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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若不是修了幾百輩子的福,投胎到了嚴家,他能這麼舒坦的過下去?

  怕是早就被人打死了。

  都說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這話一點都不假。

  若說世子爺嚴如是是溫潤如玉,知書達理,才華橫溢的少年才俊,庶子嚴如玉就是不學無術,吊兒郎當,卑鄙無恥的流氓痞子。

  嚴如玉雖是半個主子,可是嚴府沒幾個人將他當回事,尤其是他娘死後,他更是三天兩頭的不回府,整日裡醉臥青樓,他怕是早就忘記自己姓嚴。

  他是嚴如是的人,對於嚴如玉這樣的敗類,他是打心眼裡瞧不起。

  “不過有件事,我卻是不能坐視不理。”嚴如玉翹著二郎腿,嘴角噙著漫不經心的笑容,眼眸一轉,落在嚴城身上,慢吞吞道:“你方才說不能妄議主子,更不能對主子不敬,你倒是與我說說,這對主子不敬之人,該如何處置?”

  以為嚴如玉是站在自己這邊,嚴城高傲的揚起頭,白了福仁波一眼,“輕則拖下去杖打三十大板,重則杖斃。”

  福仁波怒道:“嚴城你不要欺人太盛!”

  他身子一動,就要上前跟嚴城講理,被嚴如玉一記冰冷的眼神被壓制住了,嚴城越發的得意,只以為他是怕了自己。

  “自我前來,你一未曾行禮,二未曾敬茶,三出言不遜,分明沒有將我放在眼裡。”嚴如玉眯著眼睛看了他半餉,冷冷的吐出一句:“如此的不敬主子,你又該當何罪?”

  嚴城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發難,正要反駁,嚴如玉面上的笑容不變,手中的茶杯驟然出手,向著嚴城面上砸去。

  變故只在一瞬間。

  嚴城哪裡料到他會有此舉,一時之間來不及閃躲,被茶杯打了個正著,滾燙的茶水濺在他面上,不少衝進了他眼眶之中,頓時眼中火辣辣的疼著。

  嚴城閉上眼睛,伸手正要去擦,嚴如玉身形一閃,抓著他身後那人的手,一把一抽嚴城斜掛在腰間的佩劍,冰冷的寒光一閃,只聽的利劍入骨的聲音,鋒利的寶劍刺進了他的腹中。

  滾燙的鮮血噴灑了出來。

  嚴城瞪大了雙眸,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嚴叄,嘴唇蠕動了一下,最終,緩緩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中年男子呆住了,福仁波呆住了,兩個人都瞪圓了眼睛看著這一幕。

  就連帷幔後的秦默身子也是一頓。

  房屋內驟然瀰漫的血腥味道讓他知道將才發生了什麼,聽他們話里的意思,平西侯的庶子嚴如玉來了。

  他似乎與世子關係不和?

  這裡面,被嚇得最厲害的卻是嚴叄,他首當其衝,被鮮血濺了滿臉滿身,看著面前死去的人,整個人嚇住了,握著利劍的手顫抖不止。

  ……不……不是他殺的啊!

  二公子你要殺人就殺人,拉著他做什麼?

  他渾身猶如浸泡在冷水之中,冷的他提不起力來,手中的利劍一松,掉在地上發出響亮的碰撞聲。

  嚴叄喉嚨動了動,緩緩轉身,看向身後面容輕聲的某人,“二……二公子,你……你……”哆嗦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髒了本少爺的手,真是晦氣!”好似不曾看見他,嚴如玉掏出帕子,擦了擦不小心濺在手上的鮮血,嫌棄的將手帕隨後一丟,眸光落在他身上,閃過一絲陰冷,“怎麼?殺個人就把你嚇成這樣?日後還怎麼上戰場?”

  “我……我……”嚴叄抖著身子說不出話,他該怎麼說?

  同樣是殺人,可是在這裡殺人和在戰場上殺人是兩回事啊,在這裡可是謀殺啊,二公子借著他的手殺了世子爺的人,他要做什麼?

  想到此,他心一驚,後背頓起一股涼意,連忙一掀衣袍跪了下來,“屬……屬下是二公子的人,日後唯二公子的命是從!”

  嚴如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眸光掠過他不停流下汗水的額頭和抖個不停的手,唇角勾起,“本公子喜歡聰明的人。”說著,聲音一頓,染上了一層涼意,“這若是這人,聰明過了頭,就不喜歡了。”

  傳說,這位二公子喜怒無常,做事從來不按章程。

  傳說,這位二公子殺人不眨眼,看不慣的直接拿刀砍。

  傳說,這位二公子誰的帳也不買,除了侯爺,沒人治得住他,便是很多時候,侯爺也拿他沒辦法……

  傳說有很多,可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

  如今被他盯上了,他才知道他的恐怖之處,也相信,只要他說錯了話,面前的人絕對會一刀殺了他,就像殺了嚴城一般,他這樣的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嚴叄的心高高的提了起來,雙拳攥緊,他今日……不能活著走出去了嗎?

  就在他的情緒瀕臨崩潰的時候,那道讓他心跳失控的視線轉移了開來。

  “下去吧,該如何做,回去好好想想。”冰冷的聲音傳來。

  知道自己脫險,嚴叄連忙磕頭,謝過之後拔腿就往外跑去,帶逃離了那個差點讓他窒息的地方,輕風一吹,身上冰涼一片。

  嚴叄撫摸上額頭,就這一會兒功夫,他渾身都濕透了。

  山上。

  昭華公主神色不定的看著面前的男子,譏笑道:“要我?堂堂謝公子的志向竟是做我的面首嗎?”

  謝紹延垂眸深深地看她,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糾纏複雜的情感如同這山間的夜色一般,將漫天的星光捲入,匯聚成他眼中的幽暗,裡面的傷痛被他很好的掩飾了起來。

  他緩緩道:“你若願意,我亦不會推辭。只是……”

  說著,聲音一頓。

  昭華公主揚眉看他,“只是什麼?”

  “只是,在下想要的不是你的身,而是……”你的心,這三個字在唇邊打了個轉,咽了回去,謝紹延輕聲笑著,“……謝氏一族的平安。”這樣的解釋,才最合理。

  不知為何,在他說出這句話時,昭華公主徹底鬆了一口氣,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胸口衝撞著,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從來,認真說的未必是真的,而玩笑話中,大多參雜著幾分認真。

  很多看似隨意的話,才是真正的心裡話。

  昭華公主並非傻子,自然分得清旁人是玩笑還是當真,她還真不知,他若真的說出來,她該如何拒絕。

  “皇兄是明事理的人,過往如雲煙,既已消散,又何必去追究?謝氏一族是否能夠平安,就看謝家如何抉擇了。”她輕笑道。

  謝紹延先是一愣,隨後也跟著笑了起來,笑容帶了幾分輕鬆和感激,“如此,謝過公主了。”

  軍營內。

  自嚴叄一走,中年男子連忙起身,恭敬地對著嚴如玉行禮,請他上座,“公子打算動手了?”

  嚴如玉走過去的時候,仿若不經意的,向帷幔處看了一眼。

  他不動聲色地往凳子上一坐,將面前的地形圖拿起,兩隻腳高高的翹在桌面上,聞言點了點頭,“京城那邊的動靜,侯爺聽說了,很是惱火,此次派我來正是為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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