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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理較著勁,不肯往後退,側臉的線條極其冷硬:“九天也叫幾天,我怕是等不及。”

  既然決定給了,那還不如賣個好人情,置郎中咬著後槽牙說:“後天,最遲後天,我差人把信兒送到貴府上去。”

  錢理其實希望他今天就能拿出說法,但心裡也知道這不可能,因為庫部絕對還沒開始查,錢理嘆了口氣,拱著手道:“一言為定,不用送去,我叫人來取,這回真的告辭了,多謝你。”

  他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馬不停蹄地爬上馬車,叫侍衛趕緊往下家跑。

  師爺許之源一早就跟他分道揚鑣,帶著拜帖直奔中書省,去找那位和豐寶隆銀號有通信之誼的著作佐郎朱大人去了,因此論分工協作,他接下來要找的人是三司的鹽鐵使。

  至於守藏司那邊,他已經派人拿著扇販子的臨摹畫像,挨個去尋找奉天十三年時在軍器監任職的士兵了,這法子很笨,也未必有效,因為那些人離權力中心太遠,一無所知的可能更大,但軍器監本來就神秘,檔案又被毀得一乾二淨,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三司離庫部有半個時辰的車程,趁此期間,錢理在車廂里看仙居殿的文書。

  西宮矜貴,不是尋常人能隨便出入的場所,錢理只去過一趟,查看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被宮人拐彎抹角地請出來了。

  雖然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兩個宮女一個太監當場杖斃,除了貼身的大宮女和大太監,仙居殿裡原先伺候的人都進了掖幽庭,御膳房的尚膳也上了大刑,可搜查和盤問出來的線索卻十分單薄。

  沒有可疑的人,沒有矛盾的供詞,殘酷的大刑就是逼得人認了罪,也死活說不出犯案的過程,一切的一切,和之前的白骨案一模一樣。

  宮中出於男子不便入宮的考慮,破例讓大理寺取走了他們認為和案子有關的東西,仙居殿的殿門、如意桶甚至十九日的早膳,都被取走當做了證物。

  錢理不如李意闌幸運,先遇到知辛後碰上王敬元,最近還等來了快哉門的相助,他不知道談錄不了解古彩戲法,對於這個案子,始終難以摸到竅門。

  他在路上將文書口供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沒什麼發現,最後忽然計上心來,決定將這些案卷全部謄抄一遍,讓人快馬走官道送到饒臨去。

  算算路程欽差最遲明晚抵達饒臨,即刻上路的話,他的信使能在半路上碰到那行人折返。

  半刻之後,錢理在三司見到了鹽鐵使,這大員比那個置郎中要有誠意得多,帶著冊薄來回的話,錢理發現他的確還需要時間,也能體諒,只是懇求對方儘快答覆。

  他這邊一早上連碰兩個釘子,師爺那邊卻是時來運轉,拿著豐寶隆掌柜給的通信,問得朱大人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客套話都沒說,蠻橫地將許之源轟了出來。

  用他的話說,就是許之源算什麼東西,也敢來質問他堂堂佐郎。

  許之源氣得要命,被趕出來了也不走,就等在門外,讓隨從立刻去叫堂堂的大理寺卿丞來問他的話。

  ——

  巳時兩刻,饒臨,益求石匠坊。

  籍帳冊上記載,城東五里坡的這家石匠坊經營多年,小到墓碑大到石橋都能鑿,看起來打個中空的石板不在話下,於是知辛一離開衙門,就徑直奔向了這裡。

  隨他前來的還有兩個衙役,三個人湊在一起有些奇怪,惹得石坊的夥計們頻頻側目。

  知辛就在這種並沒有太多惡意的注目和取笑中,聽見了一聲“大師”,他轉過身,看見不遠處正跑來一個提著鐵錘、渾身是疤的石匠。

  那人笑意甚濃,笑得疤痕都失去了猙獰氣,知辛眯著眼睛想了想,一時沒能認出來這是誰。

  還是那石匠很快停在跟前,喘著粗氣,高興地說:“大師怎麼到這裡來了?咋了?不認識我了?我,史炎啊。”

  知辛盯著他激動的模樣,怔怔地想著,重獲新生,原來是這個樣子。

  第62章 天意

  看得出沉冤得雪對史炎影響巨大,這才不到十天的時間,他整個人就煥然一新,從行將就木恢復到了能跑能跳的地步。

  由此可見備受折磨的人一旦脫離了苦海,往往能夠更快地擺脫過去,就像終於甩掉了一頭窮追不捨的惡狼一樣。

  他能有這樣光明的機遇,知辛自然為他高興:“認得,我過來打個東西。倒是你,舊傷沉珂,不好好休養,怎麼會在這裡?”

  史炎的笑容一頓,有些赧然似的說:“躺怕了,不想成天在床上窩著。”

  他在牢里的時候就總是躺著,渾身痛得要命,出來之後還被罩在那種陰影里,躺久了就心驚肉跳,總覺得下一刻就會被拖出去挨打。而且除卻這種恐懼之外,他也得提早為以後的生計做些打算。

  忽如其來的冤情早就掏空了史家的家底,二老鬱鬱而終,而于氏明知道冤枉了他多年,平反之後卻不見來向他和解或道歉,史炎也覺得難以釋懷,一門親事就這麼變成了孽緣。

  他孤身出獄,靠的全是堂親和鄉鄰的接濟,短短一旬已經欠下了不少的人情和銀子。

  史炎怕債台越築越高,閒來無事就出來找找路子。

  採石場和石匠坊的經歷雖然心酸,但終歸是讓他有了一技之長,而且街坊們出於誤會他的歉意,這時正是最為照顧他的時候,史炎因為市井裡的那點善意,在這裡謀了份工匠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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