽然耳垂一疼,竟然被人給輕咬了下。

  她氣惱的看重廷川,低聲怨道:“你怎麼咬人呢。”說著又去推他,“熱死了。別挨那麼近。”

  重廷川在她頸側低低的笑,“有些事情挨得遠了就做不成了。就是挨得近了才好。”

  說著,大手就開始往下探,不安分的在她的腰後遊走。

  酈南溪又是氣又是羞,抬頭看了看天色,雖然已經暗下來,卻還不到掌燈時分。就忙去拽他那亂動的手。

  “天還亮著。”她低聲說著,生怕動靜稍大就被外頭人聽見,“晚上再說。”

  “晚上?”重廷川吻著她的唇角,抬手去解她的衣扣,“晚上真的能成?”

  酈南溪不知他是發了什麼瘋,居然一回來就開始這樣。

  她急急的去推他,卻被他直接吻了下來。他大手扣在她腦後,讓她無法掙脫,只能盡數承受。

  不知過了多久。她都已經無法呼吸了,他終於將她鬆開。

  “晚上罷。”他將下巴靠在她的頸側,粗粗的喘息著,“晚上再好好治治你。”

  酈南溪聽了他那曖昧的語氣,哪裡不知道他說的“治治”是什麼意思?登時跳了下來,臉紅紅的整了整衣衫,自去準備晚膳了。

  重廷川看著她的背影,不由搖頭失笑。待到她的身影消失,他唇邊的笑意又漸漸冷去。

  舉步出了石竹苑,他喚來了常壽,細問究竟。

  常壽今日留在府里,對一些事情稍有了解,就將自己知道的盡數講與他聽。

  重廷川聽聞後,抬腳一踹,將旁邊的一個木墩給踢出去幾丈遠。

  “看她做的好事。”他語氣寒若冰霜,眼神冷厲的道:“老五是個性子溫和的,娶個什麼樣的不好?偏她非要由著那女人亂來,找了這麼個人進府。如今倒好,也不看看老五整天過的什麼日子。”

  常壽知道他說的是於姨娘。當年五爺的親事是大太太一手操辦的。

  說起這個,常壽忍不住小聲說道:“爺,太太是嫡母,有權決定兒女的親事。姨娘她也無法置喙不是。”

  他這樣說,也是想提醒重廷川,婚姻大事,當真不是兒女能夠隨便決定的。

  比如重廷川。

  若非他手段非常,他的親事怕是也要遂了梁氏的意。

  重廷川冷冷的看著常壽,“你覺得老五會和我一般?”

  常壽知道自己逾越了,趕忙行禮告罪。

  再一思量,他明白了重廷川話語裡的意思,頓時明白過來自己想岔了,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重廷川拂袖而走,旋身回了石竹苑。想到府里種種,他的眉間漸漸擰緊。

  五爺重廷帆議親娶妻的時候,他身在軍營,根本就不知道。而且,也沒有人專程告訴他這件事。

  其實梁氏並不特別看重重廷帆。如果於姨娘肯爭一爭的話,梁氏應當就會鬆口,即便人選依然要她來安排,但重廷帆也不至於需要娶那樣一個人。

  所以說,於姨娘那性子,真是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去。即便是親生的兒子,她都能眼睜睜的看著陷入泥沼而不去爭搶。

  想到往事種種,重廷川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百般思緒湧上心頭,最終一拳砸在了旁邊大樹上。

  樹應聲而斷。

  重廷川深吸口氣,大步往房內行去。

  他本是挾著滿身的戾氣而來。但是,當他看到屋內那抹嬌俏的身影后,心裡的所有愁緒就開始慢慢消散。

  酈南溪正吩咐媽媽們擺放碗筷。初時還未察覺什麼,後被郭媽媽使了個眼色後方才回頭望過來。

  見到重廷川立在門口不動,她淺淺一笑,“怎麼不進來?”

  重廷川輕舒口氣,緩步而行,走到她的身後,不顧還有旁人在場,從她身後將她緊緊擁住。

  酈南溪發現,這一晚的重廷川,尤其的熱烈,也尤其的急切。

  雖然兩人未曾實質的做些什麼,但他當真是花樣百出,將她“治”了個徹底,啜泣著在他身下綻放了無數回。

  偏他還不知饜足,非要她也回報他,用手幫他。結果他時間太久,她手指都差點酸到麻木……

  酈南溪第二天是打著哈欠努力了很久方才爬起來的。

  原本重廷川的意思是讓她多睡會兒。她卻想著要陪他用早膳,硬逼著自己起了身。

  洗漱過後,早膳端上來,酈南溪後知後覺的發現滿桌的菜餚里,十之八,九是她喜歡的菜式,唯有那包子是重廷川喜歡的。

  兩人坐下一同用膳後,酈南溪只來得及吃了幾筷小菜喝了兩口清粥。都還沒吃主食,轉眼一看,重廷川已經吃完了眼前碟子裡的那一摞包子,正邊飲著杯中酒,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酈南溪詫異,猶不死心的湊到了他的跟前,左看右看,“吃光了?”那麼大一碟包子!

  “嗯。”重廷川悶笑道:“行軍打仗的時候,哪來那麼多時間去用膳?三兩口吃完是尋常事。早已習慣”

  他邊說著,邊放下酒盅拿起筷子,將菜餚一樣樣的往她碗裡夾,“多吃點。你太瘦了,這樣身體不好。”

  酈南溪默默的看著他。

  他的手指非常好看,修長有力,骨節勻稱。細長的筷子在他的手中,顯得極其脆弱嬌小。

  “嬌小”的筷子在菜餚和她的碗碟間來回移動著,不多時,她的碗中就聚集起了一座小山。

  酈南溪靜靜望著這一幕,忽然眼前的筷子不動了。她有些疑惑,扭頭看過去,才發現他正凝視著他。而後他的聲音慢慢響起:“怎麼不吃?”

  “那你呢?”酈南溪不答反問:“六爺怎麼不吃?”

  重廷川繃不住笑了,“我不是剛剛吃完了。”

  “可你只吃了那一樣。明明有滿桌的東西。”

  “嗯。”重廷川說道:“那一樣是我的。其他的都是給你做的。”

  酈南溪看著眼前堆積成小山的菜餚,忽地就有些食不知味了。

  並非是菜餚不好吃,而是心裡沉甸甸的壓著說不清的情緒,悶得她心裡發慌。

  重廷川看了她一會兒後,笑意加深,拍拍自己的腿,與她道:“過來。”

  酈南溪不解。

  重廷川就伸手拉了她在他膝上坐好。而後,他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拿著酒盅淺酌。

  “不用心裡有壓力。”他看著杯中酒,聲音平穩有力,“你我本是夫妻。夫妻一體。我喜歡看你吃的開心的樣子,僅此而已。有你的話,我起碼還有心思讓人倒騰下吃食。原本你不在的時候,我時常都是直接讓人只做包子一樣,免得做太多花樣也沒人一起吃,看著鬧心。”

  他說的平平淡淡,可酈南溪聽了後,心裡那股子滯悶的難受感覺更加厲害了。

  他位高權重。

  他強勢霸道。

  這些,她都知道。

  可這麼一個看著至為矜貴的人,平日裡怎麼過的這樣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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