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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覺自己是野史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俠客,並不是圖她回報才出手相救,又哪裡肯答應讓她為奴?

  何況當奴隸有什麼好,一輩子抬不起頭不說,日後連子孫也入不得科舉。

  此外再有一重,溫嬋的祖母追根究底起來,竟還是她張盈的堂姑祖母。

  張家這樣體面發達的人家,既是閣老又是國戚,怎麼能做出讓自家族人親戚為奴的事情?

  第23章 姑娘變了

  但在那閉塞的小鎮上,她與溫嬋還是毫無阻礙的結成了好朋友。

  溫嬋天生一副嬌弱之態,又怯生生不大言語,與自小便被人捧在手心裡,性子灑脫飛揚,且眼裡進不得半點沙子的張盈截然不同。

  張盈便總以她的保護人自居,不管去哪兒,總把她帶在身旁。

  為了照顧她的自尊心,她還讓丫鬟們稱她表姑娘。

  她倒也知禮,處處皆順著她。

  臨近回京的日子,張盈越發與她難捨難分。

  溫嬋終日紅著眼眶,看向她時目光淒悽怨怨,但凡提到讓她回去,她便臉色煞白顫抖不止。

  張盈不忍心,便去求肖氏。

  肖氏不肯。理由是沒有個好名目可以將她長期放在府里安置。何況,她覺得張盈的心腸也未免熱過頭了。

  且溫嬋還有繼母,又不是家裡完全沒了人,這樣也名不正言不順。

  張盈又去求張解。

  張解熬不過她苦纏,思前想後,便就說服肖氏,商量後做出了以族親之名帶溫嬋回京師,替她亡父教養她的決定。

  說到底張府不缺她這口吃的,多養個把親戚不在話下。

  何況她又是個女兒家,來日總歸要嫁出去,張家最多也就賠她一副嫁妝而已。只要女兒高興,些許錢財,又算得了什麼呢?

  溫嬋繼母囂張如斯,他們若不伸手,難道真等著看她被折磨死嗎?

  於是著人帶了厚禮到溫家。

  溫嬋繼母巴不得把她送走,好把她的嫁妝留給兒子,又得了張家的禮,哪有不同意的?

  然而溫嬋的心思,其實從來沒有簡單過。

  她所受的苦,是切身之苦,是不算計就得承受命運摧殘。

  所以她目標明確,把事情做得又狠又絕。

  就算後來幾年她張盈在宮闈與內宅看得陰謀再多,心裡再透通,可終歸因為缺少一股她那種死命逼出來的狠絕,而死在她手下。

  屋外飛鳥撲騰著翅膀上了屋檐,穿堂風帶來一絲微涼,撲在人眼裡心上。

  這讓她對沈家的刻薄有了新的認知的小院落,有著異樣的靜謐。

  “我保證不再吃零嘴兒了。”

  稚嫩的軟音忽然打破了這層靜謐,沈梁不知什麼時候已走到她面前,愁眉苦臉地作著保證。

  沈羲搖動著扇子,扇子停下,她的目光也變得清明起來。

  “也不是不讓你吃,只是吃多了總是不成。”

  她眼望他說道,並順手將手畔攤著的茶試了試水溫,遞了給他。

  她語音軟軟慢慢,像早到的仲春的暖風:“尤其是正咳嗽,再吃這些上火的,拖著拖著就嚴重了。得多喝些水。”

  她竟然端著杯子,讓沈梁就這樣就著她的杯子喝水。

  珍珠提著口氣懸在喉間,眼睛都忘了眨上一眨。

  裴姨娘則是兩手碎動起來,無措到像是不知該做什麼好。

  只有沈梁略略遲疑了下,便就張開嘴兒,像只小貓兒一樣乖順地喝起來。

  “從明兒開始,每日早飯後到我房裡來,我先教你認字。”

  沈羲把杯子放回桌上,端坐著交代下來:“不許偷懶。也不許耍小聰明。要是不聽話,我可把你的小木馬給收了。”

  正月里他已滿了五歲,這個年歲已可以啟蒙了。

  反正如今進家學去也少不了麻煩,倒不如她先自己教著,等到大點兒再正式入學也無妨。

  她這個世族出身的小姐,教個把小孩子應還是不成問題的。

  沈梁重重點頭,那雙大眼睛這麼看來越發大而亮了。

  沈羲摸了摸他腦袋站起來:“去玩兒吧,別拘著了。”

  說完她站起來,往外走去。

  裴姨娘追著到了角門下,忽然沖她深施一禮,沒說什麼,但看模樣卻像是要哭了。

  沈羲不知道緣故,也不好說什麼,虛扶了一把便就繼續往前走了。

  等進了穿堂到了內院,珍珠終於也忍不住說道:“姑娘今兒怎麼對四爺改態度了?

  “之前您不是說他是庶子,是妾生的,跟咱們不是一路的麼?您還不讓四爺來見您……”

  她真是好奇極了,也顧不上什麼逾矩不逾矩了。

  沈羲停步轉身望回來。

  原主還說過這種話?

  她打量著像是憋了滿肚子話似的她,約摸有些瞭然。

  難怪前幾日都不見沈梁露面,合著是原主下的命不讓他來。

  之前還當原主只不過腦子笨些,如今看來,這態度也很有些問題。

  不管沈梁是嫡出還是庶出,二房都只有他們姐弟倆了,這個時候不趕緊抱團對外,還去理論嫡庶什麼的不可笑麼?

  她雖然看人也會先打探出身,但也得分什麼處境。

  原先他們張府地位殊然,為保自身利益,尊卑階級不當回事是不可能的。

  但是眼下不同,院裡這幾個人,少誰都是不行的。

  裴姨娘作為丈夫與主母都死了的一個妾,上頭又只有個不頂用的嫡女,完全可以在當時離府之後,自行設法尋找出路,但她並沒有。

  她若有所圖,則要麼圖身份地位,要麼圖實際利益。

  沈祟信都死了,她地位也就這樣了。

  來日就算沈梁金榜題命,榮耀也還是得掛在死去的胡氏頭上。

  眼下二房只剩個空架子,還被自家人鄙視欺凌。而且二房確實沒留下什麼值錢物事,就算胡氏的嫁妝還在大庫鎖著,那也只是沈羲有份,沈梁分不到,她自然也無利可圖。

  她與原配所生的沈羲原本應有的衝突矛盾,也就因為這些現實而化為烏有。

  她誠然不會因為當年對溫嬋那一救而再輕易相信一個人,卻也不會因為被溫嬋那一害,而失去正常思考的能力。

  “我別的話你們都不記,偏這些記得清楚。”

  她似笑非笑說道,粉飾著她心中的疑問。

  珍珠見多了以往她氣怒的樣子,眼下倒被她這神情弄得心下生怵起來,忙說道:“奴婢多嘴該罰。

  “奴婢本也猜想姑娘定是一時氣頭上才如此的。到底原先在杏兒溝,姑娘待四爺是極好的,還常讓姨娘多顧著四爺,少顧著您這邊的。”

  在杏兒溝還是好的,反倒回了府又起夭蛾子了?

  沈羲對著光禿禿的院子凝起眉來。

  原主耳根子軟,又頭腦簡單,難不成是府里有人挑唆?

  “姑娘,咱們還要去哪兒麼?”

  這是今兒第二次見她出神了,珍珠又提心弔膽起來。

  也不知怎麼搞的,這兩日她一見她沉默就不由心生敬畏,仿佛她身上自有一股能震懾人的威壓,舉手投足間就充斥了周身。

  第24章 太欺負人

  “不去了。”

  沈羲回神,望了眼院子,她又說道:“去叫幾個人來把屋子清清吧,所有閒置的地方都收拾乾淨。

  “後頭罩房先不動,東廂房兩間屋子讓他們母子搬進去住。院子裡頭再種些花,最好找個角上挖個魚池,弄幾塊石頭進去,看著順眼點。”

  到底是安身之處,雖是破舊了點兒,也得儘量弄得像個樣子。

  她眼下雖然身為拓跋人,但永遠也改不去赫連人心底那份講究。

  十二年前大秦亡國,張家闔家被滅門,算起來那個時候張解夫婦或已仙去,府里應是由哥哥張煜與侄兒阿善撐起門楣。

  出事的時候阿善應該正值盛年,張煜應該也取代張解成為了一家之主。那會兒張家也該是兒女滿堂,只不知道他們屍骨如今都在哪兒?

  經過一夜的休整,她思緒也格外清晰起來。

  當時未能察覺的疑問,如今總不時跳到她腦海里。

  首先最令她感到不解的是,大秦不似大周民風開放,溫嬋一個養在深閨的弱女子,她究竟從哪裡雇的兇手殺她?

  就算她有錢,她總得需要渠道來認識這些人。

  就算她有渠道,對方也不可能那麼莽撞,不弄清楚被殺的是誰,就貿然下手。

  當時大秦天下,真的遍地都是為了點銀子,就不惜被權傾天下的張家玩命追殺的人嗎?

  如果只是為了銀子,那兇手把溫嬋要殺她的消息販給張家,得到的絕對只會比溫嬋給的錢更多。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殺手蠢得離譜,溫嬋總歸還得撇清自己的嫌疑。那麼,事後她又是怎麼脫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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