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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日來的疲累,方才那一刻的興奮和迫不及待,在這一刻都化作了無窮無盡的沉重籠罩而來。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才能恢復幾分清醒和理智。

  又有侍衛來報,說院子後面掩藏了一座水牢。水牢上面的鐵欄鎖的斑斑鏽跡落了一地,鎖是開著的。幾個侍衛下了水牢搜尋,撿回了一隻白玉珠花耳環。

  這隻耳環,是妍兒的。

  如果說方才還有所疑慮,現在已經完全可以確定,被關進水牢的,被綁在箱子裡帶來的,甚至那刀子上染血的人,就是沈天璣。

  常懷也認得這耳環,那可怕的水牢讓他心裡都發憷,想到嬌滴滴的皇后娘娘被關在這裡……他眉骨突突跳著,低垂的眸光望到玄衣男子冰涼的袍角,根本不敢看納蘭徵的臉色。

  以這座宅子為基點,很快產開了地毯式的搜索。納蘭徵看著那把刀子,久久沉默。

  常懷帶著人開始大肆搜查青黛山,士兵的火光布滿了整座山,以極快的速度朝西邊山麓蔓延。西邊山腳下,三人一馬一刻不停地飛速下山,其中一名男子反身朝後面一看,沉聲道:“棄馬,直接滾下去。”

  “什麼?”顧殷殷一時沒聽懂。

  那男子已經朝前分開錯雜紛亂的樹藤之物,露出一處陡峭的坡面。

  “快呀!”男子急道。采屏只得道一句“聖女得罪了”,扯了顧殷殷就朝下面滾下去。

  顧殷殷推開她,“那她呢?”她指了指被放在男子馬背上尚且昏迷的沈天璣。

  男子道:“若不是王爺讓我趕來提醒您,只怕您早就落入大昭皇帝的手裡。他們馬上就追來了,您還有心思管其他?”

  他是夜凌攝政王手下第一親信,跟在凌延身邊也有十幾年了。顧殷殷是王爺封下的聖女,他對她不能不敬,可對她這種用如此大的代價做這樣一件沒有多少意義的事情,實在不能苟同。

  夜凌和大昭國力懸殊天下皆知,夜凌的聖女擄走大昭的皇后,這會給夜凌帶來多大的災難,不僅這個女人視而不見,連攝政王也視而不見,實在讓他不能理解。

  “你不說我也知道,定然是王爺要你帶走她。”顧殷殷道,想到凌延和沈府的仇恨,只怕沈天璣到他手上一樣討不到好。而她,今夜的事情讓納蘭徵知道沈天璣就在她手裡,他定會對她窮追不捨,她的這個遊戲也可以繼續下去。

  顧殷殷微微笑起來,“你帶著她走也行,但可小心點別讓她死了,我還沒玩夠呢。晚些再和赫連大人匯合。”

  顧殷殷和采屏離去後,赫連隱再次騎上馬,朝山下飛奔而去。馬兒跑得這麼快,沈天璣早就醒了,意識模糊中聽到他們的對話,心中暗自高興起來,終於可以離開顧殷殷那個可怕的女人了。接下來又被馬兒的劇烈顛簸震得七葷八素,差點沒把腸子震出來,還要假裝昏迷,這樣子還不如繼續暈著好了。

  青黛山本就位於夜凌和大昭的邊境,過了青黛不久便是夜凌地界。沈天璣一直期待過防線的那一刻,若是能遇到一兩個大昭的士兵,她便有機會獲救。可赫連隱一路走的都是荒無人煙的羊腸小道,沈天璣心中升起的希望很快破滅。

  大雪停了,天邊啟明星的升起,飛奔的駿馬離青黛山越來越遠,天亮後不久就到了夜凌國的邊陲小鎮原田。進鎮前赫連隱將沈天璣塞進一輛馬車,自己也坐了進去。

  “我知道你醒了,”赫連隱道,“這裡已經是夜凌,你現在性命都捏在我們王爺的手裡,你可要乖乖配合,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沈天璣睜開眼,“我可以見到你們攝政王嗎?”

  “我就是要帶你去見王爺。”赫連隱瞧了瞧她臉上的刀傷,還有一身髒極的衣裳,皺眉道,“但是先得處理一下。”

  除了一雙眼睛異常明亮外,這個女人蓬頭垢面的,實在看不出一分大昭皇后的模樣。由此也可窺探出,顧殷殷對她有多麼憎恨,把人折磨成這樣。

  知道了他的意思,沈天璣平靜的眸光才閃過一絲欣喜來。

  洗去一身髒臭,換了一身夜凌婦女的常袍,侍女原想替她把髮髻盤成夜凌人的模樣,卻被沈天璣制止了。

  “你下去,我自己來。”沈天璣知道,這個赫連隱是看在她的身份上對她尚有幾分禮遇,可若是他知道他的主子和沈府的仇怨,大概就不會這麼客氣了。她接下來就要去見凌延,也就是說,當下是她唯一自由的機會。

  當赫連隱看見沈天璣走出來時,看見她高挽的流雲髻,和身上的夜凌服裝搭配起來,倒也不算太突兀。只是好好一張貌美如花的臉,被劃了那麼長一條痕,實在可惜。

  他不知道,若非他忽然趕到,她的臉上就不止是一條痕,而是許多條痕了。

  再次上了馬車,這次沈天璣倒有閒心看起街上的民情風景來。這邊陲小鎮並不發達,不說京城,就連大昭的普通州府都比不上,但街上好歹有些店鋪,來往行人衣衫也算乾淨整齊。

  一場劫難,讓她驟然從大昭到了遙遠的夜凌。過去她常常想看看遠處的風景,如今看到了,沒想到是這副處境。

  馬車停在一處門庭極華麗的宅院前。沈天璣跟著赫連隱進了門,在聽到顧殷殷的聲音時,原本勸說凌延放她走的希望瞬間又消了大半。

  “聽說你毀了沈天璣的容貌?”座上的凌延雖然當上攝政王尚不足一年,卻已經完全退去過去的平和與安靜,添了幾許沉穩的威儀。

  顧殷殷也是剛剛趕到,終究還是怕沈天璣會跑掉,馬不停蹄追了過來。她懶懶放下茶杯,“正要毀呢,赫連大人就到了。”

  凌延卻長嘆一聲,“折磨她,並不能給你帶來多少快樂。”

  “當然能帶來快樂。”顧殷殷道,“莫非王爺想放了她?”

  凌延笑道:“要是我想放了她,當初就不會縱容你去擄她。只是,她畢竟是大昭的國母,你這樣泄一時私憤,有損兩國情誼。”

  顧殷殷冷笑道:“她這回離開大昭,就不可能再回去,更不可能是大昭的國母。王爺難道忘了咱們的計劃?”

  凌延淡淡看她一會兒,“你該比我更清楚,昭武帝納蘭徵的行事為人。事情最後如何,並非你我所能全部控制。”

  赫連隱和沈天璣走進來時,顧殷殷看了眼難掩光輝的沈天璣,唇角嘲諷地勾起,“沈四姑娘果然是遇見男人就要走好運的啊。”

  赫連隱皺眉,卻未曾說什麼,“王爺,人帶來了。”

  連凌延也覺得,顧殷殷實在有失她平時的冷靜風度。

  夜凌本是大昭的進貢國,沈天璣自然不用給他們行禮。她就靜靜站在那裡,身姿筆直輕盈,眸光如水,無喜無怒。凌延和她對視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一聲,“給沈皇后賜座。”

  赫連隱連同其它人都退了出去,屋裡只剩下三人。

  凌延不開口,沈天璣便只淡定地坐著。最後還是凌延笑道:“沈皇后雖然臉上受了傷,仍然難掩絕世姿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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