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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最後這具卻與其他的不同,它沒有倒退而是靠了過來。

  知辛並不怕它,只是不知道它過來幹什麼,很快那骷髏來到跟前,蹲下來的樣子讓知辛感覺有些熟悉,他正錯愕,就聽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聲音傳進了耳朵里。

  “我走了,這是我最珍視的東西,送給你吧。”

  那聲音比動作更熟悉,有點沙啞,帶著一種天塌下來也不要緊的沉靜,話音響起的同時,那白骨抬起嶙峋的骨架子,骨上平攤了兩節金鐵,一截像短棍,一截是個槍頭。

  知辛如遭雷擊,絕然地搖著頭說:“太貴重了我受不起,你留著,也不要走。”

  話音未落,眼前的白骨忽然搖身一變,瞬間披上了生前的皮囊,那分明就是李意闌,他看起來有些低落,但還是一貫的好說話,笑了笑垂下眼帘收起手掌,慢慢站了起來:“那行,你不想收,我也就不強送了,不過留是留不下來了,知辛,後會無……”

  一股極其不詳的預感忽然躥向了知辛的神識,他忽然丟下木魚不顧一切地撲了出去,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李意闌瞬間完成了從活人到白骨再到骨灰的變化,知辛兩手猛地一圍,什麼都沒能抱住,只有那種像是霉米粉末的骨灰,劈頭蓋臉地揚了他一身。

  “叮叮”兩聲金鐵落地,知辛一陣天旋地轉,在一種痛不可當的撕裂感中驚醒了過來。

  可迷糊間他耳朵邊又響起的另一陣動靜。

  咕咕——

  第54章 蓬砂

  興許是夜裡在外頭吹了陣冷風,早起時李遺的頭有些痛,不過他沒有臥床休息,因為不適感會越睡越重。

  寄聲跟他的時間實在是有點久了,久到六哥即使面無表情,他都分辨得出哪是冷漠哪是不舒服,比如今早這個嘴唇發白、仰面無光的衰樣,毋庸置疑就是後者了。

  他有點心疼,可又煩李意闌不聽話,因此一起來開始就擠兌人,倚在床尾那邊,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是斜著的:“這位大人,您老昨晚忙到幾更了啊?”

  李意闌聽見他那個挑釁的語調就想笑,悶著咳了兩聲,壓著嗓子扮七老八十:“不晚不晚,也就剛剛才睡下。”

  寄聲撇了撇嘴,抄住被子的邊,拉起來往床頭那邊一扔,將他連人帶頭蓋在了下面:“那可太辛苦了,天還大老黑著,您再睡會兒把?”

  李意闌回了一句“好”,接著不動彈也不吭聲,好像真是睡著了。

  寄聲見他不反抗,沒多會兒又良心發現地覺得這樣捂著他不好,扯著被子將他的頭刨了出來。

  李意闌自然是沒睡,做戲做全套地哆嗦著眼皮子睜了開來,忍著笑意虛偽地說:“天怎麼這麼快就亮了。”

  寄聲翻了個白眼,見他有坐起來的勢頭,趕緊去服箱裡找常服,邊翻邊叨叨:“六哥,不是我說你,你這整天什麼事兒都想自己干,這樣不行的,你得學會用人。像寫信這種事,你讓秋萍哥代勞多好,人家的文章提筆就來,字又漂亮,不像你,坐那老半天,結果就寫了這麼一點點。”

  他說著回頭比了個手勢,大拇指和食指間拉出一道雞蛋大小的縫隙,意圖藉此來打擊李意闌自力更生的決心。

  李意闌高深地看了他一眼,覺得他還小,十分的傻不愣登,既不是能夠談心的人選,也不可能理解單相思的苦辣酸甜,便只將反駁的念頭咽了回去,表里不一地說:“好,我知道了,下次就照你說的辦。”

  寄聲難得訓話順利,一次得手了莫名還有點停不下來,繼續指點江山地說:“還有啊,你跟大師一個住城這邊,一個住那邊,來去不過十里地,分開也才三兩天,就天天飛鴿來飛鴿去的,既勞民傷財又耽誤工夫,要我說,你還不如再將他接回來呢。”

  而且大師在的時候他多省心啊,根本就不需要提醒來囉嗦去,自然有人管他六哥,並且管得還卓有成效,所以寄聲從來就不想讓知辛走。

  李意闌將他扔在榻上的衣裳一件件往身上套,邊穿邊點頭,覺得這餿主意簡直是打到自己心坎里去了,他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好啊,那這個任務交給你,你去接他回來。”

  誰知寄聲一口回絕道:“我接不了,我得盯著你,脫不開身,你讓老吳去接嘛。”

  誰去接都感覺缺了那麼點意思,而且李意闌眼下還挺享受這種離得不近不遠、早晚可以通信的境地的。

  這兩天他臨睡前和睜開眼的時候,心裡都有一份和案情無關的惦念,並且也不用擔心自己一個不慎沒把持好,而讓知辛覺得不自在。最重要的是李意闌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要在情路上走得太遠。

  “老吳也脫不開身,”他落寞地笑了笑道,“再說吧,過幾天等我有空了,我自己去接。”

  早飯過後,眾人齊整地又聚在了議事廳里。

  一連幾天杜是閒都沒有異常,不過因為有嚴五的教訓擺在前面,呂川還是早早就出去盯著了。

  往京中去的幾封問訓函也都還沒有發回來,只能幹等,眾人苦於沒有可用的線索繼續挖掘,只能圍著寒衣案的那具白骨開始發愁。

  李意闌打著溫故而知新的旗幟,讓眾人開始查漏補缺,大家時而交換一下意見,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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