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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見君本來是想問的,既然不是啞巴,為什麼五年前在西疆相遇的時候要拿紙筆來佯裝不會說話,但這句無聲的“謝謝”一出口,他好像憑空無由就領會到了對方的意思……這人大概只是不想讓人發現,他跟常人所不同的地方。

  這猜測也許不對,但白見君願意這麼認為,於是他什麼也沒問,裹完衣服直接走了。

  出門之後他發現李意闌等人並沒有走遠,起先白見君以為那撥人是在等自己,靠近一截後聽見了那邊的談話內容,才發現自己的想多了,他們還是在討論扇販子。

  剛剛張潮一口咬定扇販子不是宮裡的人,寄聲不信,非要他拿證據來看,但張潮又不是大內總管,因此只有猜測而沒有證據。

  “宮裡的太監級別再高,說到底也是伺候人的,每一個都深諳左右逢源、曲意逢迎的本事,特別圓融能忍,可這扇販子看起來溫溫吞吞,但你們沒發現,”張潮說著環顧了一圈,問道,“他骨子裡挺傲的嗎?”

  “是挺傲的,”吳金拍了拍江秋萍的肩膀,開玩笑說,“有點像你們文人,寧死不屈。”

  “他算哪門子文人囉,”寄聲難以苟同地打岔道,“你沒聽別人白大俠說嗎,五年前這扇販子整個小蒲扇,都能當小弩用,哪個文人有這麼大的殺傷力啊?你還不如說他是個參軍的呢?”

  吳金笑得不行,站出來以身說法:“那不能,你看他那薄薄的身板,風一吹就倒了,去參軍統領不敢要……”

  “等等!”江秋萍忽然被亂七八糟的鬼扯勾動了思緒,抬頭看向李意闌,自己都有些不確定地說,“慈石、傀儡、小弩、矢服、石像生,都是機樞匠造之物,你們想想,天底下除了快哉門,還有什麼地方,能夠將這些技藝的巔峰水準集與一身?”

  這個答案再明顯不過,是朝廷專門主管兵器和宮廷御用器具製造的軍器監。

  軍器監和一個不像太監的太監,很快就將話題導向了逐漸明朗的境地,也就是野史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十五年前的平樂宮大案。

  李意闌根據猜測推斷道:“也就是說,扇販子很有可能就是軍器監當年涉案的舊部,但聖旨不是流放西疆麼?”

  剩下半句他沒說,但張潮已經領會到了,掀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有些諷刺的笑容,他說:“天下的事情那麼多,怎麼可能件件都寫成聖旨。你們也知道,我是江陵人,十五年前在都城念私塾,因此對這事有些耳聞。”

  “當年被罰宮刑的人不止是袁祁蓮,那些在他治下又反覆幫他求情的朝官都被打成同黨,一應三十多人,全部被拖進過淨身房,這扇販子恐怕就是其中的一個。”

  王敬元莫名感覺腿縫裡發冷,齜了齜牙,暗自腹誹這皇帝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切人的子孫根還切上癮了。

  寄聲的腦子有些跟不上,臉都皺成了一團,他滿頭霧水地說:“不對啊,根據我們之前查到的,這案子背後的主謀不是首輔馮坤嗎,怎麼又跟軍器監的人扯上干係了?這麼看他們比那什麼馮坤有嫌疑得多,那我們之前的方向不是全錯了?”

  李意闌不知道該什麼答這話,只好實話實說:“有可能。”

  寄聲登時就感覺天靈蓋上壓來了一塊泰山般的巨石,重得他承受不住地蹲到了地上,刨著頭髮發愁:“誒!煩死了,就剩十二天了,還這麼多事兒。”

  然而其實他們可能連十二天的時間都沒有了,因為值此深夜,江陵皇城的太和殿裡,老油條們正在熱火朝天地打太極,和上次一樣,三公九卿六部,誰也不願意接仙居殿這個燙手山芋。

  第53章 夢靨

  嚴五到現在還稀里糊塗的,自己老實巴交一個平民,怎麼忽然就成了涉案人。

  下午刑名審問過他,嚴五說的都是實話,他跟扇販子認識的時間不長,也就不到一個月,他不知道這人叫什麼,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人,只知道他寫得一手好字,似乎不太為生計所迫,但是銀錢好像不多,還有嚴五平時叫他先生。

  說起兩人的相識,也實在是平平無奇,沒那麼許多的算計。

  嚴五在巷子口擺攤已經好些年了,家中的老母親少時去過很多地方,做得一手大江南北的好麵食,街坊鄰居都讚不絕口,後來母親過世,他不忍心那些手藝失傳,便辭了跑鏢的生計,改行繼承了這個小麵攤,春去秋來雖然沒能發大財,但勝在輕鬆安穩。

  在嚴五的記憶里,扇販子是依稀是十月末才出現的新主顧,隔三差五就會來點一碗麵,既不賒帳也不說話,跟巷子裡的百姓根本不是一個模樣,以那種容貌和氣質來說,嚴五想不注意到他都難。

  不過嚴五本身也不善言談,兩人默默地當了月余的買賣主顧,相互間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直到了覺方丈為了法會讓嚴五去找打造一副四喜人,他忙著到處詢問,一連好幾天都歇著業,等到再出攤的時候,就見那人在他擺攤的石頭墩子上坐著,見了自己讓出位置來,照例點了份他常吃的銀魚面。

  嚴五覺得不好意思,但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感動,於是從那天起,每次就給那人舀很多的澆頭。

  兩人這才慢慢開始熟悉,從互相點點頭到嚴五單方面地打招呼,沒多久這人用紙筆向嚴五打聽,知不知道巷子裡哪兒有空置的屋子租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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