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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五姑娘躬身朝老太太行了個禮,“既是姐妹們都要如此,倒不如來個花藝的比試。不是為了分出優劣,不過是讓姐妹們試試手罷了,也免得到了花朝節的時候舒展不開。”

  花朝節的時候,大恆都會舉辦花藝比試,京中的太太和貴女們都會參加。

  酈老太太聽聞後自是許了。

  因著有三位姑娘要比試,且其中兩位沒有準備花,所以插花的時間就稍稍推遲了些。

  八姑娘這個時候拍了拍手裡的點心渣子,揚聲說道:“祖母,我餓了。”

  大家聽聞,心裡剛剛繃起的那根線就瞬間斷了,俱都笑著去看八姑娘。

  大太太小心翼翼說道:“不如讓孩子們用過早膳再開始吧。”

  “是這個理兒。剛才是我疏忽了。”酈老太太也不讓大家回院子去用膳了,直接叫人擺了幾桌在她屋裡。

  待到大家一同用了早膳,姑娘們這便帶了各自的丫鬟去選花。

  六姑娘生怕耽擱了這會兒後自己的花就不如另外兩位的花朵嬌艷,就又出去了一趟重新採摘。一來二去的,從六姑娘說起插花一事一直到開始比試,中間約莫間隔了一個時辰。

  六姑娘臉上帶著笑意,心裡卻很不舒坦。

  原本她是想借了這事兒好在祖母面前露個臉。誰知道居然讓其他兩人給攪合了。

  仔細想想,如果不是酈南溪,四姑娘就不會出手。如果不是四房送來了布匹,五姑娘就不會和她結仇,更不會今日非要和她對著來。

  算來算去,都是四房那邊的小動作太多。不然的話,今日就是她自己露臉的時候了。

  六姑娘越想心裡越不舒坦,就在擇花的時候明里暗裡和四姑娘處處不對付。

  酈南溪原本是挨了四太太坐著觀戰。後來她發覺了六姑娘的所作所為,就默不作聲的挪了位置,坐到了離四姑娘最近的那一處。

  原本她並未打算出手,如果這個比試足夠堂堂正正的話。

  但是,如果有人欺負到了她在意的親人,她就不打算作壁上觀了。

  她可是相當護短的。

  酈南溪靜靜的看著四姑娘她們的一舉一動,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她對自己的花藝十分有信心。

  前朝開國之初,有女鴻儒著《女藝》一書。後開設靜雅藝苑,專門請了當時世上各個方面最富有盛名的女子來做第一任先生。

  而前世的她,便是教習花藝的那一個。

  第三章

  眼看姑娘們已經準備就緒,酈老太太讓人將剛剛她準備好的三個插花用瓶給拿了出來。一樣一樣擺在大家面前後,眾人都不由得暗暗驚嘆。

  其一是官窯青花纏枝花卉紋花觚,再一個是前朝的青釉鶴紋花樽,最後那個是年代頗為久遠的白瓷玉壺春。

  看到玉壺春的剎那,女孩兒們都有些心動。這可是老太太屋裡擱著的寶貝,幾百年前的古物。

  誰也沒料到,老太太居然這樣捨得,把這些好東西都拿出來給她們比試花藝用了。

  在大恆,花藝不僅僅是將花插得好看了便成,還要講究養花時日的多少。古器深埋土中多年吸足了地氣,用來插花效果極好,花色更為艷麗且不易凋謝。更何況這玉壺春成色極佳。有個典雅大方的玉瓶,想必能插花效果增色不少。

  酈南溪卻微微皺了眉。

  其實,白瓶是很考驗技藝的。若是插入的花色艷麗,會顯得頭重腳輕;若是插入的花色素淨,又很容易顯得寡淡無意趣。

  大家都開始盯著那玉壺春看的時候,四姑娘聽到旁邊響起了酈南溪的聲音。

  “姐姐,姐姐。”

  接連兩聲輕喚,聲調起伏頗大,尾音輕輕上揚。

  四姑娘莞爾,下意識的就要說一句“不成”。因為這般的語調,一般是妹妹酈南溪對她有所求的時候。雖然她十有八九會答應妹妹,但是頭先回答的那句卻是要開著玩笑和妹妹說句拒絕的話。

  那兩個字剛要出口的時候,四姑娘猛地心中一跳。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回頭望向酈南溪。果不其然,酈南溪對她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四姑娘有些猶豫。

  那玉壺春是古器,用來養花甚佳。可西西為什麼不建議她用那一個呢?

  不過,這白瓷瓶是幾百年前的古物。如今這般純白的瓷瓶已經極其少見了,她們平日裡練習花藝,也並未用過此類花瓶。

  四姑娘舒緩了心情斟酌了下,覺得妹妹的提醒有理。既然對它不熟悉,那麼,即便它再好,又有什麼意義呢?

  下定決心後,四姑娘泰然自若了許多,心中恢復了平靜。

  這些想法不過是轉瞬間的事情。就在四姑娘拿定主意的同時,六姑娘當先開了口:“祖母,我要那個玉壺春。”

  五姑娘抿了抿唇,低頭不語。

  “好眼光。”酈老太太笑著說完,視線緩緩掃過其他幾個女孩子,“你們覺得如何?”

  六姑娘趕忙說道:“姐姐們就讓讓我吧。”

  五姑娘點了點頭。

  四姑娘剛才已經拿定了主意,此刻便想也不想的答道:“好。”

  酈老太太仔細去看,五姑娘雖然沒有拒絕,而且看上去表態比四姑娘還要更早一些,可是緊繃的神色和抿起的唇角都顯示了她的不甘心。反倒是四姑娘,分毫都沒有介意。

  酈老太太暗暗點頭,多看了四姑娘幾眼,垂眸飲了口茶,說道:“我這裡就這個瓶子最寶貝,被你給奪去了。”

  六姑娘自然曉得祖母是和她說的,當即歡天喜地的讓丫鬟將瓶子小心翼翼捧到了她的跟前。

  最後,青花花觚到了五姑娘的手中,而四姑娘跟前擺著的,則是青釉鶴紋花樽。

  酈南溪為四姑娘暗中捏了把汗。好在六姑娘得了玉壺春後,喜愛得緊,覺得自己一定要比旁人要強上許多,便沒有再去和堂姐們明爭暗鬥,只自顧自的對瓶細細妝點。

  時間慢慢過去。不多時,六姑娘當先收了手。之後四姑娘和五姑娘也依次完畢。

  五姑娘是用了海棠,搭配著丁香和林檎花;六姑娘選擇的是jú花,以山茶和海棠做搭;四姑娘則是用了山茶,另擇了臘梅枝與蘭糙在旁。

  五姑娘和六姑娘所用的花色頗為嬌艷,只四姑娘所用花色較為素淡,就連唯一的山茶也是選了白色。

  莊氏看了後,暗自為女兒著急。因著四房長久不回京城,所以四姑娘對老太太的喜好了解的少。她們俱都知曉老太太喜好熱鬧和喜慶的顏色,偏偏女兒這一個太過素淨。

  莊氏性子急,看到四姑娘失利,就想要多說幾句。好在她在關鍵時刻記起了臨行前夫君對她的再三叮囑,萬不可在老太太面前多說話,言多必失,這才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心緒不寧的靜等著老太太開口。

  老太太盯著六姑娘的花看了好一會兒,又往六姑娘身旁的花籃瞧了眼。籃中有不少品種的話,她依然選擇了山茶和海棠做搭。而且,她只選擇了這兩種,一樣不多,一樣也不少。

  酈老太太沉吟不語。

  酈南溪倒是安心了許多。

  六姑娘用的色彩太過於絢爛了。旁的不說,單講jú花,六姑娘選擇的便是奪目的紫jú。一大叢花單看倒是不錯,但在那白瓷玉堂春中,頗有些不太搭稱。

  而五姑娘的那一個,擇色問題不大,只是擺設的方式不太好,高低錯落有了,疏密卻不太合適。

  不多久,酈老太太贊道:“四丫頭的挺好。清幽雅致,不錯。”

  一錘定音,說了四姑娘拔得了頭籌。

  五姑娘低頭看看自己的,朝老太太福了福身,“請祖母指點。”

  酈老太太將視線轉向她插的花觚,“心靜方能成事。心亂,則花亂。”

  五姑娘咬了咬唇,默默退到了後面。

  六姑娘有些不樂意,輕聲說道:“祖母,還要看花期長短呢。”

  她說這句,一個是說現在斷定的話未免太早了,另一方面,也在提醒老太太。

  畢竟剛才老太太明顯對她偏愛,讓她擇了最好的那個。若老太太不願讓她用那玉壺春,只和她說一句不行便罷了,為何要問兩個姐姐?分明是特意逼著她們表態同意。

  酈老太太審視的打量著她。

  四姑娘在旁笑道:“孫女也覺得自己尚有不足,不若多等幾日再做評定。”

  莊氏聽了這話,恨不得趕緊掩上女兒的口。可惜已經晚了。

  大太太和二太太巴不得老太太能夠鬆口過幾天再評定,說不定結局能夠來個反轉。趕忙在旁勸說道:“既然四姐兒也這麼說,老太太不如答應了吧。”

  酈老太太沉吟片刻,終是點了頭,讓人將花瓶俱都收到了旁邊耳房的桌子上,一起擱好養著,幾日後再做觀察。

  這回大房和二房的太太與姑娘們便都歡喜起來。只莊氏一個人在生悶氣。幸好三太太離她近,在她身邊好生勸了她一會兒。

  旁人都沒發現,酈老太太卻留意到,她們說話的這會兒功夫,酈南溪將剩餘的花枝都收攏到了屋裡閒置的幾個花瓶中。又低聲吩咐了丫鬟婆子幾句。

  人都散了後,老太太叫了顧媽媽問道:“西西剛才說了什麼?”

  顧媽媽說道:“七姑娘讓婢子們好生照料著這些花,說是既然已經折下來了,就多留它們幾日,也不枉它們被人選中離開了花枝。”

  許久後,酈老太太長長一嘆,“幾個孩子裡,就她最好。只可惜年紀小了點。”

  顧媽媽在旁點頭,“可不是麼。”

  回去的路上,莊氏依然心有不甘,拉了三太太在前頭傾訴不平。

  四姑娘特意落後了幾步,喊住了酈南溪悄悄問她:“西西為何要讓我在瓶內放錫管?”

  剛才插花的時候,酈南溪趁著旁人不注意,丟了個錫管到她的瓶中。她倒是沒料到西西居然會隨身帶著這冬日裡插花用的東西。

  不過,既然西西想要這麼做,她就沒當眾來戳穿妹妹。待到現在就她們兩個了方才開口問她。

  “因為這幾日會迅速變天,然後下雪。”酈南溪答道:“放個錫管保險點。”

  聽了她這話,四姑娘忍不住笑了,“不過是個農夫的話,你還當了真?”

  四姑娘說的便是她們路上遇到的事情。當時行至一處田莊,在那裡稍作歇息。田莊莊頭的娘子和她們說,看著這天過不了多久就要變了,很快就會下雪,而且,是大雪。

  當時和她不過是笑說了幾句,四姑娘並未放在心上。誰料妹妹卻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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