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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得頗為得體,無奈皇帝深恨剛才風無惜的不懂事,因此只是冷哼了一聲。「已經十八歲的人卻只知道斤斤計較這等事情,朕看他的能耐也只是有限!算了,不說他了。」皇帝的疲憊之色一閃而過,隨即便繼續了剛才的話題,「那幾個朕的兄弟輩不安分也是常有的,朕自會讓人處置,你就不必管這檔子事情了。」

  風無痕連忙起身應是,也不再糾纏風無惜的事,落井下石本就是庸人所為,他可不想破壞父皇對自己的好印象。父子倆又議了兩句其他事,皇帝的倦色便上來了,精神也略有不濟。風無痕連忙知機地告退,臨出門時卻聽得皇帝又告誡道:「朕給你的東西自己收好,不要存著別的想頭。與其讓那幫能人打它的主意,不如讓別人幹些實實在在的事情。有的時候,人算不如天算,朕不希望你走了其他幾個兄弟的老路子!」

  風無痕聽得汗流浹背,父皇突如其來的這一說無疑表示讓自己不要動那小金筒的腦筋,他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麼,最後竟是有幾分狼狽地出了勤政殿。他現在覺得,自己愈來愈無法猜度皇帝的心意了。

  風無惜自然在瑜貴妃那裡吃了好一頓教訓,與此同時,朝中的不少人已經收到了訊息,準備醞釀一場風暴。天一早就遵照主人的吩咐,暗中聯絡了風無言等人,就連早已不管正事的幾個王爺也全都動了起來,一時之間不少官員都收到了指示,只等著有人發出第一炮。由於皇家密探由於風絕的「死亡」而失去了往日的效率,因此這番大動作竟是還未引起皇帝的注意。

  終於,禮部尚書崔勛打了頭炮,上了洋洋灑灑的一篇萬言奏疏,其中歷數了古來明君逃不過蕭牆之亂的種種情由,請求皇帝早立儲君,以安國本。皇帝多年未定儲位,因此這種奏摺著實不少,上書房也就毫不在意地將其轉呈御前,誰料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不過五天的功夫,京城和各地轉來的請求皇帝早日立儲的奏摺幾乎堆滿了整個上書房,一向行事謹慎的幾個大學士全都亂了方寸,那幫書吏則是一個個都收斂了許多,唯恐自己觸怒了這些皇帝的寵臣。

  如此聲勢浩大的請願讓皇帝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此時不管立誰為儲君,都無法平息這股風波。況且依著他自己的性子,在群臣的逼迫之下作出決定是絕不可能的。雖然皇帝已經察覺是自己的老對手挑起了這次的亂子,但人數眾多的上書者使得他無法下旨切責任何一人,況且這些人全都打著為江山社稷著想的大義名分,奏摺中又隻字不提該由誰登上儲位,竟是全無駁斥的道理。倘若是從前那樣三五成群的上書,那皇帝還可能個別施壓,讓群臣平息下來,但眼下卻是再也無法用這種法子了。

  這等緊要關頭,皇帝便再也顧不上海觀羽的執念了,先前對他病情的置若罔聞只是因為自己的一點私心作祟,但現在必須讓他出山才行。

  以皇帝目前的心思而言,與其讓一位老臣這麼死去,還不如讓他在國事上殫精竭慮,皇家的家務事比起江山社稷而言孰重孰輕,這點道理他還是分得清楚。

  宛烈二十七年十月末,皇帝因病免朝,而告別朝堂已久的海觀羽卻再度現身,以宰輔的名義總攬朝政,氓親王風氓致於同日召見諸多皇族親貴,京中躁動不安的勢頭暫且穩定了下來。然而,群臣的目光仍然盯著那個虛懸未決的位子,無論是遠在西北的蕭雲朝還是奔赴雲貴的賀甫榮,都被這次的請立太子一事攪得不得安寧。京中來往各地的信使,也猛地比平日增加了幾倍。所有人都在猜測,皇帝究竟會作出何種決斷?

  第三十八章 妙棋

  海觀羽此番出山可以說是迫不得已,皇帝的密旨上說得清靜楚楚,他不得不遵。雖然他心知皇帝心結未解,但眼下謠言紛飛,群魔亂舞,他也只能拖著病體強自支撐。所幸賀甫榮和蕭雲朝都不在京內,那些尋常官員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因此才將勢頭勉強彈壓了下去。不過海觀羽明白,皇帝今次稱病免朝,身病恐怕只有三分,而心病倒有七分。這位至尊應該是在尋找一個萬全之策,如今的勢頭,再拖著不給群臣一個說法怕是不可能了。

  風無痕沒想到離自己上次單獨奏對不過十幾日的功夫,情勢便突然變得如此複雜,奪嫡的渾水愈來愈深,尋常人甚至稍不注意便會萬劫不復。那日父皇告誡過之後,他便放棄了對那個小金筒的心思,這使得那位天下第一名匠南宮凜分外失望,不過此人也是心思縝密,知道帝王家的家務事不可外傳,因此就在王府中住了下來。一來二往,他竟是和宋奇恩攀上了交情,兩人閒來無事便論起天下風情,倒也不甚寂寞。

  面對外頭的謠言,風無痕也知道父皇這次是真的不得不有所決斷了。然而,按照他多次奏對下來的體悟,恐怕連父皇自己都尚未作出最後的決定,否則上次也不會徵詢自己的意見。外頭的流言蜚語還有另一種更為居心叵測的,不知是誰把自己當年在朝堂上的誓言搬了出來,仿佛生怕他成為幸運兒似的。儘管已經事隔多年,但那個毒誓猶自盤繞在風無痕的心頭。每逢夜深人靜就如同毒蛇噬心般不可收拾。為何旁人能夠以儲位為念,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當年他無權無勢,無依無靠。現在卻是有著可以信賴地屬下和朋友,為何還是只能退讓?

  可惜。若非從前故作姿態,他也不會博得父皇的歡心。恐怕現在是父皇也後悔了,那兩年日夜調教他的時候,父皇不知不覺間就把教地東西從輔臣之道變為了人君之道,只是當時還未發覺。在那些權臣眼中。他的聲勢日盛是皇帝青眼相加地結果,將來也不過是一個輔政的王爺。只有他自己隱隱約約覺察到,父皇動過立他為儲的意思,只是從來沒有宣之於口。那麼,倘若父皇立他人為儲君,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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