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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知道那小子平安無事或是已經離開,她就仁至義盡了!

  洛陽百多個坊,幾乎個個坊中都有豪宅,修行坊自然也不例外。這座里坊的東北隅,有一座規模不小的豪宅,幾乎占去了整個坊接近四分之一的面積。儘管這裡曾經的主人是所有武家男人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但畢竟姓武,任是誰對這宅第垂涎三尺也只能在心裡計算一下。然而,自打此地的男女主人雙雙辭世,唯一的女兒又被女皇接進宮撫養,打這座宅院主意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而自從正月的政變之後,這宅子附近出沒的人則更多,甚至有人老大不客氣地敲開大門,直截了當地提出了要買這座宅子。這一日,這座門庭還算光鮮的大宅門門口便再次發生了這樣的一幕。

  「我說老管家,如今這年頭你應該知道,武家已經不成了,還死守著這宅子幹嗎,難道還能過一輩子麼?一口價,五萬貫錢!」

  「老朽說過了,別說五萬,就是五十萬五百萬,這宅子也不賣!我家縣主還在呢!」

  「你這老傢伙究竟有沒有眼色?女皇都退位了,你家那個小丫頭的縣主還能當幾天?樹大招風知不知道,這種宅子是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能夠住得起的?」

  「呸!你不過是個狗仗人勢的家奴,竟敢詆毀我家縣主!滾,再不滾我就要放狗了!」

  「老傢伙你就橫吧,看你還能夠狂幾天!哼,我們走著瞧!」

  遠遠望見那個拄著拐杖氣得發抖的老人,遠遠望見那個氣急敗壞地往地上吐唾沫,罵罵咧咧上馬飛馳而去的錦衣男子,凌波忍不住牽動了一下嘴角,不自然地露出了一絲冷笑。等到那大門重新關上,又隔了許久,她方才牽著初晴慢悠悠地上去,抬頭看了看那牌匾,見已經比有印象的時候褪色了好些,心中又是一動。

  樹大招風……這座占了修行坊四分之一面積的宅子,還真是樹大招風啊!如果她沒有記錯,同在修行坊中原屬於張易之的豪宅,如今已經易主了。

  想到這裡,她拿起門環輕輕叩擊了幾下,誰知道老半天也沒有半點反應。沒奈何,她只得重重地又敲了幾下,這下子裡頭立刻有了動靜,一個破鑼般的嗓門穿透了厚厚的門板,直接轟上了她的耳朵。

  「別敲了,主人不在家,這宅子不賣!」

  敢情這位老管家把自己當成買主了!凌波雖覺得好笑,但更多的卻是抹不去的傷感,只得高聲叫道:「楚伯,是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不多久,剛剛緊閉的大門就忽然打開了,剛剛那個兩鬢霜白的老人現出了身影。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終於露出了悲喜交加的表情:「小姐……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

  憋出這一句之後,這位已經是花甲之年的老人竟是忽然號啕大哭。凌波慌亂之下,只能趕緊扶著他的肩膀安慰著,隨即吩咐裡頭跟出來看熱鬧的僕役牽馬關門,這才連拖帶拽地把人弄進了院子。

  她的心中充滿了內疚,雖說這幾年她常常在外頭閒逛,但卻一直不曾踏進此地一步,最多也只是在遠遠張望一下。早知道如此,她就該回來看看的,哪怕只是來看看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楚南。

  再次回到這個闊別三年多的家,她便是瞎子也能察覺到其中的破敗。那種破敗並不在於破損的屋檐,並不在於褪色的立柱,也不在於發黃的書畫,更不在於那些衣衫老舊的僕役,而是那種瀰漫在整座豪宅中的氣息。是了,其實自從父母先後雙雙去世的那時候起,這座伴著她出生成長的宅子就已經死了。

  痛哭過一場之後,楚南終於漸漸恢復了過來,尷尬地用袖管擦著眼角,說話仍有些不利索:「老奴……老奴是歡喜糊塗了,小姐難得……難得回來,怎麼都是高興事,老奴立刻……」

  不等他把話說完,凌波便笑著擺了擺手,道自己只是回來看看。一如小時候那般,她拉著楚南的手在整座宅子裡轉了一圈,不無意外地看到了人數銳減的僕役以及比前庭更加破敗的景象。青石路的不少地方都開裂了,地上甚至能看到碎瓦,若不是荷塘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白雪,還不知道是怎樣讓人心煩的情景。

  「小姐……」

  此時此刻,不用回頭看,她便能猜到楚南臉上那種愧疚的表情。不消說,這位和她父親一樣憨厚的老人一定會把這一切都當成他的錯。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轉過頭來,認認真真地說:「楚伯,我進宮的時候帶走了家裡大部分積蓄,爹娘去了之後又沒有什麼收入,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

  面對這個為家裡操了一輩子心的老人,她微笑著按住了他的肩膀:「楚伯,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你不用再惦記著什麼昔日。昔日的榮耀也不過是借著則天女皇的光罷了,爹娘又不在乎那些。宅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沒必要為了死物而折騰活人,不是麼?」

  楚南聽著這些話,臉色一片茫然。昔日就聰明伶俐的小姐進了宮,說話似乎更讓人費解了。然而,他的心裡還是高興的。即便在宮裡走了一遭,小姐還是小姐,一點都沒變,這真好!

  第二十九章 男人的交情

  一條洛水把整個洛陽城分成了上下不等的兩部分,因此洛陽不像長安城那樣四方對稱。洛陽宮位居洛陽西北隅,端門通過黃道橋、天津橋和星津橋三座橋和洛水南岸相接,乃是文武百官上朝的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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