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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他的溝通方式不像形象那麼古早,很快去急診的掛號台填好了姓名和電話。

  之後就是飽受路人目光打量的等待,好幾個年輕人還偷偷地拍過他,準備發微博或者短視頻,余亦勤察覺到了,但也沒管,坐著椅子上平復心情,順便梳理那些久遠而龐雜的記憶。

  沒幾分鐘,他的手機就開始響,先是陸辰,接著是古春曉、何拾和陌生來電,他接了那幾個認識的,告訴了對方是哪個醫院,然後捏著手機繼續發呆,又過了幾分鐘,古春曉就從樓道的門後面冒了出來。

  她輕悄悄地坐在他旁邊的鐵皮椅子上,先問了下杜含章的狀況,得到了一個「還不清楚」的回答,安靜了半晌後才又說:「老余,你是不是都想起來了?」

  「差不多。」余亦勤側眼看她。

  「那,」古春曉摳了下牛仔褲的破洞,期待地說,「淳愚人呢,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余亦勤眼底有點歉意:「酉陽城裡出現輪迴陣的時候,我們在回城的路上,被魔族的先鋒部隊攔在了距離城西二十里外的威風谷,淳愚卜了兩卦,算出酉陽城內大凶,讓我立刻回城支援,但他一直沒有回來。」

  「不止是沒回來,我感應不到他的存在,這麼多年一直都感應不到,他是不是……」古春曉嘆了口氣說,「已經死了?」

  余亦勤揉了下她的腦袋,聲線溫柔又篤定:「沒有,他還活著,你知道你為什麼不在他身邊,而是一直跟著我嗎?」

  古春曉搖頭:「我以前問過你,但是你一問三不知。」

  「我現在知道了,」余亦勤說,「因為淳愚和你,都被人裝進了一個鼎里。」

  古春曉聽到「鼎」字,微妙地呆了一瞬,她覺得她好像知道這個,可是腦子裡又一片空白,她空茫地說:「什麼鼎?」

  「我不知道,但是拿那個鼎的人,就是段君秀之前說的那個在樹林裡跟著我的人。」

  「你怎麼知道的?」古春曉說到一半,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當年在樹林裡就看見他了,對不對?」

  余亦勤挽起袖子,露出來的左臂外側果然像段君秀說的那樣,有兩個星象一角似的符號:「對。這個印子就是那口鼎上的一部分銘文,然後孵化你的那顆鳥蛋,和我手腕上這六圈圖案,都是我跟他在交手的時候,從那口鼎里飛出來的。」

  古春曉說:「可這也只能證明我的父輩在那個鼎里,不能證明淳愚也在啊。」

  余亦勤:「他在,我當時只剩一半的魂魄,又中了賀蘭柯一刀,那人從背後偷襲我,我差一點就被吸進了那口鼎里,是你的突然飛出來,將我撞出去的,當時淳愚出過聲,他說快走。」

  古春曉巴不得是這樣:「然後呢?淳愚還有沒有什麼表示?賀蘭柯也不是你殺的,是那個尾隨你的嫁禍給你的對不對?」

  余亦勤點頭:「賀蘭柯並不是單純的莽夫,莽夫走不到人族首領的位置,他雖然提刀就砍,但我說了酉陽城裡的死陣之後,他雖然不信,但還是卸了攻勢,表示願意相隔六丈,聽我解釋。」

  只是兩人還在收手的途中,背後的陰刀子就下來了,那口鼎里不知道有什麼奇境,吸力之強可謂是天地罕見,吹得他和賀蘭柯就像狂風裡的兩粒塵沙。

  古春曉的鳥蛋只有一個,余雪慵被撞飛出來,又被那團黑霧追殺,賀蘭柯沒有淳愚幫忙,當時就進了鼎里。

  後面的一切就不言而喻了,余雪慵重傷昏迷,那人還故意給他留了一口氣,用來背鍋和給段盈出氣,他自己則藉此消失得乾乾淨淨,實在是一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好算盤。

  古春曉聽完氣得差點捶斷自己的大腿,簡直怒火中燒:「那個狗。日的是誰啊?到處到處地跳!他蒙著全身,就是怕被人認出來吧?你看見他的臉了嗎?」

  「沒有,他那口鼎應該也是神器,有它罩著,撕天根本劈不開他身上的霧氣。」余亦勤說著暗自嘆了口氣,盯著搶救室門上的燈,心想等杜含章醒了問問他吧,他以前喜歡收集這些東西。

  古春曉十分焦慮,又碎碎念道:「一點頭緒都沒有,我們要去哪裡找那口鼎啊?然後就算找到了,鼎這種玩意兒一聽就是煉東西用的,淳愚還在不在也是問題,唉……」

  余亦勤自己也提心弔膽的,還得來安慰她船到橋頭自然直。

  一刻鐘後,陸辰急匆匆地趕過來,正碰上醫生推開搶救室的門,宣布手術很成功。

  事實上手術何止是成功,說是醫學上的奇蹟都不為過,因為杜含章才被推進病房就醒了,余亦勤彎腰去給他蓋被子,站直的時候頭髮就被卡住了。

  卡在了杜含章的手指縫裡,他沒睜眼,但也沒鬆開繞在手上的頭髮,余亦勤聽見他很輕地說:「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余亦勤笑了一聲,拉了下自己那頭現代不宜的頭髮:「沒有,你沒有對不起我,你錯怪的時候我都不在,然後我一回來你還得道歉,是你虧了,睡吧,等你醒了我們再聊。」

  卷二:黃泉假說

  第51章 開始

  一句道歉而已, 又不要錢又不費時間, 其實沒什麼好虧的,反倒是那些不該有的懷疑讓人愧疚。

  杜含章心裡揣著一堆疑問, 身上其實非常難受,但是心中更耿耿於懷, 他說:「睡不著, 聊會兒天吧,你坐著, 往床頭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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