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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話無疑是對升官心切的常采節最大的打擊,只見他臉色灰白,竟是癱在椅子上動彈不得。衛疆聯見此情景。不由鄙夷地冷哼一聲,起身便欲離去,他最看不得這種沒有擔待的小人。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他隨口喚來一個當值的差役,吩咐他帶人去知府衙門將被關押地佃戶全部轉到總督衙門,這才放心地回書房去炮製自己的奏摺。

  回到書房,衛疆聯也不叫師爺。自己準備好了文房四寶,鋪開一張白紙,略一沉吟便開始龍飛鳳舞起來。回衙門的路上,他已是從小女孩口中問出了大部分想知道的內情,剛才常采節又補充了另一部分,所有這些東西疊加在一塊,借題發揮起來就是好一篇花團錦簇的文章。

  他的功名本就是憑才學掙來的,寫這些東西自然不在話下,再加上事先已吩咐過了下人不許打擾,不到兩個時辰,一篇洋洋灑灑數千字的奏摺便已經初露端倪。他又細細查了一番有無犯忌的語句,略略改動了幾處小錯,這才滿意地抬起頭來。事出非常,他也不敢找他人謄抄,自己又磨了整整一個硯台的濃墨,再次開始了奮力苦戰。

  這番工作卻著實不易,衛疆聯平時除了短小地密折或是其他非動手不可的文書,從來都是師爺代筆或是謄抄,這可是要上達天顏的東西,半點馬虎不得,一旦墨跡污了奏摺便得重新返工,因此一直忙活到夕陽西下才堪堪完成。他小心翼翼地將奏摺攤開,好不容易等墨跡晾乾了,這才將其用絹布包好,然後揣在了懷中。如此機密大事,還是小心為上,否則一旦風聲泄漏就麻煩大了,他可不想自己為老師再添麻煩。

  衛疆聯這邊將保定知府衙門押著地所有佃戶全都轉到了總督衙門,那邊蕭雲朝得了手下管事的音信,當然不會善罷甘休,當夜就派了那個麻子趕回保定,還命人草擬了一封措辭嚴厲的信函。他是自負慣了的人,雖說直隸總督和自己品銜一樣,也沒有什麼直接統屬地關係,但他行文的時候還是架子十足,壓根沒想到衛疆聯正準備抓他的把柄,自己此舉無疑是落人口實。

  於是,三日之後,皇帝的龍案上便擺了這麼一份密折,光是內容已是觸目驚心,更何況涉及到的人物又是蕭雲朝。倘若換了別個大臣,事情還好辦些,但現在蕭雲朝領的職銜眾多,壓根是碰觸不得。沒想到平日穩重可靠的衛疆聯居然能捅出這麼一個漏子,僅僅看那密折夾片上額外加注的

  幾行字,再加上蕭雲朝那封字裡行間透露著妄自尊大的信函,皇帝的無名火就只往上竄。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偏偏朝中還不得安寧,海觀羽一時半會又不能立刻予以復職,蠢蠢欲動的各色人物是愈發多了。

  還在苦苦掙扎的風無痕自然不知道由於他的一病不起,原本好得如膠似漆的海家和蕭家已經出現了難以彌補的裂痕,那神秘黑衣人的籌劃終於落在了實處。相位只有一個,對於天賦平庸而又野心勃勃的蕭雲朝來說,這個位置無疑比外甥更重要,他憑著妹子才有了今天的前程,若是能憑藉自己的力量取海觀羽而代之,那就是最大的成功。如今海觀羽已經免職,雖然尚不清楚皇帝的真正心意,但他相信收拾海氏手下的一個衛疆聯還是綽綽有餘的,因此,當他知道這個膽大的直隸總督已經先發制人時,立即暴跳如雷。

  眼下他當然沒有太露骨的打算,海觀羽根深蒂固的人脈是他無法企及的,但削其羽翼的主意卻始終沒有斷過。蕭雲朝心中清楚得很,不管皇帝打得何等算盤,但先前一下旨免除海觀羽的諸多頭銜便激來各地官吏這麼大的反彈,無論如何都不是好事。說不定這位至尊現在也在算計著同一件事情,而海氏門下的領軍人物,直隸總督衛疆聯便是一個最好的靶子。

  衛疆聯上的只是密折,而蕭雲朝一是為了報復,二是為了壯大聲勢,竟是糾集了一大堆官員,連著上了數十封彈劾奏章,其中便有監察院的一條暗線。他在直隸的所作所為無論如何都算不上光彩,皇帝也許會看在多年功勞的份上從輕發落,但倘若留著衛疆聯,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個禍害。正是為了自保和立威,蕭雲朝完全將妹子的告誡丟在了腦後,一意孤行地企圖扳倒衛疆聯。

  賀甫榮就愜意得多了,少了風無痕作牽制的蕭雲朝充其量只不過是屬於外強中乾的貨色,什麼愚蠢的事情都幹得出來。他早就知道這位國舅爺府里有不少能幹的幕僚,可惜蕭雲朝過於自負,往往拿他們當擺設,反而一意信任那些只知道阿諛奉承的小人,怪不得連何蔚濤也時不時往自己府里串門子,原來是怕投錯了方向。賀甫榮冷眼旁觀著蕭雲朝那幫手下如同跳樑小丑般的表演,心中暗自盤算著女兒肚子的消息,若真是個皇子,那就是天賜甘霖了。

  他正在書房中想得高興,大門突然猛地被推開了,出現在眼前的是兒子很是沮喪的臉,中間還夾雜著一絲不解和激憤。「彬兒,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你這樣子是怎麼回事,垂頭喪氣像遭遇了大變似的,若是讓那些下人傳言開來,府中又是不得安寧!如今你已經是朝中大員了,行事就不能謹慎些麼?」雖然賀莫彬已經盡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但在挑剔的賀甫榮眼中,次子離獨掌門戶還差得很遠。

  「對不起,爹,我是心情不好,一時也沒注意這些。」賀莫彬勉強收斂起臉上的倦色,向父親打了個招呼,轉身就先關了房門。「爹,孩兒只是剛剛從別人那裡得了四弟的消息,一時接受不了,這才失態了。」他實在無法掩飾住面上的疲憊,也顧不得嚴父在前,重重地倒在一把寬大的太師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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