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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淺勿言深,情深不刻薄,這種調侃嚴格不適合出現在初逢其會的場合,輕則冷場,重則惹人不快。

  常遠知道他是故意的,對他故作親密,造成邵博聞被冷落的錯覺,平時這廝才不會我遠他遠的,都是連名帶姓地對他大呼小叫。

  不止如此,常遠覺得他後面可能還得興風作浪,這是作為陌生人的許惠來對邵博聞的試探,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久見邵博聞的人心,又怕自己吃虧,意在快准狠地弄清楚對方的為人。

  常遠拿他沒辦法,許惠來堅信一戀傻三年,覺得自己這情人眼裡是看花非花,他要親自來摸深淺,這種心態跟嫁姑娘的親媽大概是同一種思想,可惱卻也可敬。

  作為夾在中間的人,常遠不喜歡這樣拐彎抹角,卻又不得不心懷感激,他們都是社會機器下旋轉不休的小齒輪,忙得顧頭難顧腚,有人肯作天作地來替他甄別,雖然會叫他為難,但他承這份情,今晚不會幫邵博聞說話了。

  要是邵博聞不高興,他可以回去替他兒子寫作業贖罪。

  “真是聞者落淚,”常遠毫無誠意,只有嘴皮子在動,“等著,我現在去給你做點垃圾吃。”

  許惠來吃山空的計劃遇到阻礙,立刻不動聲色地給了他一個眼刀:你閉嘴!

  邵博聞怎麼可能讓“大舅子”吃垃圾,就說:“要不出去吃吧,小遠剛回來,冰箱裡還是清倉,現在馬上去採購弄完也挺晚了,你們看呢?”

  還是詢問,話鋒也沒有喧賓奪主的嫌疑,許惠來在心裡給他在民主上+了個1,常遠是個挺犟的傢伙,對方要是太大男子那就尷尬了。

  常遠沒什麼好看的,許惠來說了算,然而許醫生的打算他也滿心瞭然,只好故意去問許惠來:“那就出去?你剛下飛機,胃又不好,到了點就吃吧,要是實在惦記我的廚藝,回來我們去趟超市,晚上我給你開小灶。”

  許惠來可不稀罕他的垃圾,但這才是給力的好基友,他沿著常遠鋪好的康莊大道“為難”地下台了,“那……行吧。”

  這一行就行到了朝悅飯店,附近叫得上名號的飯點都是湘川系,而經常遠不動聲色透露的消息,許醫生胃不好,最好飲食清淡。

  大款成了留守二哈,邵博聞的車被拖走了,借的是常遠的標緻,許惠來一看他連車都沒有,整個人又躁動了。

  小孩不能坐前排,許惠來說他“暈”車,常遠覺得他今天是戲精,善解人意地抱著虎子到后座玩抽紙牌去了。

  虎子雖然怕生,但耐不住許惠來長得好看,他就偷偷摸摸地往前瞥,常遠覺得這小模樣挺好玩,就去逗他,“喜歡許叔叔?今晚跟他回去吧。”

  孩子真是虎軀一震,嚇得馬屁直往外溜,“不要!我更喜歡你。”

  常遠聽得可開心了,嗓音又緩又柔和,“那我跟你爸爸比呢?”

  要是虎子再大一點,說不定會問他你跟我爸怎麼比,可他現在還是地主家的傻兒子,綱常倫理輿論於他都還是浮雲。

  邵博聞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但是常遠會幫他寫作業啊,也有點不可取代,暑假眼看著要完了,真是想想都害怕,爸爸和玩耍,虎子苦大仇深地思考了起來。

  常遠沒想到自己的地位已經高到讓他難以取捨的地步了,一時給愣住了。

  同一空間內,前排的許惠來又跟邵博聞聊起了車,他說:“邵總對車了解嗎?”

  邵博聞今天走得是謙虛路線,答道:“了解談不上,就是知道新聞頁推送的熱門車的程度。”

  “那也比我懂,”許惠來給他戴高帽子,“我能問問邵總的車型麼?”

  邵博聞是個老實人,不吹牛不裝逼,說車是舊車、也是公車,下午被碰瓷還被拖走了。

  許惠來已經知道了他是小老闆,見他這麼誠實心裡其實有些訝異,時下攀比成風,敢真正掂著自己的分量示人是一種境界,許惠來開始有些領悟到常遠無法放棄這個男人的原因了,他身上有種腳踏實地的厚重氣質。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邵總有換車的打算嗎?”

  邵博聞也沒提已經換了的事,只是笑著說:“有。”

  “那正好,我回來也得買輛代步車,”許惠來慶幸地說,“不過懶得打聽,不如邵總幫忙推薦推薦?”

  自己的事都不上心的人叫伸手黨,邵博聞主動不會選擇這類人結交,但是許惠來是常遠的朋友,他得給這個面子,而且他也不傻,能感受到許惠來地試探。

  “許醫生別這麼客氣,跟小遠一樣叫我邵博聞就行,推薦沒問題,力所能及的話,你列好要求,回頭我讓懂車的朋友給你列一份清單。”

  許惠來謝過了,又去跟他扯社會、軍事和民生,他的姿態略微有點憤青,十分容易引起男人們的共鳴。

  邵博聞卻是只聽不附和,侃侃空談的人太多,然而他們對這個國家和世界真的了解嗎?誰又知道看得見的消息是不是篩選後的有意引導,看不見的黑手卻在暗流下撥弄風雲,所以不如沉默。

  許惠來碰了幾個軟釘子,覺得邵博聞雖然沒什麼鋒芒,卻是意外的低調。

  朝悅門口有泊車服務,四個人一起進了大廳,二層應該是有人在辦宴會,入口有西式小點任人自取,樂器合奏的聲音在大廳里迴蕩。

  許惠來獅子大開口,專挑量少價高的點,然而邵博聞作為施工隊都敢往溫泉酒莊請的人,付他一個人的飯錢還失不了風度。

  托。富勒說過,金錢是愛情的基礎,也是戰爭的基礎,邵博聞心裡明白,常遠的朋友也不會天天來吃他的,一頓飯不過是買個安心,看他以常遠的名義花錢,心裡願不願意。

  等許惠來將菜單遞給他,他雖然不餓也配合,先給了常遠,常遠點了杯果汁,又翻開小食去問虎子,最後菜單才回到他手裡。

  這些許惠來都看在眼裡,他出自商人家庭,對於錢的影響比常人要敏感,萬事只要涉及到利益,變質就會來得十分容易,一頓飯錢是小事,但小中見大,古老的相親套路自有它長存的道理。

  自作孽不可活,桌上只有他一個弱雞戰鬥力,菜終究是點多了。

  常遠怕他剩太多下不來台,只好舍胃奉陪,吃著吃著兩人開始發微信吐槽,許惠來嫌棄常遠不給力,常遠嘲笑他點太多。

  這兩貨一看就是在私相授受,邵博聞笑笑不說話,也不管他們,牽著虎子去上廁所。

  他一走,許惠來登時卸下了偽裝,往椅背上一撅,開始居功,“我為了你,也算是千千萬萬遍了。”

  該醫生渾身都嬌貴,常遠萬萬不敢nüè待他的胃,連忙阻止道:“別吃了。”

  許惠來自知理虧,嘆了口氣又把筷子提了起來,“浪費是罪,唉,我再吃點吧。”

  常遠把盤子拖得離他老遠,說:“不浪費,我讓邵博聞打包帶走,行了吧?”

  許惠來被驚到了,“你讓他打他就打啊。”

  朝悅作為內環唯一的四星級飯店,吃排場的意味大於飯,打包說實話有點掉面子,至少打死許惠來他也干不出來。

  “是啊,我說了算,”常遠看著他,眼底有些揶揄,“天也聊了、飯也吃了,不知道許教授滿意了沒有?”

  第一印象其實還不錯,但許惠來不想讓他太得意,就說:“湊合吧,誒喲天,你別傻笑了,階級敵人還一個都沒搞定。”

  虎子就算了,他還是個孩子,但提起池玫常遠就如鯁在喉,她確實是一道高山,不過這兩天他過得比較滋潤,思想積極、心境也光明,他將杯子在桌上轉了一圈,換了一個角度去看問題,常遠笑著說:“不是說人生最大的敵人是自己麼?我都答應了,我媽也會答應的。”

  飯店的燈火輝煌,映得他滿眼都是金光,許惠來恍惚覺得那是兩點希望。

  另一邊,邵博聞冤家路窄,在衛生間裡碰見了邵樂成,原來何義城的白富美老婆今天生日,在二樓辦生日宴。

  邵樂成喝得沒了人樣,見了他哥爺倆本來就沒好氣,一聽來意是請常遠的朋友吃飯,登時更不愉快了,洗了臉就準備眼不見為淨。

  不過邵博聞有帳找他算,用武力值硬拉到露台上去吹風,問道:“常遠有記憶障礙的事是不是你告訴張立偉的?”

  邵樂成還以為他找自己是有什麼事,一聽是這點屁事,就特別不耐煩:“不是我還能是誰?你認識的人里同時認識他倆的人不只有我麼?沒別的事我走了。”

  “走什麼走?”邵博聞見他傷人還這麼理直氣壯,心裡就十分窩火,聲音一下降了八度,“話都沒說清楚。”

  邵樂成小時候沒少挨他悶揍,心底有些怕他,雖然腳步不急著走了,面上仍然不肯示弱,他往欄杆上一靠,道:“那說吧,我不記得了,不過應該是我說的,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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