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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遠覺得邵博聞真是夠了,可那種跟朋友待在一起放鬆而無所顧忌的感覺又很愉快,他挑著花生米邊吃邊看戲,心裡覺得既平靜又開心。

  日到一半,老袁才忽然想起常遠是邵博聞對象的事來,男的對象他總是動不動就忘了“對象”這茬,基佬的心思他不猜,老袁是個直腸子,他頓了頓,用一副便秘十年的詭異表情看著常遠,猶豫地說:“我說那個、那個‘日’啊,就是習慣了,說說而已,你聽著應該不介意吧?”

  常遠感覺自己可能錯看了老袁,這人有時候挺……心細如髮的,他沒繃住笑了出來,把邵博聞當根糙似的開玩笑:“不介意,反正我又不日,閒著也是閒著。”

  老袁嚇得三秒鐘沒敢說話,在心裡努力克服視覺障礙,告訴自己對面確實坐著個流氓,很客氣的那種。

  第114章

  有朋自遠方來悅得老袁有點放飛自我,他喝高了,本來就多的話變得籮筐都裝不下了。

  他毋庸置疑是個好朋友,直慡、掏心掏肺,可人無完人,老袁心直口快,爆起邵博聞的黑歷史十分地666。

  他狀告邵博聞當年在部隊是個收割狂,路邊的野狗、老鄉的雞都逃不過這人的魔爪,用剝皮的電線綁骨頭,再連到炊事班的電閘上電狗,用魚鉤穿米粒釣老母雞,弄回來偷偷地打牙祭,嘖嘖嘖,有心機的好吃佬簡直可怕。

  邵博聞站在事實的巔峰上用譴責智障的目光看他,說:“別的牛逼也就裝了,可好吃佬的頭銜是真不敢當,畢竟您老在就在跟前。”

  老袁作為立志吃遍天下美食的男人,一時為了夢想沒忍心反駁。

  常遠不用問都知道個中肯定有文章,老母雞還靠點譜,但鑑於邵博聞不吃狗肉,尤其是流浪狗,可能跟他自己被拋棄的身世有關係,這人對流浪動物有種莫名的善意,小時候邵樂成在路上用石頭趕流浪狗,都要偷偷挨他一頓揍,因此老袁的謠言可信度很低。

  邵博聞要是去當解說,一定能當個金牌那種,因為他知道別人的需求,他像是讀到了常遠的心思,轉頭向他笑著解釋起來。

  “你別聽他胡扯,那會兒他睡我上鋪,噩夢。有陣子可能他在發育吧,我也搞不懂,饞肉饞得走火入魔了,我們都饞,就是沒他病的那麼重,睡覺睡得口水直流,夜裡做夢就鬼嚎‘放他出去,他要吃肉’。大家都睡不著,就集體起來毆他,被指導員逮到幾次,說我們精力這麼旺盛的話,就再去跑個操。”

  以前他這麼黑邵博聞的時候,這人都懶得跟他計較,今天可能是要在常遠面前保住面子,老袁沒有防備地在陰溝里翻了船,他惱羞成怒地操起餐巾布去抽邵博聞,色力荏苒地叫道:“有種你再說!”

  邵博聞有的是種,他笑著往常遠那邊躲了躲,呼吸幾乎都噴到對方臉上去了,幸災樂禍地繼續:“折騰了差不多有一個月,回回測試成績最差,班長最後累得投降了,主動帶我們去偷雞摸狗。這是不對的,不過當時沒想那麼多,大家的積極性都很高,但是弄出太大動靜被抓到是要挨處分的,我跟路昭被逼得出了不少這種餿主意。”

  他看常遠聽得很認真,一副被逗到的樣子,就沒及時止損,接著對老袁進行人生攻擊,笑著說:“小遠,你知道我認識老袁十年,最服他的一點是什麼嗎?”

  常遠搖了搖頭,有預感下一句不是好話,可老袁太老實了,又或許是很享受邵博聞的崇拜,一臉當真地安靜下來了。

  邵博聞在一片寧靜的氛圍里說:“老袁啃出來的骨頭比誰都乾淨,曬乾了能直接拿去當標本。”

  老袁污衊不成自己變成了黑人,一生氣又要操他的大爺。邵博聞覺得這個詞出現的頻率太高了,讓老袁悠著點,說自己大爺就是鋼筋鐵骨,也經不住他這麼造。

  常遠一邊什麼都不想干,只想哈哈哈,另一邊又不由得擔心起茫然的虎子來,路總還小,好的不學,壞得卻學的很快。

  一頓飯吃到十點多,虎子困得歪在兒童高腳凳上打起了盹,邵博聞動作很輕地把他提溜到懷裡,拍了沒兩下虎子就睡著了,邵博聞用膝蓋碰了碰常遠的,常遠立刻會意,起身去沙發上拿來自己的羽絨服,給虎子當被子用。

  那是一種以家為概念的小團體的默契,老袁看他們眉來眼去,心裡忽然一陣羨慕。

  人作為群居動物,對於孤獨有著深厚的畏懼,最常見普通的例子就是一個人在家玩手機,會覺得索然無味、虛度光陰,可要是兩個或是一堆人聚在一起當低頭黨,分別的時候他可能會發個朋友圈,誠心誠意地說今天真是開心的一天。

  老袁不僅不恐婚,反而還很想找個人過日子,可惜沒遇見合適的,可什麼叫合適的?這會兒他看見邵博聞和常遠,就覺得是“合適”的一種,別人都不看好卻也能過得挺好,至少他們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

  父母那輩人喜歡把“感情是需要培養的”這種言論掛在嘴邊,可現在的人文化程度高、走得遠、看得多,更有主見、更愛享受、更崇尚自由,看重物資也看重精神,為了生子而結婚的觀念已經開始動盪不安了。

  越來越多的單身人士在大城市集結,戀愛形式的多樣性也浮出了水面,追求他們所謂的自由,不過這種自由是好是壞,終究還是需要時間來驗證。

  孩子睡了,不方面再談那種容易激動的話題,於是三人話題的節奏明顯慢了下來。

  老袁覺得有些寂寞,他想抽菸現在又不具備條件,只好往嘴裡塞了三顆薄荷糖,祝福又感慨地說:“又少了一個單身狗啊。”

  邵博聞好笑地糾正道:“什麼單身狗,你不是鑽石王老六嗎?”

  王老六就是王老五的弟弟,只比老五差一丟丟。

  邵博聞這個人一直都有那種狂妄和自信,從不覺得一個人可恥,情人節、七夕節、520或者其他日子,有合適的動畫片上映都會扛著虎子去看電影。

  他真沒有那麼大的舞台意識,覺得會有那麼多人會注意他,就是注意到也覺得無所謂,一個路人甲而已,邵博聞分分鐘就能拋諸腦後,他沒權力fèng住別人的嘴,可給自己找點事做的能力還是有的,世上不是除了愛情就一無所有。

  一個人憑本事自力更生,不觸碰法律和道德,不打擾別人,不說有多牛逼,起碼比啃老族要優秀,而這種人恰好太多了,多到他定睛看一看,就能滋生出用不完的自信。

  那些一直喋喋不休地議論或者試圖干涉他決定的人,在邵博聞看來一樣為生活所困,他們輕視他單身、認為他要孤獨終老、無所依靠,他看對方也是同樣,踩著父母的腳印,被這個時代的房貸和奶粉錢壓榨得精疲力盡,時常為生活里的雞毛蒜皮發牢騷,問自己這麼辛苦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呢?也許是為了一點非我所願的不甘心。像他追著常遠這麼多年,就從來不敢抱怨,因為是自找的,沒人可怪,怪自己又捨不得,只好生扛。

  沒有人的生活完美無瑕,所以邵博聞跟他們扯平了,他誰也不依靠,所以對誰都不用求著。

  老袁一聽氣笑了,從低落里蹦了出來,他說:“六個毛啊。”

  邵博聞一副長輩嘴臉:“好好發展事業,要是遇到目光雪亮的姑娘,我跟小遠會幫你留意的。”

  老袁懷疑這兩基佬到底懂不懂看妹子的正確方式,他鄙視地說:“屁!你們工地上有沒有妹子都是問題,還給老子雪亮?我謝謝你們,不用了。”

  常遠第一個想起的竟然是詹蓉,他實力認證道:“我們工地上有妹子,謝謝。”

  老袁相親的道路坎坷,已經不抱希望了,他當沒聽見,沉默地挑了幾顆花生米吃了,忽然問道:“常遠,你跟你媽的關係,現在怎麼樣了?”

  其實他見這一家三口來到這裡,心裡就有了點譜,知道常遠多少走出來了一些,可老袁還是想讓聽他自己說出來。

  感覺是不靠譜的,關在腦子裡誰也看不見你有沒有在想,或是想了些什麼,可是語言不一樣,想不清楚、沒整明白的人,是說不出個所以然的。

  邵博聞喝到第三口,就提醒過老袁常遠有記憶障礙的隱患,不宜飲酒過多,所以常遠沒喝兩口,反而是老袁生怕他喝多了,讓員工一壺接一壺地上鮮榨玉米汁,之後常遠跟虎子就一直在喝那個。

  常遠頭腦清醒,心裡暖融融的,十分感激這願意讓他看傷口的人,他笑了笑,目光明亮而直接:“挺好的,她在醫院休養,情緒……還算穩定。”

  雖然常遠心裡仍然愧疚和介意池枚還躺在醫院裡,但有常鐘山陪著她,而他自己也要抽時間陪陪自己的愛人。

  老袁沒再說什麼,只是提起五糧液,跟他碰了個玉米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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