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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的沉默之後,鮑華晟終於醒覺到了自己的失儀,但卻不知該說什麼,好容易才迸出一句應景的話:「皇上聖明!」

  皇帝啞然失笑,「想不到鮑愛卿如今也學會了這等頌聖俗套,好了,朕就不拐彎抹角了,朝臣中朕信得過地重臣,你們三個無疑是頂尖的。如今朝局雖然明面上沒有什麼波瀾,但暗地的勾當卻少不了。那些個有才幹的臣子你們就多盯著點,若是發現不妥當就立刻報上來,朕即刻打發出京城去。這邊已經是一灘渾水,沒必要什麼人都往裡邊趟。」

  三人躬身應是,風氓致和海觀羽還不約而同地多看了鮑華晟一眼,目光中儘是複雜的意味。待到出宮時,鮑華晟還未來得及告辭,風氓致便邀兩人去他府上坐坐,海觀羽

  自是欣然答應,這下鮑華晟也不好推辭,只得跟著一起去了。

  鮑華晟還是第一次來氓親王府,因此對於那等門庭冷落的架勢不由大吃一驚。誰都知道這位皇族中的輩分最長者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可是這蕭索的態勢卻與風氓致的身份地位大不相符,難道那些官員就真的一點見識都沒有?鮑華晟正在胡思亂想,就聽得身邊的海觀羽笑道:「鮑大人大約是覺得這裡太過冷清了,其實那是因為王爺太過嚴正,皇族子弟若是上門求差使,大多要遭到他的嚴厲訓斥。而尋常官員若是請託辦事,則是根本連大門都進不去,長此下來,自然也就沒人再敢上門了。」

  鮑華晟不由肅然起敬,他倒是沒想到這位老人風骨如此剛烈,就連自忖清正的他也難做到這一點。畢竟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剛則易折,有的時候他也不得不隨波逐流。「氓親王確實是吾輩楷模。若是京城地其他官員能像您這般自持,朝政應是另一番局面了。」他發自內心地感慨道。

  風氓致只是微微一笑。顯然是坦然接受了。雖然身子已是極為孱弱,但除非重病難以起身,每次上朝他都從不缺席。鮑華晟和海觀羽見他被兩個小太監顫顫巍巍地攙扶著走路的模樣,心中不由都是一酸。海觀羽是想到了自己的處境,而鮑華晟卻是心生敬意。對於年華正好地他來說,無疑是看到了一個最好的榜樣。

  風氓致也不客套,直接把兩人引進了書房,又遣走所有伺候地僕役下人後,這才向海觀羽使了一個眼色。「鮑大人,今日請你到氓親王府來,是老夫和王爺兩個人的意思。如今我們兩個都老了,雖然朝中的大員也不少,卻往往各存私心,難當大任。皇上也不敢放手任用。一旦我們兩個老傢伙歸天,恐怕重擔就要交到你的肩上了。」海觀羽起身鄭重地一揖,臉色肅然。

  鮑華晟又是一驚。他今日得到的消息太多,幾乎超過他以往地任何想像。現在海觀羽如此作勢,他怎敢受此一禮,忙不迭地起身回禮道:

  「海老相爺言重了。您和王爺都是兩朝元老,身子也還康健,怎可輕易出此不祥之語?下官受皇上知遇之恩,自當竭力報效,萬不敢當此重禮。」他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顯然還沒有完全明白海觀羽的言下之意。

  「鮑大人,這個時候就用不著謙遜了,這又不是面聖奏對。」風氓致插言道,「海相為相幾十載,體會聖意總還是比你勝上一籌。你是皇上內定的下一任宰相,這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用不著置疑。眼下的情勢你也看到了,那是靠皇上一人強壓著。倘若皇上未及作好完全安排就有什麼萬一,那新君能否鎮壓住局面就全靠你了。本王和海相也許都見不著那個時候,即便能芶延殘喘到那一刻,恐怕也幫不了你什麼忙,所以今日就是和你打一個招呼。」

  鮑華晟這才明白兩人的用意,不過從那些漠視生死的話中,他還是覺察到了一絲悲涼的意味。朝局的暗潮洶湧他早就發現了,只是他雖然有一個大學士地職銜,更多的卻是作為言官,無法總攬全局,因此雖然屢屢有所進言,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請兩位放心,倘若下官真地能得掌相印,自然不會放任那些朋黨小人禍亂朝綱!」鮑華晟並沒有一絲推辭,斬釘截鐵地答道。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海觀羽和風氓致的臉上掠過一絲憂慮。

  「鮑大人,雖然你比起監察院的其他言官來說要圓滑世故,但有些事情你還是太執著了。」海觀羽搖頭嘆道,「從古到今,朋黨屢禁不止,緣由就是朝臣往往需考結黨來保證自身利益,因此明君也往往只用一個,限,字而不用,禁,字。朝堂之上,倘若都是各行其是,那聲音就不計其數,君王豈不是不勝其擾?因此君子往往痛恨朋黨,卻不知其為制衡之道。鮑大人,你若是為相,則需同樣把握平衡之道,凌雲地宰相都是君王的心腹之人,因此往往獨立於黨爭之外,旁觀者清,你應該從更高處俯瞰朝局,如此方為良相。」

  一番話說得鮑華晟茅塞頓開,以前那種掌握權柄之後便要大幹一場的念頭頓時煙消雲散。確實,他往昔執掌監察院之所以一直感到掣肘重重,就是因為他始終在黨爭中掙扎,生怕因為自己屬下的一個疏失而鑄成大錯。如今換一個角度來看,他發覺自己實在不必那般患得患失,若要為相,自己真的還需多學著點。

  第二十七章 決斷

  蕭雲朝不安地在屋子裡踱著步子,離開京城到這個見鬼的地方也已經快兩年了。勞軍變成了督察,最後竟直接被風無方請到了這裡,理由卻冠冕堂皇得很,為了欽差大人的安全。可他左右尋思著總不是滋味,戰場那個地方他確實不敢再去,但風無方作什麼軍事布置卻不敢連知會一聲都沒有。他蕭雲朝可是正牌子國舅,不是那些雜牌子的皇親國戚可以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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