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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背上疼到才肯麻木的傷口,一見到始作俑者似乎又有發作的跡象,江秋萍後背抽痛、心頭窩火,目光恨恨地盯著牢里被五花大綁的人,特別想上去砍他一刀。

  可他終究不是任性之人,江秋萍壓住了一肚子敵意,冷著臉側頭對獄卒說:“拿掉他嘴裡的布,我有話要問他。”

  獄卒滿臉為難,湊到他耳邊低語道:“先生,李提刑的嫂夫人特別交代了,不能隨便拿出棉布,怕他們那個……咬舌自盡。”

  最後那四個字他說的小聲又謹慎,像是生怕被刺客聽了去。

  江秋萍一聽覺得也有道理,這倆人昨天既然敢當街下殺手,明顯就是不要命的,那命都可以不要,一截舌頭又算什麼。他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心裡一陣陣地發愁。

  上來就打,不是他們讀書人的做派啊。

  不過很快他就有了對策,在心裡美其名曰這種生殺予奪的事,只有領頭的李意闌才有資格操作,他們文人還是先了解情況比較妥當。

  江秋萍接著道:“他們身上有搜出什麼東西來嗎?”

  獄卒做了個“請”的手勢:“有,都在刑房裡,先生這邊走。”

  江秋萍跟進刑房,在桌上的木托盤裡看見了一些分類排列的東西。

  一排暗器,看制式有好幾樣,他都叫不上名字;一把刀、一把劍,反正他是看不出什麼來;兩根火摺子;一個錢袋,幾枚碎銀和一小把銅板,以及幾個小巧的瓶瓶罐罐。

  江秋萍拿起一瓶揭開聞了聞,也沒嗅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李意闌正好進來,抬眼就見他百無禁忌地用鼻子對著小藥瓶口,不說嚇了一跳,總是有些看不下去,連忙兩大步地靠過了過去。

  他先咳了一聲提醒有人來,接著抬手捏住了瓶底,慢而平穩地往外拖,邊拿邊說:“秋萍小心點兒,有些江湖人居心叵測,隨身除了攜帶傷藥,還會有些毒煙毒粉,這個不能這麼聞。”

  江秋萍從沒下過江湖,昨天又差點喪命,聽得立刻閉了氣不說,還徒勞地將鼻腔里那股已經聞到的藥氣往外擤了一下。

  好在李意闌拿起來看了看,發現他隨手抓起來聞的只是治療內傷用的小還丹。

  接著,那托盤裡的零碎也被李意闌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都是流通的常規製件,他也沒看出什麼不同的發現。

  如此唯一的缺口就變成了那兩個大活人,江秋萍有點為難:“又要讓他們開口,又要提防他們自盡,這可怎麼審?”

  “我有辦法,你負責問話就行了,”李意闌邊說邊在條凳上坐了下來,轉頭對獄卒說,“你去將囚犯帶一個過來,再找人送些白桃膠和生絲過來,順便叫個通判過來記錄。”

  江秋萍是個聰明人,策動腦筋想了想,差不多也就猜到他要那兩樣東西做什麼用了。

  江秋萍笑了笑,一邊覺得覺得李意闌不像是那麼能作怪的人,一邊卻又覺得惡人自有惡人磨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倍感舒暢,他慢吞吞地用腳勾動條凳,揣著一點小小的報復心理,準備坐到李意闌的旁邊去看熱鬧。

  桌邊上是文書的位子,他現在手不方便,只有坐小板凳的份。

  李意闌的心著實比他表現出來的模樣要細,半道截了江秋萍的胡,幫同僚把凳子拉到了合適的位置。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通判端著筆墨匆匆跑進來,緊接著刑房外頭鐵鏈叮咚作響,兩名獄卒粗魯地押了一個人進來,江秋萍抬眼一看,發現來的還是跟自己有仇的那個。

  獄卒手腳麻利地將人犯吊著鎖在了拷問的木樁子上,接著退到李意闌背後的角落裡站定,感覺業已萬事俱備,只等主審官開口問話了。

  可是李意闌一聲不吭,坐成了一個四平八穩的啞巴,還在等他的白桃膠和生絲。

  狹窄的刑房裡登時醞生出了一陣只聽得見別處噪聲的沉寂。

  門神樣的兩個獄卒茫然地面面相覷,已經鋪開紙、研好磨的通判提著筆,也不知道是該蘸墨還是不蘸,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刺客大約了受了集體情緒的感染,本來垂頭吊腦的形如昏迷,在這陣突兀而不知盡頭是何處的無聲里也忍不住抬起了頭,想看看到底是誰,在作弄什麼玄虛。

  然而他這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早就鎖在了他身上的眼睛,那眼神不冷不憎,沒有任何想要施加威懾的意味,只像是一種安靜的注視。

  可站在你死我活的立場上,對方過於冷靜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刺客心裡沒有立刻產生壓力或者恐懼,他只是覺得不太妙,自己不該抬頭,也不該看這一眼。念及此他即刻收回了目光,準備重新垂下頭去,可正對面的人卻在這時開了口。

  李意闌臉上沒笑容,但表情也不冷酷,語氣里依稀還有點徵求意見的大度和開明:“我有話要問閣下,但想來想去閣下也沒有配合我的理由,不得已只好出了兩個下策。第一,我卸掉閣下的下巴,讓獄卒敲掉你所有的牙;第二,我只讓人用軟物包住你的牙,再來回我的話,閣下比較中意哪樣?”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我不想,你就死不掉”,死士那套保守秘密的壓軸手段,對他來說並不奏效。

  刺客雖不畏死,但他一語道破了殺手鐧,心裡一時惱恨,同時也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的細微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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