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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澈知道這些磚瓦陶管的土料,都是從大娘子從別莊裡挖出來的,挖出來的大坑後來做了水塘,水塘里養魚、養藕、養紅菱……塘邊養桑樹,桑樹能養蠶、能染布、能入藥,桑葚能做果乾、桑葚酒,蠶沙可以餵魚,同時魚糞又能滋養池塘中的水生作物……

  田莊出產的絲緞、絲綿、魚乾、果乾等物皆通過高少君從南方運到北方,轉手本錢就翻了幾倍,同時派人開闢了荒地,派人精心養地,最初下等地的時候,種上蠶豆、豌豆、蔬菜這些對土地要求不高的作物,蔬菜盡數運到城裡,供給陸家巷的下人,價格比城中還要便宜些,出產的豆類,用來養雞鴨鵝豕這些家禽,但凡出產的肉類除了製成肉乾外,首先供給的就是高少君養的那群近衛,高少君的近衛可都是大娘子頓頓上好的精米、肉食蛋類、蔬果藥物,精心養出來的,高少君能入戰場便能立功,和大娘子幫著他培養的那批精兵不無關係。

  思及此,司澈神色越發的堅定,祖翁太小看大娘子了,就如阿漪所說的,大娘子是心善,但絕不是心軟,真遇上事了,她絕對能下得狠心,光看當年大娘子不計成本的一意支持高少君養精兵就知道了,大娘子幾個能做主的莊子,出產之物如水般的運到高少君那兒,大娘子多年的香粉錢全掏空了,大娘子的香粉錢可不是小數目,就算是高大人身邊的近衛,說不定都沒有高二少君養的那些兵花費大。

  “司少君?”阿倫接了下人的通報,趕了出來,初見司澈,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定睛看了半晌才猶豫的叫著司澈。

  “阿倫!”司澈連忙上前,抓了他的手,“我——你——你帶我去見大娘子吧!”

  阿倫見司澈形容狼狽,笑著說:“司少君,不急呢,你先進來梳洗下再說。”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了幾個大錢遞給狗兒,“去買糖吃吧。”

  狗兒欣喜的接過,一溜煙的跑了。

  司澈隨著阿倫入內,這時青石板路上,咕嚕嚕的駛來一隊騾車,“阿倫,這是你家今天要的菜蔬。”為首的一名大漢笑著讓身後的小廝把一筐新鮮的菜蔬鮮果抬下,“對了莊上的奶羊又開始產奶了,我給你們家小囡帶了一罐。”說著那壯漢又從車上拎出一罐羊奶,這是家中有孩子人家都有的。

  “老勇叔辛苦了!喝口水吧!”阿倫的媳婦端了一盞茶水出來。

  “哈哈,不了!我還要送不少人家呢!”大漢又拉著騾車走了。陸家有頭臉的下人,從去年開始,全家的衣食住行全由主家提供了,平時吃住不用花一文錢了,就是一些地位低些的下人,每天也有定量的食物。

  等司澈梳洗乾淨,換上乾淨的衣衫後,阿倫已經將騾車備好了,司澈上車後,就駛著騾車走了。

  陸家自從陸琉走後,家裡一連幾日都沉悶悶的,陸希整天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來,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麼,除了每天對著阿劫的時候,會露出笑臉外,平時連袁敞送來的幼鳥和阿細都不逗弄了。

  穆氏等人見了暗暗著急,正琢磨著怎麼找個人來給大娘子逗趣呢,就聽屋外丫鬟來報說是阿倫和他媳婦求見。

  “他們常年在外,見的多,說不定能說點新奇有趣的事出來。”穆氏一聽兒子來了,連忙讓兒媳婦進來。

  “哼哼——哼哼——”讓穆氏等人覺得有點熟悉,但又感覺聽錯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幾隻粉粉白白的小東西滾了進來。

  “這是什麼!”穆氏驚叫道。

  “阿娘,這是小豕啊。”阿倫媳婦憨笑道:“大娘子上回不是想說看小豕嘛?正巧莊上一頭母豕養了幾頭小豕,我就讓人帶來了。”

  穆氏嘴角抖了抖,“大娘子說想看小豕,你就帶進來了?”

  “阿娘,這小豕一點都不髒的,你瞧,我都洗乾淨了!”阿倫媳婦順手撈起一隻小崽道。

  的確不髒,這幾隻小豕都渾身胖乎乎、粉嘟嘟的,四隻小蹄子又短又小,難怪走路的時候像滾進來的,但是穆氏怎麼都無法接受,自己兒媳婦把小豕帶給大娘子玩,“快丟出去!小心尿了一地——”

  “帶進來吧。”陸希牽著阿劫的手,站在廊下,微笑的看著這幾隻小豬,低著頭耐心的對阿劫說,“阿劫,這是小豬。”

  “豬——”阿劫嫩嫩的小手指著那幾頭小豬學舌道。

  “阿劫,我們畫小豬好不好?”陸希一手抱著阿劫,一手執筆,只寥寥幾筆,一頭小豬便躍然紙上,陸希並沒有使用西方的速寫技法,而是純粹的中式畫法。

  “豬!豬!”阿劫開心的拍著小手!

  “大娘子。”阿倫媳婦給陸希磕頭請安後,回稟陸希道:“司少君今天早上來我們家……”她將司澈怎麼來家裡,以及剛到家時候的狼狽敘述了一遍。

  陸希一面給阿劫畫了好幾張小豬圖,逗他開心,一面聽著阿倫媳婦的回話,聽完後,她輕笑一聲,“把他領進來吧。”見丫鬟要立起屏風,陸希道:“不用了。”

  “大娘子。”司澈一入內就跪在了地上,“仆有罪。”

  作者有話要說:

  *餺飥(bótuō)

  *中國畫,在古代尤其是宋代以前的中國畫家,對寫生也是很重視的,唐代就提出“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的理論。大家看唐代流傳至今的圖,還有宋代的那些山水花鳥小品,是非常重視寫生的。但是元代以後畫家們偏重起了筆墨技法。元四家還稍好些,明四家以及清代四王的畫中,寫生的含量越來越少。

  大家可以去看黃荃的作品,聽風第一眼看到他的畫的時候,都覺得那些動物是活的。同時還有民國大家齊白石,我記得我老師給我們展示過齊大師的畫,當時是看了一副齊大師的水墨畫,上面畫了一隻蝦,也沒有什麼外國的素描原理,純粹的墨,可當時我們都覺得我們都可以聞得到那蝦的腥氣了……

  ☆57、整治(中)

  司澈的話一出口,一旁侍立的下人們,立刻將小豕和廊下掛著的小鳥還有阿細都抱了下去,陸希身邊僅留下了春暄、煙微、穆氏和阿倫媳婦伺候,餘下的下人都退到了百步之外。

  “進來吧。”陸希示意司澈入靜室,又讓春暄給了他一個軟墊,如今天氣轉暖,陸希就停了炭盆,平時比冬天穿的暖和些,也挺舒適。

  陸希舉動,讓司澈心一定,大娘子還沒厭了他,肯聽他解釋就是好事。可真要開口,司澈只覺得嗓子干啞,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抿了抿有些乾裂的嘴唇。

  “司少君喝茶。”春暄將一杯溫度適宜清茶送到了司澈手邊。

  司澈接過清茶一仰而盡後,才從隨身一直拎著的小箱子中拿出一本帳冊,“大娘子,仆這次前來是請罪的,仆這幾年幫著大娘子管理湯沐邑,做了不少錯事,仆不敢求大娘子寬恕,只求大娘子讓仆一人承擔,一切錯事都是仆的錯。”

  “哦?你犯了什麼錯了?”陸希思及她昨天剛接到的消息,嘴角泛起一抹諷笑,他一力承擔?承擔的起嗎?

  “我貪了大娘子的湯沐邑,還做了假帳……”司澈一狠心,將自己所查到的一切都完完整整的說了出來。這些全是他在祖翁突然提出讓他去廣戚縣當縣長之後,他心中疑惑,偷偷查了家中的帳目,不查不知道,一查他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祖翁和阿爺,這些年居然不顧大娘子再三戒令,自私在安邑放高利貸,又在安邑在廣置水碓、霸占良田,甚至還貪了大娘子的湯沐邑,送到大娘子手中的帳本居然是祖翁精心做出來的假帳!司澈一開始查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後來祖翁和阿爺的態度,讓他明白,他沒有查錯,這些都是真的。

  司澈長身而起,跪在陸希面前,“大娘子,仆之前鬼迷心竅才幹下了這種事情,千錯萬錯都是仆一人的錯,請大娘子降罪!”司澈說完後,頭叩在地上,長跪不起,他心裡很明白,司家的下場只是大娘子的一句話而已。而穆氏、春暄等人越聽越不敢置信,阿倫媳婦也驚呆了,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司家居然膽子這麼大,一時間院子裡靜悄悄的。

  對氣氛一無所查的阿劫,覺得房裡一下靜了下來,好奇的從陸希的懷中探出小腦袋,睜著黑黑的大眼,好奇的望著眾人,不懂大家為什麼都不說話。為什么小豬和小鳥都不見了。陸希點點他的鼻子,對司澈淡淡的說了一句,“你說少了。”

  司澈驀地抬頭。

  陸希並沒有看他,而是對阿倫媳婦道:“你來的時候阿倫有東西給你吧。”

  “啊——有!”阿倫媳婦還震驚於司澈說的內容,聽到陸希的問話,想了想,才想起阿倫在自己進來之前,塞給了自己一卷東西,她忙從身上背著的一個小包中取出一卷卷好密封的絹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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