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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俊瞪她一眼,將手上批好的公文放一邊,筆尖沾了點墨說道:“你不去辦你的案子,來這裡做什麼?別忘了你可是立了軍令狀的,別以為混一混就能過關。三個月之後你沒破案,我可是半刻鐘都不會多給你。”

  其實混熟了,他這人還是好說話的,都這樣了他也沒有掀桌子。

  “知道,我這不就是為這事來的嘛。”慕九把辦好手續擺在桌上,說道:“就差明兒出發去青丘了。”

  劉俊又拖過本公文展開,睨她道:“你不都有未婚夫了嗎?怎麼昨兒還拉上林見儒?”

  慕九無語道:“誰說我有了未婚夫就連跟同僚一起辦案都不能了?咱們衙門沒這規矩吧?”

  這根本就是兩碼事好吧?!

  劉俊沒說話。

  規矩倒是沒有。

  他這不是怕她後院起火嘛。

  那姓陸的小子一雙眼睛看起來靈光清淨,怕也不是個含糊的吧?

  不過他可懶得理她這些破事兒,反正別影響到公事就成了。

  第六十六章不速之客

  慕九這裡也打算撤了。

  轉身的時候倒是又想起一事:“對了,您交代我那事兒我都辦好了。眼看著紙條全部燃成灰才走的。”

  既是替人辦事,回來總得有個交代。

  劉俊手裡的筆忽然頓住,目光凝神了筆下小楷足有半晌,才挪挪手腕吐出一句:“哦。”

  從劉俊處出來慕九又去了趟陳瑛公事房,跟他說了要與林見儒同去辦案的事。

  陳瑛早已經知道,見面未免打趣她幾句,不過最後還是囑咐她出入各界應知的事宜。往日慕九帶夜宵出來,總不會給陳瑛也捎上一份。陳瑛起先不收,後來架不住她這番熱情只好受了,如今漸漸關係也融洽起來。

  正準備回朱雀館去,哪知道天兵營與朱雀館之間的夾道里就遇見了林見儒。

  他一個人面對牆壁站在那裡,手扶腰間長劍,腳尖輕踢著牆角一株青糙,一襲寶藍長袍使他看上去挺拔俊秀,當初在南天門外的青澀剛烈已經在從他身上漸漸褪去了,換之是初成的沉穩與內斂,屬於少年人最美好的姿態呈現出來。

  “你在等人?”

  慕九打量了他一會兒,不由走過去道。

  林見儒停下腳尖,頓了會兒才回頭,目光落到慕九臉上,揚了揚唇:“是你。”

  慕九點點頭,指著後頭道:“我剛去衙門裡辦了些瑣事。然後我也把你會跟我一起負責辦案的事情說了,你都準備好了嗎?我們此去可能得好幾日。”

  林見儒點點頭,沉默了一下,他又說道:“有件事想問你,陸涯,真的是你未婚夫嗎?”

  慕九萬沒想到他會追究這件事,這讓她怎麼說呢?她搔了搔腦袋:“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就是覺得,你們之間似乎並沒有你所說的那麼熟。”他垂眼望著地下,“我在想,他不是你未婚夫,只不過剛好有什麼苦衷使你必須留下他對不對?”

  慕九心裡簡直像被馬踢了一腳!

  這人也太聰明了吧?他怎麼就看出來他們是假的了?

  “我記得上次在劉大人那裡,乾坤鏡照出你的來歷,你出身貧苦人家,是因為心地善良所以得獲仙緣,踏上了修仙之道。你哪裡來的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呢?”林見儒繼續道,“我不是有意打聽你的秘密,只是希望你能把我當朋友,如果有什麼困難,我也能幫你分擔分擔不是嗎?”

  慕九有些糾結了。

  他的確是她在天兵營唯一的朋友,而且任何時候他也都是挺身而出維護他,眼下他這麼一說,她還真覺得自己有點不夠朋友呢。

  但是這麼重要的事情,她能隨便說出來嗎?

  她咬咬牙,說道:“你就不要問了,現在我不能說,但將來會說的。”

  這樣也不算欺騙吧?畢竟跟他沒有什麼傷害。

  “我懂了。”林見儒目光微動,笑起來。

  他知道她不會騙人,她眼下的神態已經說明了一切,陸涯雖然位列仙班,卻並不是她真的未婚夫。

  只要不是真的,他也不必再追問了。

  看到他表情由黯轉亮,慕九忽然有點後悔,怎麼看起來他什麼都洞悉了的樣子?

  不過算了,反正除了她笨之外,別人個個都是聰明的。他也不是會四處亂說的人,知道就知道了吧。

  “那你先去忙吧,我回去收拾收拾。”

  林見儒跟她點點頭,輕快地抬腳進了門。

  慕九還想囑咐他幾句,不想他走的太快,拐個彎就不見了人影,也就算了。

  林見儒回到青松苑,徑直入房將門關上,收拾起東西來。

  其實也沒什麼好帶的,又不用行李,他也沒有什麼寶物,只有一把劍。

  還有就是那本鍊氣冊子。

  他在靠窗的書案旁坐下,順手從抽屜里取出那本冊子來翻閱,心情很愉悅。從小在冥元宗里的經歷就告訴他,想要的東西得自己去爭取。他不想捨棄慕九這個朋友,因為除了她,再沒有人會這麼貼心貼肺的幫助他。

  昨兒夜裡他輾轉了一夜,起過無數次的衝動想去紫鈴苑把她約出來,可到底覺得那樣太過突兀,而且倘若他們真已經訂了親,若被陸涯發現,他將會滿嘴都說不清。目前他並不想因為這些事而衝動地將彼此置於不利的境地,他的處境註定他每走一步都必須三思。

  所以剛才打聽到她去了天兵營,他便就在門口等她。

  她果然心思淺顯,他只不過一問她就招認了。

  如今確定這確實是個誤會,他整個人都覺輕鬆了。

  他就知道如果她真的早就訂了親,憑他與她這些天的接觸程度,她怎麼著都會吐露一星半點出來。他對自己的觀察力一向有信心,而他之前居然沒看到半點可疑之處,這便十分可疑。

  只是話說回來,她又為什麼要撒謊呢?

  他凝眉望著攤開的書本,只覺上面的字跡也一個個跟著在遊動。

  雖然他能肯定這是假的,但是也難保陸涯會對慕九存有幾分意思,萬一假的成了真的……

  他雖然是闡教子弟,可是私生子的出身限制了他在冥元宗註定不會有什麼前途。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天兵役這五百年裡能不能獲得機緣成就仙途,而巡察司下面的兵役大多是金丹及以下,其修為和能力限制了他們都不會有什麼大的建樹。他跟他們搭檔,是很難在這五百年裡得到所需的機緣的。

  上天讓他遇到個熱心的她,難道又還要把她從他身邊帶走麼?

  他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小撮狐狸毛。

  這狐毛是他昨日在與九尾紅狐交戰劍尖削下的,看到它他就能想起他跟人究竟還有多大差距。

  紅狐狸那樣的戰鬥力,他恐怕再過幾千年也無法擁有吧?

  “林見儒在嗎?”

  門外突然有人敲門。

  他連忙將心思收了收,順勢將狐毛塞進荷包里,站起來開門。

  門外居然是梁秋嬋!

  他眉頭皺了皺,自打上回姬詠芳來尋過他晦氣之後,他這些師姐們便再也沒有來找過他。

  “為什麼這麼慢才開門?”

  也不知道是因為做慣了大師姐,還是因為她是掌門華清道人最鍾愛的弟子之一,梁秋嬋在人前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而此刻她的眼裡正有著責備。

  第六十七章錐心之語

  林見儒沒有說話,等臉上的愕色退完了,才折身進屋:“大師姐尋我有事?”

  梁秋嬋隨後進來,環視了一圈屋裡,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這才轉回來盯著他:“自然有事!冥元宗出事了。七師叔被人殺死在林野,你師父也受了重傷,掌門派人送信讓我們這就回去一趟,你馬上跟我走!”

  林燮受傷?

  林見儒有絲錯愕,卻並沒有著急之色。

  林燮死活他並不關心。只是死的為什麼不是林燮反而是紫陽道人?他那種人,早就該死了!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收拾東西?”梁秋嬋凝眉催促。

  他慢騰騰拿起解在一旁的長劍,說道:“衙門裡有命,我明日須得與同僚前去青丘辦案,公務在身,恕我不能奉陪。”

  “辦案?”梁秋嬋頓住,上下看他兩眼,譏諷道:“你會辦什麼案?少在這裡找藉口!四師叔可是你的父親,他如今重傷,你連看都不去看一眼,眼裡還有個孝字嗎?!”

  “父親?”這兩個字被林見儒念來十分尖厲,他冷冷笑出聲:“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個父親?這些年我可是住在柴糙堆里過來的,吃剩菜剩飯長大的,隔三差五我得背負一些莫名其妙的罪名,那個時候誰也沒有告訴我有個父親。”

  這樣的話他從前不敢說,但他現在無所謂了。

  五百年之後他若沒死,也不會再回冥陽去了。

  “林見儒!”梁秋嬋厲聲喝他,走過來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他於我有什麼恩?”他倏地轉過頭來,一雙眼寒冷似冰:“請你告訴我,他於我有什麼恩?”

  梁秋嬋怔愣半晌,咬緊牙關,突然一巴掌朝他臉上揮去!

  林見儒精準地扣住她手腕,將她往後一推,梁秋嬋踉蹌了幾步,臉色已經變得比秋霜還要清寒。

  “你想造反嗎?!”

  “我不想造反,只想告訴你,別一輩子都把我當廢物!”

  “你就是個廢物!”梁秋嬋咬牙指著他,“你永生永世都是個野種加廢物!你的靈根從一開始就沒有清洗乾淨,哪怕你靈力修得再高也永遠進不了階,哪怕你能打得過也永遠只配做我腳底下的泥!你還真以為自己還能成仙嗎?做夢!”

  林見儒身子陡然晃了晃,說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這輩子都別想擠入仙班!”梁秋嬋走近他,每個字都似從齒fèng里鑽出來,“你這輩子註定就是冥元的一條狗,哪怕你到天庭,哪怕你將來有機會立功,可靈根不淨的你永遠也別想壓得過我們!永遠也不可能與我們平起平坐!”

  林見儒腦袋有些嗡嗡作響。

  他的靈根本來就沒有清洗乾淨?

  這是她撒謊,還是他聽錯了?

  他這麼多年遲遲未能進階的原因不是因為修為不夠靈力不深,而是因為他的靈根並不純淨?

  “為什麼?”他扶著桌沿,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

  “因為你根本不配做我們冥元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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