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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家……上官家終於也有了翻身的一日!芝郎,若是你在天有靈看到今天,必定也能含笑了。」

  默立了半晌,她方才記起旁邊還有人,連忙用絹帕擦了擦眼睛,這才轉頭歉然看著凌波:「十七娘,一時動情讓你笑話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就我還時時刻刻放在心上,婉兒也說過我好幾次了,可我就是改不了。」

  見鄭氏有嘮嘮叨叨再往下說的趨勢,凌波趕緊三言兩語把話題引開。誰知道這麼一岔開話題,她卻倒霉了。由於上官婉兒這一層關係,鄭氏原本就以她的長輩自居,免不了又提起了她的婚事,這掰著手指頭足足數了十幾個適齡的世家子弟,而且仿佛還只是開了個頭。頭昏腦漲的凌波雖知道鄭氏那是關心體恤,可這種關切她實在有些受不了,只能嗯啊應付著,權當耳旁風。

  好在這時候終於來了救星,一個衣著簇新的管事匆匆忙忙奔了過來,畢恭畢敬地說是外頭有人請見鄭氏。這麼一來,鄭氏的話頭立刻被打斷了,而凌波也不免好奇了起來——居然能夠追到這座尚未完工的新宅來,這還真是鍥而不捨的精神。

  來者是一個略有些發福的中年人,雖然沒有身穿官服,但從他說話的語氣神態來看,凌波自然認得出那是一個官員,而且至少還是六品以上的官員。由於她素來不喜歡太多華貴醒目的首飾,穿得又簡單利落,站在鄭氏身邊像煞了一個受寵的侍女,因此那中年人根本就不曾注意她,自陳乃是蒲州刺史竇從一之後就開始用極其露骨的言辭奉承鄭氏,隨即滿臉堆笑地說他正好有一批上好的木材,願意獻給鄭氏以作新宅家具使用。

  對於這種送上門來的好事,鄭氏早就見多了。此刻,她臉上既不見惘然,也不見剛剛和凌波說話時的慈祥,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淡淡的漠然,微微點頭就算是答應了。然而,就在那竇從一喜出望外的時候,她忽然轉頭瞧了瞧凌波,面上露出了笑意。

  「既然你說那批木材有不少,不如也順便給我這十七娘打上幾件。」鄭氏見凌波張口似乎要拒絕,遂笑著又在她的手上拍了兩下,「十七娘,你那平康坊的宅子雖說不錯,但有些地方的家具卻不怎麼像樣,許是你伯父倉促之間,底下人隨隨便便找了些東西糊弄過去的。再說,楠木紫檀木原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木材,趁這機會好好換一換,翌日也可以作為陪嫁!」

  以凌波的厚臉皮,這種程度的戲謔她根本不會臉紅,再說鄭氏是好意,她也就只能「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同時亦領教了這位滎陽縣君如今的炙手可熱。有錢能使鬼推磨,但這年頭,有些東西就是花千金也未必能找到,別人卻能眼巴巴送上門來。瞅著那竇從一那無比心痛卻偏偏還笑著的慘白臉色,她不禁心中好笑。

  於是,竇從一猶如跟班似的陪著她們兩人逛了整個新宅子,時不時還得抽空遞上幾句漂亮的逢迎話來。不得不說,這種差事不是那麼好做的,當最後凌波攙扶鄭氏上了馬車之後,一回頭就看見那傢伙的額頭上油光一片,顯然是剛剛擦過汗。心情不錯的她吩咐武宇武宙牽馬,又漫不經心地說:「竇大人,剛剛滎陽縣君不過是一句戲言,你不必放在心上。我還要進宮一趟,你請自便吧。」

  竇從一最初還以為凌波是侍女,可兜兜轉轉這一圈下來,他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及至看到凌波攙扶鄭氏上馬車,自己卻沒有跟上去,他愈發感到這裡頭有文章。此時聽到凌波說要進宮,他連忙絞盡腦汁又回憶了一陣,終於想起這個十七娘是何許人也。

  這不能怪他消息閉塞,他原先乃是蒲州刺史,怎麼可能會一切盡知?

  他一下子醒悟過來,竟是忙不迭地搶在前頭為凌波牽馬執鐙,等她上了馬方才仰臉笑道:「縣主新近冊封,不過幾根不值錢的木頭而已,下官孝敬幾根也是應當的。不知縣主明日可有空,下官帶人去量一下尺寸?」

  若是不知道的人見他如此殷勤模樣,指不定還會以為是哪家家具行的掌柜或是東家,凌波也有些意外,但隨即便欣然點頭答應了。縱馬前去皇宮的路上,她免不了在心裡琢磨了起來。竇從一這個名字實在是陌生得很,這傢伙如此會看眼色,是不是也能利用一下?

  算起來她的仇人已經有李重俊和崔湜兩個了,也該得準備一點班底以備不時之需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婚事和效忠

  長樂坊正對大明宮,最是出入宮禁的方便地方。和那些到了長安就想著找豪宅的達官顯貴不同,相王李旦一眼就相中了長樂坊昔日長孫無忌的一座別院,再加上此地還有教坊在,平素他閒來無聊的時候,便叫上幾個歌女舞女演奏自己幾個兒子排演的樂曲,倒也是其樂融融。他一向就是閒散懶得管事的,外頭風波再大也素來不上心,但這一次聽說王同皎被殺,他竟是忽地就病倒了。

  幾個兒子在病榻前輪流侍疾寬慰,再加上太醫精心調養,不過十幾日功夫,李旦的情形也大有好轉,只是種下的心疾卻一時半會難以消解。即使在欣賞兒子們精心設計的樂曲歌舞時,他也常常心不在焉。李隆基覷著情形不對,心中暗自憂慮,這一日趁著幾個兄弟不在家,他便悄悄地把裴伷先夾在護衛中,帶進了相王第。

  果然,作為極其念舊的老好人相王,當初見到恩師的侄孫時就高興成那個樣子,一見到裴伷先,那喜悅勁就別提了,硬是拉著喝了個酩酊大醉不說,趁著酒醉還道出了好些以往藏在心裡不敢說的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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