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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只有不笑的時候,才能讓人驟然驚覺,他的五官其實有點凌厲,那些溫文爾雅的好脾氣,也許根本是種假象。

  陸辰總是有點怵他這副表情,咬了下嘴裡的菸頭說:「你想要啥?」

  杜含章看著他,臉上的正色說明他不是在開玩笑:「我想要一個全國級別的調查權。」

  陸辰正值傷心,聽到這個簡直分分鐘想捶人。

  他上次就是因為越級越地使用調查權,才被別人抓住把柄給扣了頂通魔的帽子,結果好些年過去了,他還是這樣記吃不記打。

  那個什麼余雪慵,到底對他幹什麼了?是什麼仇什麼怨,導致他這麼窮追不捨?

  陸辰無語地指了指自己,忍住了大聲喧譁的衝動:「我,一個市級的小隊長,你覺得我跟全國有什麼關係?」

  杜含章笑了笑,重新和氣起來:「那我怎麼知道?我只是在跟你談生意,擺條件而已。」

  這不是叫擺條件,這他媽就是異想天開!

  陸辰嘔了幾秒,突然被氣笑了,笑著笑著又覺得胸口疼,他的弟弟啊,死得連魂魄都丟了。

  作者有話要說:  [1]: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幽冥錄》劉義慶 啊!沒寫到我想停的地方。

  第7章 魘鎮

  拖地聲沒有持續很久,突兀的換成了一聲「噗通」,後面耳邊就都是泅水的動靜。

  喪葬店的三條街外有條河道,名字叫什麼余亦勤沒注意,但他感覺自己應該就在那條河裡。

  這怪物害他之心不死,脖膠明明把余亦勤裹得嚴嚴實實,可它就是不防水,帶著餿腐味的城市河水迅速滲進來,糊了余亦勤一臉。

  河水灌到鼻子裡,嗆得他咳了一聲,余亦勤才掙了一下,勒裹著他的膠皮登時收得更緊了,麵條精的聲音也在耳邊響了起來。

  「帥哥,我真誠地勸你不要亂動,小心我一害怕,直接把你勒成了渣。」

  這話聽起來,似乎是暫時沒有殺他的意思,不然她當時在院子裡就可以下手了,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地帶著他來潛水。

  余亦勤立刻打住,直挺挺地僵成了一塊。

  怪物感覺到他的配合和緊繃,驅策著膠皮在他頭頂上拍了兩下,語氣愉悅地笑道:「這才乖嘛。」

  如果被拍的是古春曉,她的鳥毛都能惡寒的倒豎起來,因為她高興的時候是18歲的不老少女,不高興的時候就是666歲的猛禽祖宗。

  不過也許是缺了一半魂體的原因,余亦勤不像她那麼感情充沛,他沒覺得這句有多難聽,聽過即忘。

  水一直往他的五官里灌,余亦勤險些咳出氣音,他忍住了不適,但氣息還是紊亂地說:「你要帶、我去哪裡?」

  在他看不見的黑暗外面,怪物坐在水裡的一條魚身上,那魚有半米長,通體漆黑,正在奮力地劃鰭擺尾。

  有它出力,沒脖子的「古春曉」閒適非常,水體渾濁發綠,她也不嫌棄,左手攤在身側,切著對衝過來的水流說:「帶你去我家做客啊。」

  如果禿鷲在她家,那余亦勤願意去,他說:「你家在哪?」

  「別急,到了你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古春曉」猛然抬手作刀,在他後頸上全力砍了一把。

  余亦勤悶哼一聲,在攻擊的力道上仰了下頭,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黑魚在水下做了個騰躍的動作,載著女人一頭扎向了淤泥。

  河道底下藏污納垢,淤泥看起來原本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但魚頭碰到泥巴的一瞬間,泥巴上的淤泥倏然向外翻起,立成了一圈有莖有葉的水草。

  每根水草上方都頂著一個花苞,它們眨眼間綻放,開出的花朵是搖曳的黑火,火勢不往上漲,橫著連成一片,往下旋出了一個烏黑的通道。

  黑魚碰到通道,崩成了一片黑霧,女人徑直躍入,消失在了黑霧下方,余亦勤被線扯著,跟著也掉了進去。

  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還是漆黑一片,分不清時間是白天還是黑夜。

  旁邊有人說話,隔的有點遠,聲音非常小,余亦勤全神貫注地適應了幾秒,才連蒙帶猜地聽見了一點。

  「……人不對勁,不知為何……他……記憶剝換不下來。」說話的這人是個男聲,嗓音低虛,聽著似乎上了年紀。

  「真是麻煩!早都殺了,現在什麼事都不會……弄成這樣,怎麼跟上面交代?」

  接話的女聲比較耳熟,正是之前假扮禿鷲的那個女怪物。

  「小古啊,你把事情想得太簡……殺了恰恰最麻煩,人把命看得很重,痕跡抹不乾淨,我們就會有大麻煩。」老的說。

  「呵!」女人譏笑了一聲,「所以這次我沒殺啊,把他給您帶回來了。我們沒頭的東西,腦子就是不好,您老雄才大略,後面怎麼辦?您出腦子我出力吧。」

  老的沒理她的挖苦,靜了幾秒後說:「我想想吧,你忙了一夜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女聲沒再答話,余亦勤聽見一種有節奏的「篤篤」聲朝他靠了過來,他趕緊閉上眼睛,做昏迷未醒狀。

  很快篤聲消歇,那個蒼老的聲音低誦了一串陌生的咒語,余亦勤聽著聽著覺得耳朵裡面有點癢,像是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

  會往人耳朵里鑽的東西很多,但日有所思,他第一個想起的,卻是梅半里工地里的那個蟲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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