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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冤枉?”謝芳冷哼道,“你冤枉個屁!你是一郡太守,這些事你不知道,誰該知道!死到臨頭還不知道!”

  “我——”謝藥哭喪著臉望著謝芳,“大哥,現在應該怎麼辦?”

  長史官上前,撿起捲軸一看,臉色一變,“這——”這可是大事啊!

  “等顧律那老小子來了,你就好好配合他,把事情全弄清楚!”謝芳冷冷道,虧得他還有分寸,除了不幹事外,也沒幹其他事,總歸要不了他的命,既然都下水了,那就攪得更混吧!

  “好,我知道了!”謝藥不停的點頭。

  謝芳吩咐了謝藥幾句後,就匆匆離去了,他是私自擅離駐地,不過夜還說的過去,若是過夜了,萬一被人知道了,也是一個把柄。在謝芳離開後的三天,也就是一月的最後一天,顧律就在高囧的陪伴下,突然出現在了謝藥的太守府,謝藥吃了一驚,因為他接到的消息是顧律此時應該還在來蜀郡的路上。

  有了謝芳的吩咐,謝藥也沒多問,直接將大哥給自己查到的內容,全交給了顧律,自己身邊待在房裡,連最愛的音樂都不聽了。有了謝藥的配合,顧律查的頗為順利,在寒食節前夕,也就是四月初,就把初步查出的結果經過傳回了建康,同時一起傳來的還是謝藥的請罪書。

  安邑卞氏案,說來很簡單,就是一件惡霸欺壓良民,鬧出人命後,送財於縣令,縣令被錢財迷了心竅,就把此事按了下來。除了安邑卞氏案外,顧律還把謝藥在任蜀郡太守期間的所作所為原原本本的複述一遍。要說謝藥,真心沒幹什麼壞事。什麼貪污受賄、欺壓百姓,他連邊都沒有沾,可他自打當了蜀郡太守後,諸事不理,整天就同歌姬混在一起,一切事務都交給了自己的長史官。如果說謝藥這會是領閒職不幹事的,他是一點錯都沒有,可他現在是蜀郡太守,蜀郡出了這樣的事,安邑縣令有罪,他罪比安邑縣令更重!

  顧律也是妙人,他在奏摺上文采斐然寫了一篇金蓮賦!賦中寫到謝藥讓人造了一間金蓮堂,堂中用漢白玉鋪地,謝藥親自於其上繪了朵朵蓮花,讓工匠雕出、染上金箔,再鋪上香粉,讓府中姬人行於香粉上,誰走出的痕跡形狀最美、足跡最輕,他就大賞誰。謝藥最愛的歌姬紅衣,就是其中最出挑的,據說紅衣一雙玉足柔若無骨、纖巧不過五寸,謝藥珍愛若狂,還為她仿吳王夫差造了響屧廊,每每總讓她於其上跳舞。謝府中的美姬們,為了得謝藥的寵愛,都把自己的足用白布纏了起來。

  “謝芝啊,你弟弟的日子過得,比朕這當皇帝的還逍遙啊!”鄭啟不動聲色的看完顧律的奏摺和謝藥的請罪書,對著一直跪在地上的謝芝悠然笑道。謝芝是謝靈媛的父親,鄭啟未來的親家,他對謝芝的態度一向比較和善。

  “臣有罪!臣有罪!”謝芝聽得皇帝的話,嚇得腳都軟了,跪都差點跪不穩,渾身都哆嗦了,朝著鄭啟不停的磕頭,心裡問候了顧律祖宗八代!金蓮賦?屁!就是催命賦!顧律,你給我等著!

  “罪?你有什麼罪?”鄭啟將奏摺往書案上一丟,接過內侍遞來的茶盞,淺嘗了一口。

  “臣教弟無方,臣懇請陛下重判這個孽畜!”謝藥和他、謝芳是同母所出的同胞兄弟,因是幼子,兩人同他年紀相差頗大,兩人難免對幼弟偏愛了些,卻不想讓他闖出此番大禍!早知道就讓他一輩子在家胡鬧了!謝芝心中後悔不已,讓陛下說出,比他過的還逍遙,這話是謝家能受的住嗎?

  鄭啟不置可否,安邑的事顧律尚未完全查清,謝藥到底是何罪,現在還說不清,若是他說了,那就是金口玉言,將來再查出謝藥犯錯,大家也不會多判謝藥了,鄭啟這會怎麼可能會隨意搭話呢?

  謝芝心情頗為沉重的回了謝府,剛回府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聽下人通報,說是老夫人讓二郎君過去。謝芝簡單的梳洗了下,換了常服去拜見母親,謝家王老夫人不等次子給自己行禮,就著急的問謝芝:“如何?陛下有說怎麼罰阿石?”

  謝芝搖了搖頭,王夫人一見次子如此,眼淚就落下來了,“都是我不好,早知道當初就不該這麼寵他!”謝藥是王夫人的幼子,她中年生子,謝藥和陸琉一樣,出生後身體就不怎麼好,王夫人對幼子含在嘴裡怕化、捧在手心怕掉,對他遠不及上面兩個孩子嚴厲,卻不想最後竟然害了他。

  王夫人一哭,陪在王夫人身邊的女眷皆掩面哭了起來,謝藥打小相貌就比兩位兄長要好上許多,雖說成不了什麼大器,可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家中女性又溫柔體貼,可以說謝家女性就沒有不喜歡他,如今一聽連謝芝都無可奈何,大家如何不傷心。

  謝靈媛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阿耶,阿叔犯的事會流放嗎?”阿叔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若真流放了,會有什麼結果,她真不敢想像。

  謝芝搖頭,“不一定會流放。”他們謝家好歹是太子未來的岳家,屬於“八議”*之人,就是謝藥本身的身份,也夠抵上一定的罪了。

  大家頓時鬆了一口氣,王夫人喃喃道:“不流放就好,不當官不當了,我家阿石就陪著我吧。”

  謝芝嘴上安慰著女眷,可心中卻不輕鬆,陛下從頭到尾可就說了那麼一句話啊,可輕可重……從王夫人房中退出後,謝芝回到了書房。

  “父親。”

  “郎君。”

  謝芝的長子和他的長史官已經在書房候著了,見謝芝來了,起身朝他行禮。

  謝芝對著他們擺了擺手,“都先坐下吧。”

  “父親。”謝芝的長子欲言又止的望著謝芝。

  “有話就說。”謝芝對長子優柔的模樣,很是不滿。

  “父親,三弟這幾天給陸納使了不少絆子。”謝大郎吶吶的說著,謝三郎如何讓吏部拖延給陸納的物資,又怎麼讓陸納連運輸的耕牛都籌集不到……

  “混帳!”謝芝恨恨的拍了一下書案,“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們這會還嫌家裡不夠亂嗎?

  “父親——”謝大郎想為三弟求情,但被謝芝趕了出去,這時候他哪有心思理會小孩子間的鬥氣。

  等兒子出去後,謝芝對長史官說:“你寫信給大哥,讓大哥多分些心思在屯民身上。”

  長史官一愣,謝芳常年駐紮新野,整個荊州都是謝家的地盤,陛下這些年一直在推進屯田制,但荊州一直由他們謝家把持,屯民相對比其他州要少些,難道二郎君想讓將軍放開手?

  謝芝嘆了一口氣,“滿則溢。”陛下想要動荊州已經很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這個機會,怎麼可能輕易放手。今上比不先帝,先帝烈性如火,而今上善忍,平時不動聲色,但一動手便不留任何後手,靈媛雖是未來的太子妃,可究竟現在還不是……

  “我這就給將軍寫信。”長史官說道。

  謝芝在琢磨著鄭啟的心思,而此時鄭啟正嘴角帶笑的看著陸琉最新發回的奏摺。

  “陛下,該進午食了。”牛靜守趁著鄭啟心情好,藉機讓他早點進膳。

  “你讓王珏、元昭進來。”鄭啟吩咐道。

  “唯。”牛靜守恭敬的應了。

  鄭啟將奏摺放下,對牛靜守道:“你安排個太醫去益州,元澈這些天東奔西跑,他身體一向不好,別累病了。”

  牛靜守一一答應。

  王珏和元昭入殿的時候,就聽到鄭啟的朗笑聲,看來陛下現在心情不錯,兩人同時暗忖道,“陛下。”

  “都坐吧。”鄭啟示意兩人坐下,讓牛靜守遞了一份奏摺給他們,“你們看看。”

  王珏接過奏摺,入目便是一篇飄若游雲,矯若驚龍的好字,不消看注名便知是陸元澈的手書,王珏將奏摺放在書案上,同元昭一起看奏摺上的內容,越看他心中越驚,竹紙、泥活字印刷,這小子這幾年一聲不吭的,居然弄出了這麼多東西!

  “兩位愛卿覺得如何?”鄭啟的聲音從上傳來,聲音喜怒難辨。

  元昭垂目不語,官職上,王珏是中書令,而他只是尚書左仆she,王珏沒開口前,也輪不到他開口。

  王珏心中快速斟酌了下,開口贊道:“竹稱君子,元澈能想到用竹來造紙,實乃大雅之事!”他見鄭啟看著自己不說話,繼續道:“‘造紙之技,靡費既廣,並害林木’,臣認為,元澈所言甚是,陛下應該廣派官吏在各地推行竹紙之技。元澈此舉,實乃利國利民的大功!”王珏把竹紙贊的天花亂墜,卻絕口不提活字印刷之技。

  元昭等王珏說完後,也附和稱讚竹紙,認為陛下應該立刻推行,然後給陸琉記一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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