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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毛親爹回到家的時候,兒子已經餓得自己吃上了。

  邵博聞對此司空見慣,無動於衷地接過常遠的挎包放茶几上去了,常遠則非常尷尬,他倆在車裡少兒不宜,少兒在家一碗飯都快見了底。

  不過虎子心思純潔,以為他倆是堵在路上了,抱著吃飯的架勢不動如山。

  阿姨做完飯一直等著走,邵博聞過去交代了兩句,阿姨跟常遠錯身而過,打了個招呼就走了,常遠則被大款截了胡,倆貨在客廳中央上演人狗情深。

  大款看見常遠,興奮地像個炮彈一樣,又彈又跳地衝過來撲在他身上爪子亂扒,常遠也很想它,蹲在地上抱著摸了半天狗頭,大款要給他來個愛的洗臉,常遠看見舌頭就頭皮發麻,耳根子紅了半邊天,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大款的狗嘴,將它往外推。

  這不是熟悉的配方,大款傷心得兩條後腿在地上直蹦躂。

  常遠很久沒安分正經地吃過飯了,邵博聞心裡有數,二話不說先上飯桌,給他一通狂夾,兩人邊吃邊說話。

  熱湯對嗓子癢有奇效,常遠捧著湯碗,說:“今天氣氛不好,沒跟王岳和張立偉問情況,二期目前進度怎麼樣了?”

  他沒問郭子君,因為知道問了也白問,在他還是新人的時候,也是風平浪靜就不聞不問,其實這樣很被動,就像今天的情況一樣。

  “還有幾家不肯遷走……”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沉默,錢和房子哪個重要他們說不好,拆遷和強占土地是亘古難題,無非也只能希望最後妥協一方,不至於造成什麼大的傷亡。

  邵博聞接著說:“不過王岳那邊在平場,已經推平了1/4左右,我估計最遲到九月上旬,你們就該進場開始挖基坑了。”

  常遠點點頭:“你那邊呢,何總承諾給你的外牆啟動最快也是明年了,這中間的空檔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C市有個住宅要招標,本來打算去試試,不過今天會前王岳找我,意思是想讓我接下基坑施工裡面鋼筋分項工程的勞務分包。”

  勞務分包大都是民工團,每天暴曬起早貪黑、連合同都不簽的那種,常遠尊敬這個群體吃苦耐勞的能力,沒有瞧不起的意思,但凌雲再不濟怎麼也是向國家按時繳稅的,王岳這個行為脫離一切陰謀詭計,看起來就是在鄙視邵博聞。

  再有,鋼筋和混凝土是建築的核心骨架,樓塌不塌主要就靠這倆了,施工強度高、周期長、技巧不好那點蠅頭小利還打不住耗損,十分地吃力不討好,但以常遠對邵博聞的了解,他也不傻。

  監理大人抬起眼皮,眉心裡夾滿了無法理解:“你想接?原因呢?”

  “想接,”邵博聞自導自演,“不接那我剛處對象就異地了,慘不慘?慘。”

  戲真多……

  常遠沒有被他的思維帶走,不肯當藍顏禍水,有些無語:“你拉倒吧,會前是幾點?那會兒我在哪?你哪兒來的對象?不考慮當場就會拒絕,你現在還在說,就是有意思,說實話吧,你想幹什麼?”

  邵博聞仍然抿著嘴笑,不過口吻正經了起來:“外牆畢竟是小分項,用咱們的話說叫牙籤肉,而且沒有話語權,我不可能一直做這個,其實我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確,就是當甲方,不過沒有資產和技術,這個慢慢來,也要看機遇。”

  “不過我想摸個底,工程款項的每一筆錢的流向都是從哪去哪了,開發商的資金運作我有點譜,施工環節參與單位就太多了,王岳的提議是一個機會,我向總包學習學習。”

  就沒見過這麼愛學習的施工技術隊伍,常遠有點懵了:“然後呢?”

  邵博聞理所當然地說:“當甲方。”

  野心勃勃的感覺撲面而來,精通技術和流程的甲方,那就太可怕了,常遠內心咂舌道:邵博聞要是當了甲方,王岳和我都得下崗……

  飯後邵博聞去了廚房,常遠回了客廳。

  不同於他那個只有一隻狗的租房,這個客廳熱鬧非凡,湯米和傑瑞在電視機里你追我趕,虎子坐在五顏六色的拼圖地板上哈哈大笑,他的笑點很低,湯米一叫喚他就像是被摁了發條,而大款守在他旁邊,也是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

  常遠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越看越覺得它好像看得懂,邵博聞正好洗了碗出來,見他一臉稀奇,就笑著過來坐下了,“見鬼了?”

  “我離開半個月,”常遠指了指大款,嘖嘖稱奇:“它都學會看動畫片了。”

  還看得,如此不可自拔。

  “這叫共同愛好,挺好的,”邵博聞對於這怪現狀已經習慣了,虎子超級愛看電視,不過同齡的小朋友都這樣,作為他的腿部掛件,大款可能學到了新技能。

  邵博聞沒個正形地搭住了常遠的肩膀,說:“小的看動畫片,老的談情說愛,分工明確,誰也不打擾誰。”

  哪怕他真的沒有開玩笑,常遠的臉皮也忽視不了這倆燈泡,他把邵博聞的胳膊扯了下來,說:“我還年輕,您老自己談吧。”

  “年輕人,”邵博聞笑呵呵地嘆著氣,“下午可是你要給我兒子當爸爸的。”

  “這不是革命尚未成功麼,”常遠去拍他的頭,拍到一半打了個哈欠,吃也吃了,話也說了,再不走就只能睡了,但這室內的隔牆監理看一眼就知道是石膏板,隔音效果打個呼嚕都攔不住,還是不要考驗意志了。

  “等我當上了再來跟你一起慢慢變老,我累了,回去睡了,大款……”常遠頓了頓,說:“大款就在你這兒呆著吧。”

  說完他提起包,準備走了。

  無論男女,對於生命中將忽然多出一個人,將心比心,常遠覺得孩子肯定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然而邵博聞卻忽然站起來卸了他的包。

  “你也在這兒呆著吧,”邵博聞明白常遠的顧慮,不過他有自己的打算,他好笑地將人往浴室推,“你家裡連熱水都沒有,別給我鬧心了,我去給你拿衣服,你睡我房間,我去跟虎子睡。”

  常遠只掙扎了一秒鐘就妥協了,這裡滿是人氣,而他的租房卻很冷清。

  然後他在浴室里洗漱,聽見邵博聞在客廳里騙孩子,說他忘了帶鑰匙,沒地方住了,虎子並不知道他爸的胳膊肘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了,十分慷慨地捐出了自己的半壁江山,邵博聞誇他乖。

  常遠從浴室出來,頭髮都沒幹就說晚安,邵博聞提著吹風機追進臥室,還沒數落他沒有感冒人士的自覺,先被常遠嘲笑了半天。

  邵博聞的床是房東配的,不是什麼kingsize,床單被罩竟然也很不符合他總裁的身份,常遠穿著他的背心大褲衩,提著藍色海洋主題的喜洋洋空調被笑得東倒西歪,“你確定這不是你兒子的床嗎?”

  當一個男人的雜物房被豬豬俠、阿童木和奧特曼堆滿的時候,就意味著精緻小資的生活早已離他而去,作為一個過來人,邵博聞覺得常遠太天真,可是他的告誡又不是那麼回事,因為笑意太多,“我希望你不要笑得太早,小遠爸爸,等他下次尿床的時候你就能確定了。”

  常遠看他越走越近,又是一通笑,“爸爸聽起來怎麼這麼慘。”

  邵博聞將他的濕漉漉的頭髮搓成了雞窩,“因為你們一個兩個都是大爺,坐。”

  常遠坐在床沿上,吹風機嗚嗚作響,頭頂熱氣氤氳,他往門口瞟了一眼,見沒有可疑的人影或狗影,便伸手抱住了邵博聞的腰。

  然而沒等兩人膩歪到臉對臉,門外的不穩定因素就爆發了,虎子喊著他的電視看完了可以洗了,常遠被嚇一跳,繾綣的氣氛蕩然無存,邵博聞只好熄了燈,出去給小爺洗澡,大爺則四肢一展,蓋上了那床充滿童趣的空調被。

  常遠入睡的時候,還依稀聽見虎子在嘰嘰歪歪的唱歌,所以隔壁的父子倆鬼鬼祟祟的夜半談心,他也一併錯過了。

  虎子洗完就到了平時的生物鐘,抱著邵博聞的胳膊,聲音里有了明顯的睡意,“爸爸,講故事。”

  邵博聞居心叵測地捏了捏他的臉蛋,“明天再講,今天問你幾個問題,行不行?”

  “行,”虎子把腿搭到他肚子上,像個樹袋熊,“你問啦。”

  邵博聞說:“你喜不喜歡大款?”

  虎子喜歡用強調句:“當然喜歡啦!!!”

  邵博聞不動聲色地挖著坑,“可是大款是遠叔家的,他回來了,大款就得跟他回家。”

  虎子扭扭捏捏地抗拒著,攝於他爸的yín威,聲音像蚊子哼哼,“我不要。”

  “那前陣子我送你去遠叔家,大款捨不得你,遠叔要是不讓你跟爸爸回家,你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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