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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

  “那麼老太太那邊……”

  “老太太她們會過來。”重廷川簡短說道。

  酈南溪聽聞後,點頭應是。

  當年重大太太梁氏嫁到家中久未有孕,後來去了姨娘們的避子湯後老侯爺才有了幾個子女。

  老侯爺、皇后娘娘和重大太太的娘家梁大將軍家都很中意庶次子重廷川,就將他養在了重大太太名下,還在他十歲那年立他為世子。

  哪知道剛剛立了世子不久,老侯爺就因病故去。重大太太被查出懷上了身孕,後來還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侯府這便更加熱鬧起來……

  因著種種緣故,大房與二房的關係不甚和睦。

  待到重廷川被封為衛國公、國公府邸賜下後,大房便搬入了國公府。而二房依然住在以前的老宅子裡。

  按理說重老太太本應該跟來國公府住,可她以侯爺不在了而二老爺還在為由,並未跟著大房搬去國公府,依然跟著二房在原先的府里住著。

  兩個宅子不過一牆之隔,其間有道中門相通。

  雖說梁氏是重廷川的嫡母,按理來說今日要給她奉茶,理應去她那裡見。但重老太太卻是家中輩分最高的長輩,因此酈南溪特意問了重廷川,該怎麼個見法。

  如今聽聞要直接去梁氏那裡,酈南溪曉得許是梁氏堅持而老太太做了讓步,便未再多說什麼。

  梁氏院子的堂屋內,已經聚集了滿屋子的女眷和同輩晚輩。重二老爺並不在,聽聞是有急事一早就離開了家中,今日怕是趕不回來。

  重老太太看著慈眉善目,酈南溪不知道其人究竟如何,只規規矩矩上前行禮問安。得了一對鐲子後,這便轉向了重大太太梁氏。

  梁氏今日穿了秋香色如意雲紋衫,髮髻梳的工工整整,平日裡看起來有些嚴厲的眉眼更是端肅了幾分。

  旁人的臉上都帶著溫和笑意,唯有她,面上半點暖色都無,一看便與這府里剛剛舉辦過喜事的氣氛格格不入。

  酈南溪知曉梁氏公然的和重廷川不和,本也沒打算能夠得到她的笑臉相迎。但是梁氏這樣的大喜日子裡還是半點情面都不留,直接將滿心的不喜擺到了面上來,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畢竟氏族官家最是講究個“臉面”,沒有誰會將自家的糟心事擺在旁人面前讓人看笑話。

  今日是她認親之時,很多重家的親眷都趕到了這裡。偏偏梁氏當眾做出這副樣子,豈不是要被親眷們看了去?

  酈南溪心中疑惑了幾分,行禮之後從丫鬟手中接過了茶盞,捧到了梁氏的跟前。

  梁氏看到了那纖細白皙的手捧著的青花瓷纏枝紋茶盞,但她並不去接。

  她用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這個女兒,目光里含著探究,含著質疑,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酈南溪今日穿了紅色對襟雙織暗花輕紗裳,頭上戴了羊脂玉嵌紅珊瑚珠子雙結如意釵。雖不施粉黛,依然容顏嬌艷俏麗無雙。即便年歲尚且不足,卻真真正正是個極其出眾的美人兒。

  原本梁氏就是想擇個相貌佳的,能夠讓重廷川誤了正事最好。可她聽聞他居然連掀起蓋頭都要將屋裡的人遣了出去,不准旁人看到新娘子容顏初現的那一霎……

  梁氏忽地有些不太確定。重六對這個小丫頭到底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當初他中意的,是否真的是她的姐姐四姑娘。

  這時候,屋內響起了一個少年的聲音。

  “母親。您若再不接的話,這茶怕是要涼透了。”

  酈南溪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好似在哪裡曾經聽到過。

  屋內其他人卻是不需多想就瞬間將他認了出來。

  這分明就是重家的九爺,重廷暉。

  第38章

  話語聲落下後,從人群中走出一個少年。他與酈南溪年齡相仿,身著月白色寶相花刻絲錦袍,容貌雋秀舉止溫文。

  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少年朝酈南溪看了一眼,朝著梁氏喚了聲“母親”。

  梁氏見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接茶一事,心中愈發厭煩眼前這做了婦人打扮的小姑娘。偏偏眾人面前她不好對他發火,不然定然讓人看輕了他去,故而好生說道:“暉哥兒,這裡沒你的事。”

  重廷暉還欲再言,便見那正捧著茶盞的女孩兒回過頭朝他望過來。

  重廷暉對她安撫的笑了笑,正欲再言,卻聽旁邊忽地傳來重重的“啪”的一聲。

  眾人盡皆循聲看過去,這才發現響聲是衛國公敲擊桌案所出。

  他眸色冷厲面容沉肅,五指用力敲擊身側桌案。一下,一下。規律的啪啪聲擾的人心裡發慌。

  重老太太微慍,卻也不敢在他的面前發火,語氣生硬的說道:“國公爺這是怎麼回事?莫不是著急去做旁的事?”

  “倒也不是。”重廷川淡淡一笑,“老太太您心知肚明,又何必來問我。”

  “你母親為你的事情操勞,累了那麼多日精神不濟也是有的。你又何必來催。”重老太太與梁氏說道:“孩子也是不易。昨兒折騰了一天,今日又趕了個早。”

  言下之意,就是讓梁氏儘快接了那杯茶。

  梁氏怎是受人脅迫的性子?當即面色愈發黑沉了些,根本不曾接話,也不曾又何動作。

  啪啪的敲擊聲忽地消失。

  重廷川五指收攏,長腿一邁往前行去。

  就在他將要與梁氏開口之時,旁邊忽地有個少女快步行了過來。她將酈南溪手裡的茶盞趕緊接了過來,端到了梁氏的跟前。

  “母親,您就喝了這茶吧。”少女對梁氏笑眯眯的說著,語氣十分親昵,“您若不喝的話,嫂嫂手臂累了,哥哥和祖母自然要心疼的。”

  一句話,就將重廷川先前那般說成了是夫君憐惜嬌妻,而抹去了他是與梁氏不和一事。而且她還順便將那茶端到了梁氏的跟前,讓大家也有了個台階下。

  世家貴族,終究是要顧及些臉面。

  梁氏知曉再這樣下去大家都不好看,且瞧見少女眼中的渴求之後,她到底是改了注意。

  梁氏並未去接茶盞,而是就著女孩兒的手,直接彎了彎脖子,用嘴唇輕輕碰了下茶盞的邊緣,權當是喝過茶了。而後與旁邊的向媽媽說道:“給她吧。”

  向媽媽就將一個紅漆盒子捧到了酈南溪的跟前。

  酈南溪朝身邊的秋英微微頷首,秋英走上前去,接過了那個盒子。酈南溪躬身說道:“多謝太太。”

  “是個懂禮的孩子。”重老太太側身與重二太太說道:“合該這樣。”

  梁氏這就笑了。笑容十分淺淡。

  酈南溪望向了那個少女。

  這少女與她年歲差不多大。身著翠綠色鑲銀絲蘇緞長裙?,頭梳雙丫髻,上面插了兩朵珠花。

  對方朝著她笑了一下,就又回了原先的位置。

  重老太太看了眼梁氏,見她不言不語且靜坐不動,就朝重二太太使了個眼色。

  重二太太走到了酈南溪的跟前,笑道:“來,二嬸帶你來認認人。免得到時候一家人面對面見到了還不認識,那可是麻煩。”語畢,就向酈南溪一一介紹起來。

  梁氏既是不願介紹眾人與她認識,那她跟著重二太太認認人也不錯。

  酈南溪沖重廷川輕輕頷首,示意她沒事讓他無需擔憂,這就跟了重二太太聽她說的去了。

  這些人酈南溪大都是第一次見。雖然當初莊氏將國公府的人向她梳理過一遍,但未見到人,終究只是個片面的了解,並不能有多深的印象。如今面對面的看上一次,到底是比之前能夠多了解一些。

  見過了家中女性長輩後,酈南溪已經收了好些樣禮。而後重二太太就向她介紹起了家中的平輩與晚輩。

  酈南溪對其中三個人印象極其深刻。

  一個是重家的五爺重廷帆。

  他和重廷川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同是於姨娘所生。而且,重廷帆乃是平寧侯的庶長子,比重廷川大了三歲。只不過當初侯爺還有梁家人選擇嗣子的時候,掠過了他去,同時選中了更為出眾的重廷川。

  第二個便是八姑娘重芳苓。

  她便是之前從酈南溪手中接過茶盞硬是讓梁氏喝了一口的少女。如酈南溪之前暗自猜測的那樣,少女正是重大太太的親生女兒。

  酈南溪留意到的還有一個人。那便是重家的九爺重廷暉。他是重芳苓的孿生弟弟,亦是重大太太親生。

  酈南溪是記得重廷暉的。

  一個少年,在那樣的情形下,依然不驕不躁溫文爾雅,保持著世家子弟應有的風度,著實難得。

  她當初在山明寺中聽聞常福說她幫過九爺,她就曾經想過,常福的那個主子應當就是那位“九爺”的兄長。自從知曉重廷川的真實身份後,她便知道,自己終究是會見到常福口中的“九爺”。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溫和的少年居然會在這樣的場合里替她開口說話,甚至於不惜衝撞了他的母親。

  酈南溪想,這個家裡除了重廷川外,也並非一無是處。終歸還是有些值得人期待、能夠感受到些許暖意的。

  在家中待嫁的時候,依著習俗,酈南溪早就親手繡了好些個香囊荷包,為的就是嫁過來後作為禮物送給重家的親眷。

  酈南溪如今是重廷暉的六嫂,且,她也年長了他好幾個月。因此見禮的時候,她是要送重廷暉見面禮的。

  酈南溪就拿出了自己原先準備好的與送給旁人差不多的荷包,也送給了重廷暉一個,笑著叫了他一聲“九叔”,又輕輕說了聲“謝謝”。

  重廷暉雖然年歲比她小一點,卻高她頗多。她需得抬頭去看方才能夠笑著對他。

  重廷暉聽了她那一聲“謝謝”,不禁笑了。

  他想要說本該是他謝她才是,可話到嘴邊忽然想起來這個場合不適合說起這些。不然的話,倒是要給她惹來麻煩。

  想到自己憋了那大半年都未能說出口的謝意,重廷暉眸色黯了黯,垂眼看了看她手中之物,探手小心翼翼的拿了過來,仔細的放在了手中,認真說道:“多謝。”

  這兩個字他說的很重,咬字十分清晰。

  酈南溪莞爾,朝他微微頷首,這便隨著重二太太去了下一人的跟前……

  待到認親結束後,重二太太又叮囑了酈南溪幾句,這便笑著回了位置,接過向媽媽捧過去的茶喝了兩口。

  梁氏這才終於開了口:“晚一些還有些人讓你認識一下。你午膳的時候過來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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