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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就是叫叫你。”高嚴眼底是一片純然的欣悅,仿佛就這麼站著,叫著她的名字,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陸希心頭一軟,“阿兄——”

  “皎皎——”高嚴鳳眸更亮了,雙手緊緊的握住了陸希的手。

  “皎皎,先生已經答應了我父親的提親了,他說等三年後我們就訂親,皎皎,我們快成親了!”高嚴興奮的說道,這是他從小到大,唯一的心愿,原本以為這個心愿是遙不可及的,可現在居然能實現了!

  “嗯!”傻乎乎的站著,只單單叫著對方的名字就覺得很幸福……這樣的話,陸希上輩子還是花季少女的時候,就不信了,可如今她居然真做了這樣的傻事……

  “大娘子——”春暄的聲音在屏風外遲疑的響起,她也不想打擾大娘子的,但實在是沒法子啊,“郎君和袁少君正在繡樓外。”

  “什麼!”陸希一驚,推著高嚴到,“阿兄,你快跳下去!”

  “皎皎——”可憐的高嚴剛表述完衷腸,就被心上人毫不留情的拉到了窗戶下面,一臉無情的要求他跳樓……高嚴眼底露出了受傷的光芒。

  “快下去啦!”陸希沒好氣的道,“你想讓耶耶看到嗎?小心他以後都不讓你登門了!”這會裝可憐了,他剛爬窗的時候,怎麼就這麼利索?

  高嚴一聽,立刻先一隻腳翻到了窗外,“皎皎,我一會過來看你!”先生都帶袁敞來了,他當然也可以過來了!

  陸希啼笑皆非,不過高嚴這麼一來,倒是沖淡了陸希不少,對父親和高嚴離去的不舍之情。

  ☆56、整治(上)

  五更三點,晨鼓鐘聲剛響起,建康城各坊市的大門也陸陸續續的打開了。東平坊內,只比大街上稍狹窄了些的青石板路兩旁,一個個賣朝食的小攤早就開張了,空氣中瀰漫著著食物的香味,熱氣騰騰的蒸餅整齊的擺放在蒸籠中、剛出爐的胡餅一張張的攤在竹匾里,鍋爐里還浮著香氣四溢的餺飥、餛燉……

  “小郎,要不要來碗餺飥,要鹹的還是辣的?”小吃攤攤主熱情的對一名站在他攤位面前的青年男子打招呼道,心中無不嘀咕,這小郎君看著好奇怪啊!一身華貴的織錦衣衫,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可一身衣衫看起來髒污不堪,鬍渣滿面,一看就知道幾天沒收拾了,若不是見他舉止斯文,他真會懷疑這小郎君是偷了某富貴人家衣物的小偷。

  清澈見底的清湯里,漂浮著幾滴蔥花和香油,雪白柔軟的餺飥安靜的沉在碗底,司澈從懷中取出一銅帶鉤遞於那攤主,“某可用此物換一碗餺飥嗎?”

  那攤主驚疑的接過那銅帶鉤,做功精緻不說,掂在手中也份量十足,這麼一個銅帶鉤莫說換一碗餺飥了,就算買下他攤位上所有的餺飥都夠了,那攤主立刻給司澈舀了滿滿的一碗餺飥,還問一旁羊肉攤的攤主要了一碟切好的羊肉片,“小郎,您慢用。”

  司澈這會也顧不上計較那粗陶碗到底有沒有洗乾淨,接過那餺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司家官職不高,可家資頗豐,司澈從小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貴公子,離了丫鬟的伺候,連口熱茶都喝不上,不過三五天功夫,就把自己整成這幅樣子了。他這次出來,阿漪倒是私底下給他準備了不少銅錢,只可惜一路顛沛,錢袋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若不是身上還些佩飾,他說不定早就因露宿街頭而被巡夜的兵丁抓去了。饒是如此,他也餓了兩頓了,若不是已經到了建康,他也不敢把身上最後一樣佩飾換食物。

  這些走街串巷的小攤販,都生了一雙毒眼,見司澈就算餓極了,吃飯的舉止也十分文雅,就知道這小郎君定是出生富貴,這會來此吃飯,許是遇上什麼困難了,那小攤販又給司澈舀了一碗湯,“小郎,您喝口湯潤潤嗓子。”

  “多謝。”司澈接過湯水一口氣喝乾,才算緩了一口氣,摸了摸身上,沒找到絹帕,無奈的只有用袖子抹了抹嘴,吃飽喝足,也有了精神,他對小攤販拱手道:“這位大郎——”

  “不敢小郎,小的賤名阿勇,小郎喚小的阿勇便是。”那小攤販賠笑道。

  “阿勇,你知道陸家弄怎麼走嗎?”司澈問,他還是第一次來東平坊。

  “陸家弄?”阿勇看著司澈的目光越發的變了,他們這東平坊離朱雀大街較近,這裡住的人大部分都是朱雀大街上那些大官府中得臉的下人,坊中有不少以姓氏命名的巷弄,陸家弄正是最繁華的幾條大弄之一,“小郎陸家弄有東南西北四條弄呢,您要找哪條?”

  司澈輕拍額頭,他只是想找阿倫而已,他那裡知道阿倫住在東弄還是西弄?

  阿勇見了回頭吼了一聲:“狗兒!”

  “阿爺。”一個瘦瘦小小的小男孩一溜煙的跑了過來。

  阿勇對著司澈說:“小郎,這是我小兒,為人最是機靈,對東平坊也熟悉,就讓他帶著你去找人吧。”就光是這小郎給他的那銅帶鉤,就夠他好幾個月的收入了,讓兒子帶迴路,也不虧了,說不定小兒還能得些打賞呢。

  “多謝!多謝!”司澈感激萬分,讓那小兒領著他去陸家巷找人。司澈初七在家僕的看護下出發去徐州,忍到了十二日,才有了機會,擺脫了祖翁派來監視他的老管家,搭著小船,一路顛沛再次回到建康。他心知自己這時候登門,不一定能馬上見到大娘子,若是被祖翁知道了,又多出一場麻煩,故來了這裡直接找大娘子的辱兄阿倫,阿倫一家是大娘子的心腹,總有法子讓他馬上見到大娘子的。

  穆氏是陸家的家生子,她的祖母是陸皇后的辱母,她母親是蕭令儀的辱母,陸希出生後,穆氏又成了陸希的辱母,穆氏的男人老宋是長伯手下五個最得用的大莊頭,管著陸氏在吳郡近二成的祖產,同時還負責管著蕭令儀當年嫁入陸家後的五成的陪嫁田產,這些以後都是陸希的陪嫁,陸家這樣的重用,可見穆氏一家在陸家家生子中的地位。陸家巷的住戶,隨便哪個都知道穆氏家住在那裡,

  司澈不過說了老宋和阿倫兩個名字,狗兒就在大家的指點下,很快的領他到宋家了。陸家巷住的都是陸家的奴婢,故蓋得都是低矮的民房,但全是用青磚砌成,一扇扇防火牆高高的聳立著,地面上用整齊的大石塊鋪地,路面十分的乾淨整潔,沿街還有不少寬敞的店面,司澈看得愣住了。

  “少君你不知道吧,這陸家巷前幾年主家派人來翻修了一次,路面都挖開了,下面鋪了兩條長長的陶管,一根是排雨水的、一根是排污水的,還有給一些漏雨的房屋翻修……哎呀!都修了快三年了,現在還有南北兩條弄沒修完呢!大家都說這麼下去,說不定要花上幾萬貫呢!”

  “真不愧是陸家啊!原本這兒只要下上半天雨,家家戶戶都淹了,可這兩根陶管一排,下再大的雨都不水淹了,還有這兒啊,一大早就有人起來掃大街,一天三次有人來收夜香,這裡的店面但凡吃的、用的都有,還比外面新鮮些,價格也不貴,聽說陸家的奴婢每月還有工錢呢……”狗兒滔滔不絕的說,心中十分羨慕,他阿爺也常說,如果這輩子能住進陸家巷就滿足了,聽說陸家就算對低級的下人,每月都能有不少米糧和蔬果。

  東平坊是唯一的一座離朱雀大街非常近,卻極少有貴人來此的民坊,因為此處大部分住的都是達官貴族的奴婢,坊市雖繁華,但因住客地位太低下的緣故,坊內環境並不太好,官府平時也不怎麼管,幾姓家奴各歸各管、秋毫不犯。但陸家前幾年對這裡的翻修,讓人不禁羨慕起陸家的家奴,奴婢說到底就是主人家私產,私奴是比牲畜還不如的東西,就算有幾家得臉的奴才,得了主家的信任,能得些賞,平常的仆傭能吃飽就不錯了,哪有什麼工錢?又曾幾何時見過主家這麼關心過奴才衣食住行的?

  這些事,司澈要比狗兒清楚多了,因為陸家巷能今天,還有他的一份功勞,但在今天之前,他從來過此地,對陸家巷的改變也完全不知,如今親眼所見,難免有些震撼。翻修陸家巷,是袁夫人教大娘子管家以來,放手讓大娘子做的第一件事,當時大娘子才剛滿十歲,當時袁夫人話一出口,就有不少人反對,可袁夫人和郎君完全的偏向大娘子,郎君甚至說,“我大兄十七歲便能主持修建了元渠,為什麼我女不能翻修一間小小的民宅?”陸琉口中的大兄,就是陸璋,陸家的少年天才,從小聰慧過人,十七歲就主持挖掘了元渠(陸璋字子元,故稱元渠),元渠修建好之後,引涇水入渭,既是水運航道,又有灌溉之利,使涇陽成了前梁和如今大宋主要的糧食產地。

  這些翻修一開始是花了不少錢,但第二年開始,大娘子就已經不往裡面填錢了,說不定再過幾年就能賺回來了。大娘子在得到袁夫人和郎君允許後,並沒有馬上翻修陸家巷,而是派了幾十人,花了半個月時間把陸家巷完全了解了一遍,又同幾個大管事,商議了足足近半年,才最終確定了如何翻修陸家巷。司澈因從小對數字非常敏感,更是被陸希叫著全程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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