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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辛的臉色嚴肅起來,腦子的閃念如同群魔亂舞,他為了留住那些藕斷絲連的思緒,不得不壓上了全部的心力,連按住茶杯的手都忘了收回來。

  有幾隻覓食的螞蟻逡巡到茶杯上,見他半天不動,便將他的手指也當成了死物,肆無忌憚地在他指尖穿來穿去。

  末時四刻,槐康街。

  做攤販生意的人大都辛苦,吃飯的時間跟常人基本都對不上,嚴五收攤回家的時候,巷子裡分外清淨,許多戶人家都在午憩。

  吳金等他進了家門之後才鑽進巷子,之後嚴五沒再出門,他也沒有離開,而是敲開了隔壁的院門,朝對方亮了令牌,勒令好不許大驚小怪也不許問東問西之後,搬了架梯子坐在院牆邊,保證頭探起來就能看見嚴五院子裡的情形。

  嚴五回家之後,放下東西攤擔就進了廚房,之後炊煙升起,院子裡一派靜謐,沒有任何能夠引起吳金注意的東西。

  這種百無聊賴的平靜持續了一頓飯的時間,才被再次從廚房出來的嚴五給打破了。

  嚴五端著做好的飯菜在往屋裡走,他這種平民家沒有單獨的飯堂,會客食宿都在主屋裡,吳金看了一眼發現是他,本來已經放鬆了警惕,準備烏龜似的縮回去。

  只是縮到一半的時候,他的視線不經意掃到了托盤的角落,就忽然而生硬地停了下來。

  那裡擱的是街頭一文錢一個的粗陶瓷碗,茶色的釉面上還有小麻點,絲毫沒什麼出奇的地方,讓吳金注意的地方在於數量,那裡有兩雙筷子和兩個碗。

  吳金還沒搞清楚情況,心裡霎時就先湧上來一陣莫名其妙的欣喜若狂,因為平心而論,他的同僚們都很出色,唯獨他自己這麼久以來只能幫忙跑跑腿。

  他雖然沒有立功出頭的心,但也想在這宗案子的堪破中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

  而眼下說不定就是一個機會。

  早在上次跟蹤嚴五的時候,吳金就調閱了衙門裡的魚鱗冊,根據登入來看,嚴五是個還未婚娶的獨居男人,家中也沒有高堂在世,這第二個碗就意味著他家中有第二個人。

  這個不具名也沒露過面的人是誰?與白骨案又有沒有牽扯?

  吳金並不擅長推敲這些東西,在他低頭苦想的間隙里,嚴五已經進屋並帶上了門,吳金盡全力豎起耳朵,也沒聽見屋裡有交談的聲音。

  其實最快最直接的辦法是直接逾牆而過去踹開門,但吳金想起假伙夫等人的身手,不敢輕舉妄動,但要是現在回去搬救兵的話,這邊又沒人盯守,萬一對方恰好就在期間離開了這裡,那回去就是得不償失了。

  吳金為難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守在這裡,天黑之後李意闌肯定會派人來換崗,一切到時候再說好了。

  打定主意之後,吳金用衣袖擦了下鼻尖上凍出來的清涕,謹慎地抬頭朝隔壁院子裡又望了一眼。

  然而這一眼卻讓他大吃一驚,因為一條黑色的身影忽然從對面的屋頂跳上了嚴五家的屋面。

  吳金的第一反應就是刺客的同夥,他猛地屏住了呼吸,同時絲毫不敢大意,一眼不眨地盯著高處。

  來人身法極快,快到吳金還沒有看清他的臉,對方就已經伏在了嚴五家主屋的瓦面上,掀開搭連的瓦片往屋裡看去。

  吳金這時已經戒備到了極點,嚴五絕不能出差錯,不然他沒法對同僚們交代,他反手按住刀柄,打算只要對方露出殺機,他就不顧一切地衝上去。

  可他的算盤打得卻不怎麼樣,對方的修為儼然高他太多,他剛握住刀柄,那種鎖向性的無形殺氣就驚動了對方,那人忽然抬起頭,從屋檐上將隔牆這邊的吳金居高臨下地看了個正著。

  吳金看見正臉,一瞬間陡然從大悲轉成了大喜,因為忽然跑來偷看別人吃飯的不速之客,是那個據說連李意闌都打不過的白一。

  白見君逮住一個臨時的自己人,心裡卻不怎麼高興,他很快從屋頂跳下來,接著一腳踹開了嚴五的房門。

  在急速彈開擴大的門縫裡,他和對門而坐的屋裡人對上了眼神,那人鬢髮如雲,披在背上宛如女子,赫然就是張潮筆下的畫中人。

  白見君扯了扯嘴角,招呼道:“朋友,又見面了。”

  ——

  李意闌跟著雜役進入銀號後院的時候,末時還不到兩刻。

  他進去之後,張潮就帶著呂川和寄聲跑到銀號里耍起了賴皮,拿著證物房裡的假銀票,一口咬定是自己取的,非要銀號賠。

  入票的夥計自然不能答應,寄聲就出馬跟人吵的難解難分的,呂川就在旁邊保護他,有人伸手就給打回去,三人借著鬧事,一方面是吸引銀號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只要李意闌拉開信號彈,呂川立刻就能進去策應。

  那邊李意闌一路走走停停,已經隱蔽將豐寶隆摸了個透底。

  這是一間典型的里三外五的穿心樓,三重進院裡的房間約莫不下三十間,要是裡頭都藏著人,那他絕對應付不來。

  好在這家銀號雖然有些不為人知的勾當,但夥計掌柜們都是普通人,從行走和呼吸間都能看出來,李意闌裝得也不錯,一炷香之後,他在最裡面的院子中間的屋裡見到了銀號的掌柜,是個清癯的老傢伙,看著還有兩分儒雅氣概。

  此人上來就問道:“你們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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