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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忙去抓藥、熬藥。
等到藥熬好了,東瑗端起來喝了小半口,覺得苦澀難耐,實在咽不下去。又心裡覺得這藥不對症,就偷偷倒在牆角的痰盂里。
盛夫人卻不太清楚這中間的種種,只當東瑗是真的病了,親自由二奶奶和康媽媽扶著,過來看東瑗。
「藥吃過來?」她拉著東瑗的手問。
東瑗忙說吃過了。
「今日來的是哪位太醫?」盛夫人又問。
東瑗記得那位太醫姓秦。就告訴了盛夫人。盛夫人好似認識不少太醫。就笑著道:「他們府上幾代行醫,好脈象。好醫德,我也信他……」
東瑗總覺得,這個年代貴族女人隔著帘子看病,根本看不出什麼。中醫的望聞問切,隔著帘子只能做到問和切,能有幾分真切?不過是對太醫的信任,加上並不是很嚴重,心裡暗示,才痊癒的。
就像盛夫人這樣,信哪個太醫,就覺得哪個太醫醫術了解。
其他太醫的醫術未必差。
只是有了個信任在裡頭,自己心裡暗示,好得更快,也就更加信了。
東瑗笑了笑:「吃了藥,我也感覺好多了。娘不用擔心。」
盛夫人欣慰拍了拍她的手。
二奶奶也叮囑東瑗好好養病。
看著東瑗病了,盛夫人有些頭疼。她既擔心東瑗,又記掛著府里過年的事。找了管事的婆子們一問,才知道東瑗把過年的種種都安排妥當,不需要盛夫人再去操心什麼了。
盛夫人對東瑗辦事更是滿意。
等盛昌侯回了元陽閣,盛夫人就在他面前稱讚東瑗辦事得力:「……聽說她病下了,我也著急。本就打算以後不讓老二媳婦插手家裡事,可阿瑗要是病了,我要自己管著,難免不讓老二媳婦幫襯幾分。哪裡想到,我叫了管事的婆子們一問,才知道阿瑗早就辦好了。不知道她這病,是不是累的,那孩子,性子也忒急……」
盛昌侯已經換了家常衣衫,乳娘把誠哥兒抱過來,他就把小胖孫子接在手裡,舉著他一上一下的,把誠哥兒喜得手舞足蹈,咯咯笑個不停。
盛昌侯心情就更加好了,聽著盛夫人念叨東瑗,隨口道:「倒不是性子急,她瞧著是個要強的。她今年才管家,頭一次過年的禮節,若是辦不好,總要被人說三道四……不過賣力把自己累的病了,也是個傻的。」
口裡說東瑗是個傻的,語氣里卻沒有厭惡。
盛夫人附和著說是。
誠哥兒歡喜的笑聲,打斷了盛昌侯和盛夫人的話。
今日誠哥兒特別高興。
盛夫人就握住他的小手,問他:「誠哥兒怎麼這樣喜歡?」
誠哥兒咯咯笑。
盛昌侯就對盛夫人說:「這孩子,從來不見過他哭,將來定是個硬漢子。是咱們盛家的種!」
盛昌侯是武將出身。
盛夫人忙接腔:「像侯爺的秉性……」
盛昌侯沒有反駁。只是逗著誠哥兒。惹得誠哥兒咯咯笑了很久。
乳娘喬媽媽漸漸發覺,盛昌侯舉著誠哥兒的姿勢,倘若是乳娘這樣抱他,他定會不舒服的忸怩幾聲。可盛昌侯這樣抱他,他就歡喜不已。
到底是不喜歡這樣抱,還是不喜歡被乳娘這樣抱?
乳娘越發覺得自己在誠哥兒面前無足輕重。
從前誠哥兒在乳娘跟前偶爾也玩鬧。
可現在。他幾乎只有見到盛昌侯才會高興。
這么小的孩子,倘若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
乳娘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可能是血脈緣故,誠哥兒看到侯爺,就是覺得親昵呢?
誠哥兒越來越得盛昌侯喜歡。幾乎就沒有再回過靜攝院。轉眼就到了除夕夜。
一家人聚在盛夫人的元陽閣吃團圓飯。
盛昌侯就把誠哥兒抱在懷裡,不時餵他幾口湯汁,讓盛家眾人大跌眼鏡。
盛修頤和二爺盛修海、三爺盛修沐兄弟三人是沒有想到盛昌侯會抱孩子。他們心裡的父親,是個嚴厲霸道的人。
他這樣的人,哪怕是垂死都要手握兵書的。
看著他含飴弄孫,眾人驚愕不已,卻也覺得很和諧。
誠哥兒沒有長牙。也沒有斷奶。盛昌侯餵他湯汁,他卻喝得吧唧吧唧的,撒濕了圍脖,卻吃得很開心。
惹得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祖孫二人身上。
盛修頤的長子盛樂郝眼底閃過幾縷難以察覺的黯然。
除了他之後,其他人意外里也帶了幾分驚喜。盛昌侯心情好,意味著大家都不用挨罵,這個新年大約會比往年更好。
誰不盼望著和和氣氣的?
「侯爺,讓媽媽抱著誠哥兒吧。」盛夫人小聲在一旁提醒。
盛昌侯不好說什麼,見乳娘喬媽媽靠近。就要把誠哥兒給乳娘。
誠哥兒卻忸怩著穿得臃腫的小身子,眉頭湊在一起,像是要哭了一樣,揮手要抱住盛昌侯的脖子。
「哎,他居然要爹爹抱?」三爺像發現什麼驚奇的事,不顧盛昌侯在場,驚訝叫了起來,「大哥,誠哥兒也太早慧了吧?這么小的孩子。居然知道認人!」
盛昌侯也是驚喜。忙把誠哥兒又抱住,給乳娘使眼色。讓她退下去。
可三爺盛修沐的話,讓盛昌侯頗有不快。他瞥了眼三爺,冷冷道:「你懂什麼?這麼大的孩子,早就分得清親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