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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的時候狗已經被勾走囉,沒看到。」

  「誒喲當時啊,那狗身上都是血,可滲人了,我沒敢細看,忘了。」

  「這咋說啊,那狗子身上被刀劃的血呼啦喳的,我就看出是個黑色的大狗,樣子呢像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吧。」

  小羅對這個結果不太滿意,疊著幾張紙當扇子用,邊扇邊說:「余哥,咱們這麼問,好像也問不出個什麼啊。」

  余亦勤心裡也清楚,他們這一早上說的話,可能有9.9成都是在白費功夫,但這些憨辦法總得有人來做,而且人間的警察也一直在重複這種看似毫無效率的工作,在雞毛蒜皮之中找線索。

  這是一項需要極度需要耐心的工作。

  到了上午十一點半,他們總算從被剝換和遺忘過的群眾記憶里,限定了那隻死狗的犬型。

  黑色,大型犬,初步估計是阿拉斯加,羅威納或者比特裡面的一種。

  狗都是這樣,死人的消息就更缺失了,大家都說胡弘平是在胡扯,看得出那個蟲陣的洗腦威力非比尋常。

  小羅問了一早上,說的口乾舌燥,余亦勤讓他先出去買水,自己單獨去了趟井邊。

  儘管今天的穹頂陰沉,這裡卻因為蟲陣的拔除,而沒了之前那種陰測測的氣象。

  工地里的人也因此沒再產生鬧鬼的臆想,已經拆了圍著井的複合板,擺過香案上過香,準備開挖土機推平這口殘井了。

  余亦勤來的趕巧,挖土機正在不遠處工作,但井壁還沒被刨開,仍然豎在那裡,生樁的泥印也在。

  他過去拿手指丈量了一下,感覺它和殉葬坑裡那兩具小孩的泥印十分接近。

  聽項目經理說,防異辦已經來過了,余亦勤估計對於生樁和葬坑的關係,那邊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自己就沒有多做停留,折回去和小羅會和了。

  他原路返回,走到工地柵欄門口的時候,門的右邊來了個抱著紙箱的技術員。

  那箱子有點大,頂部擋了這技術員的大半張臉,他只有眼睛露在上面,看見余亦勤在門口,登時扯著嗓子喊道:「兄弟,等一下,幫我拉下門哈。」

  他離自己沒幾步路,而且說著也小跑了起來,余亦勤出了門,站在外面扣著門框等他。

  「謝了哥們兒,」技術員操著一口中氣十足的大嗓門跑過來,一邊抬腳跨門,一邊熱情地說,「來根煙不?」

  余亦勤一句「不用」才到嘴邊,就聽空氣里響起了一聲踢鐵板的動靜,緊接著他扶住的鐵門開始細顫,敢情是這大哥絆到了門檻。

  他反應很快,馬上用空著的那隻手抓住了技術員的手臂。

  只可惜這大哥已經撲了出去,余亦勤抄住了他右邊的膀子,他左邊沒人拉,身體登時翻轉。

  箱子也跟著翻出去,抱不住地砸到了地上,由於它上頭沒用膠帶封口,裡面靠上的東西被震出來,亂七八糟地涌到了地上。

  余亦勤不經意掃到,目光登時一凜。

  因為地上這些分別是道袍、五連冠、師刀和鬼眼法鈴,落得最遠的還有一副扣在地上的巫儺面具,和工地的氣質極為不搭,讓忍不住想往胡弘平身上想。

  這人抱著這些東西,是要去幹什麼?

  余亦勤於是也不走了,蹲下去伸手扣住了技術員夠不到的那個面具,明知故問地說:「大哥,你這些都是什麼啊?」

  技術員正在撿法鈴,鈴鐺叮噹作響,他在這陣碎響里說:「就神棍做法的東西吧,我也不太懂。」

  余亦勤差不多能肯定這是胡弘平的東西了,扯出一個笑說:「我剛從你們工地里出來,也聽到了一些挺玄乎的事,你說的這個神棍,是不是叫胡……」

  不過過陰人的名字還沒說完,他自己驀然頓住了。

  余亦勤看見自己撿起來的那個儺神面具裡面,赫然還套著一個面具。他將它取出來,翻過來照臉一看,眼角和心口登時齊齊地抽了一下。

  只見這個藏起來的面具,和杜含章車飾上的那個人偶面具居然一模一樣。

  眼下它是正常大小,余亦勤拿指腹摩挲著它,腦中明明什麼都沒想,手上卻像是有意識一樣,舉著面具就往臉上貼去。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面具讓他有種說不上來的親切和熟悉。

  余亦勤的動作又輕又快,眨眼間面具離他的臉就只剩一拃的距離,他甚至還透過那一對長條形的眼洞,看到洞外的地上躺著一個人。

  這人穿著月白色的長袍,衣領上繡的好像是野草,他躺靠在一輛糧車的輪子上,渾身都是血。

  他的右手搭在地上,手邊有一棵發著微光的小桃樹,它有一尺來高,光禿禿的樹幹上綴著幾個豆點大的花苞,這人垂著眼帘,不知道是在休憩,還是在賞花。

  余亦勤站在他的側面,目光放遠了往上,越過脖子和下巴,看見了一張覆滿了血污的側臉。

  他生得怎麼樣,余亦勤還沒顧上細看,就先呆了一瞬,因為這人長得實在是……太像杜含章了,就是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

  杜含章是個脾氣很好的人,他則要冷厲得多,而且非常虛弱——

  余亦勤正納悶,地上的人卻猛地抬眼對視了過來,他失血過多,臉上乾淨的地方蒼白如紙,可眼神卻意外的銳利,他晦澀不明地盯著余亦勤,接著右手費力地往旁邊一掃,掀翻了那棵小巧的桃樹,隨後面帶諷意地說了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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