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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最後關頭沒摔成。

  有一個身影從閣樓門口飛快地衝上來,把她牢牢地接進懷裡。

  謝蓁心驚肉跳地抬頭,正好可以看見嚴裕緊繃的下巴和抿成一條線的薄唇。他的手臂越收越緊,似乎被剛才那一幕嚇得不輕,到現在還有點顫抖。他背脊挺得直直的,儘管如此還是照顧到她的想法,沒有把她勒疼,小心翼翼地接著她,懷抱既溫柔又堅固。

  嚴裕冷冷地向樓梯上看了一眼,然後面無表情抱起謝蓁輕輕地放回地面。

  樓梯上幾人接觸到他的視線都有些發怵,那眼神就像刀子刮在人身上,冷冽徹骨,讓人不寒而慄。

  尤其陳映雪和顧如意心虛,僵硬地站在原地,連話都說不上來。

  陳映雪那一跤委實不是故意摔的,只不過她當時明明有機會扶住欄杆,或者拉住一旁的丫鬟。然而摔下去的那一刻,她看到走在最前面的謝蓁,也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的,就整個人朝著顧如意撲了上去。

  她想,如果嚴裕是因為謝蓁有了身孕才拒絕她,那如果這個孩子沒有了,會不會有所改變?

  現在被嚴裕這麼一瞪,登時清醒了,手心驚出一身冷汗。

  她應該慶幸謝蓁沒事,否則如果謝蓁和孩子有了什麼差池,嚴裕都不會輕易放過她。

  至於嚴瑤安……她剛才沒有出手相救,周圍的丫鬟婆子都看得清清楚楚,若是顧如意告訴嚴裕了,她在嚴裕面前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她為何沒有拉住顧如意?

  原因無他,她心裡始終對顧如意很生氣。

  她從頭到尾都沒原諒顧如意。

  當初若不是顧如意跟謝榮走得太近,被她撞見那一幕,她也不會著急地請父皇賜婚,然後最終被謝榮厭惡,與他再也沒有可能。嚴瑤安有時會幻想謝榮以後會娶什麼樣的女人,難道是顧如意這樣的麼?他喜歡顧如意麼?想著想著,就被嫉妒吞噬了。

  如果今天是顧如意把謝蓁撞下去的,謝蓁和孩子出事了,顧如意肯定也脫不了干係吧?

  這樣一來,依照謝榮對兩個妹妹愛護的程度,就不可能會娶她了。

  當時那一瞬間,嚴瑤安根本來不及多想,腦子一晃而過便是這個年頭。現在她冷靜下來,看著謝蓁蒼白受驚的小臉,心裡突然湧上愧疚。

  她怎麼能這麼想?謝蓁不是她的好姐妹麼?

  她怎麼能為了一己私慾害她?

  顧如意和謝蕁都下去慰問謝蓁的情況了,唯有她木訥訥地站在樓梯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覺得沒有臉再見她們。

  嚴裕似有所覺,偏頭往樓梯上看來。漆黑冷厲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一切,看得嚴瑤安手腳冰涼,差點以為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

  安王妃被人撞了一下,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是有人企圖謀害王妃,謀害小世子,居心叵測,心狠手辣;往小了說就是一不小心沒踩穩,不甚撞倒了安王妃。端看安王想要如何處置。

  一群人圍在謝蓁身邊噓寒問暖,就連王皇后都驚動了,忙讓宮婢宣來太醫,給她看看有沒事。

  謝蓁坐在閣樓一層的圓桌後面,仍有些心有餘悸。嚴裕就站在她身旁,她一邊回應顧如意和謝蕁的問話,一邊悄無聲息地抓住他的手。她的手指冰涼,可見剛才嚇得不輕,嚴裕主動包住她的手,供她取暖。

  顧如意愧疚難當,一個勁兒地自責:“都怪我沒站穩,若不是安王爺及時出現,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謝蓁也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讓她別太自責,順道問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顧如意說她是被陳映雪撞了一下,才會腳步不穩往前栽去。至於嚴瑤安沒有拉她,她卻沒有跟謝蓁說,事情已經夠亂了,就別再添油加醋了。不過對嚴瑤安失望卻是真的。想不到她們兩個人多年的交情,竟然會因為這點小事輕易破裂。

  謝蓁聽罷,認真地想了想,“陳映雪摔倒了,她身邊的丫鬟為何沒有扶她?”

  顧如意也覺得奇怪,按理說在那麼狹窄的樓梯里,丫鬟都是貼身跟隨的,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摔下去?

  除非是不想扶……

  謝蓁抓著嚴裕的手慢慢收緊,帶著些許憤怒:“是我太大意……”

  陳映雪被嚴裕當眾拒婚,駁了面子,心中心存怨恨,所以要拿她撒氣?她跟孩子出事了對她有什麼好處,她以為自己就能嫁進安王府了麼?

  謝蓁對陳映雪本就沒有好感,如今更是厭煩到了極點,別說讓她進安王府的大門,就是多瞧一眼都嫌多!

  謝蓁扭頭看向嚴裕,清澈水潤的杏眼眨了又眨,可憐兮兮,“小玉哥哥幫我做主。”

  其實她不是不能自己解決,只不過現在懷著身孕,大夫說了情緒不宜起伏過大,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嚴裕出馬更保險一點。

  再加上元徽帝剛要把陳映雪許給嚴裕坐側妃,她就出面為難陳映雪的話,難保不會落人口實。

  嚴裕揉揉她的頭頂,“放心。”

  不用她說,他也會替她做主的。

  方才一乾女眷都出來了,他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不見她,便想到樓上去看看,沒想到正好看見這麼驚心動魄的一幕。不敢想像若是他沒有及時接住她,會是什麼樣的後果。當然,他接住謝蓁以後,陳映雪和嚴瑤安眼裡的心虛也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讓人把陳映雪和陳大學士都叫來,準備當面問個清楚。

  很快兩人就來到跟前,陳大學士已經知道怎麼回事,拉著孫女兒屈膝給嚴裕和謝蓁下跪,“卑職管教無方,映雪險些誤傷了王妃和小世子,求安王息怒,莫與她一般見識……”話沒說完,先出了一腦袋汗。

  陳映雪也害怕了,跪在地上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嚴裕冷漠的視線掃到兩人身上,“陳大學士都沒問我為何把你們叫來,這麼急著認罪做什麼?”

  陳滕一僵,無措地抬頭。

  嚴裕不理他,視線移到陳映雪身上,緩緩啟唇:“聽父皇說,陳大學士的孫女兒禮儀都學得很好?”

  陳映雪小聲地應了一個“是”。

  話音剛落,嚴裕便話鋒一轉,冷厲質問:“那為何連個路都走不好?若是不會走路,可否要本王找人教你?”

  陳映雪一抖,眼神慌亂,不知所措。

  宮裡有規矩,禮儀不好的女眷都要發落回尚儀局重新調.教,那裡規矩苛刻,女官嚴格,時常把人折磨得苦不堪言。嚴裕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要把她送到那個地方重學禮儀。她雖不是宮裡的人,但是冒犯了安王妃,只要安王一句話,隨時都可以進那裡面去。

  陳滕連忙替自家孫女兒求情,“求王爺看在卑職服侍聖上多年的份上,網開一面……”求了半天,見嚴裕不為所動,轉頭又去求謝蓁:“求王妃饒了映雪這一次……”

  謝蓁原本就是想嚇唬嚇唬陳映雪,給她一個教訓,目下目的達到了,看陳滕一把年紀跪在地上求人委實有些可憐,便讓他起來。腦瓜子轉了轉,語重心長地跟他說道:“不是王爺狠心,而是今天太過驚險,我到現在都有點後怕……連下個樓梯都走不好,可見陳大學士的教導實在有些問題,依我看尚儀局就不用去了,回家讓陳四姑娘再多多學些規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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