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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親自照顧盛樂鈺。
可是天花並不分大人還是小孩子,只有染上了就有性命之憂。
盛修沐吃了一驚。
東瑗的眼淚漫了上來。
她咬了咬唇,聲音啞了:「天和,辛苦你。」
說罷,她轉身朝元陽閣走去。
盛修沐看著東瑗轉身就走,居然不攔住盛修頤,他更加失色,上前一步對盛修頤道:「大哥,你讓婆子們替鈺哥兒煎藥……」
大門哐當一聲,就這樣關上了。
盛修沐後面的話,全部哽在喉嚨里。
沒有誰想死。
這些婆子們也不想死,盛修頤更加不想死。
可盛樂鈺是他的兒子。自從知道了被誤診,他就明白生氣、發怒、甚至打死太醫,不能彌補任何事,盛樂鈺已經到了危險的地步。
他需要把生氣、發怒的時間,用來尋找可能救活盛樂鈺的機會。
東瑗沒有攔他。
她並不覺得庶子低賤,不值得父親為他冒險。
她明白盛修頤的心思。他愛孩子,愛自己的每一個孩子。並不是只有東瑗的孩子。
假如該是她應該承受的災難,假如盛修頤和盛樂鈺都不能活下來,東瑗也會告訴誠哥兒,他的父親是天下最稱職的父親
她幾乎是奔跑著逃離這院子,回了元陽閣。
第181節殞落
第181節殞落
東瑗到了元陽閣,先用帕子摸盡眼角的淚,才進了東次間。
盛夫人焦急等東瑗回來。
盛昌侯沒有再踱步,而是坐在臨窗大炕上,表情有些頹靡。他很少會有這樣深沉的表情,看上去很蒼老,讓人心裡發酸。
「芸姐兒如何了?」東瑗顧不得多想,盛夫人就迎上來問。
東瑗就把盛樂芸的情況說了一遍。
盛夫人一聽盛樂芸沒事,大大舒了口氣,眼淚又簌簌落下來。她一整日不曾干淚,眼睛有些紅腫了。
東瑗勸她莫要傷心,把對牌拿出來還給盛夫人。
盛夫人看了一眼,又瞟了瞟盛昌侯,才道:「你先收著吧。娘最近哪有心思管家裡的瑣事?有什麼事,你和康媽媽商量著辦吧。」
東瑗也不由看向盛昌侯。
盛昌侯恍若不覺。
盛夫人又暗示她收下。
東瑗道是,收了起來。
三爺盛修沐後腳也進了元陽閣的東次間。他把盛修頤進去替盛樂鈺熬藥的事說給盛昌侯和盛夫人聽。
盛夫人愣住,既心疼兒子,又念著孫子,一時間反而不知說什麼,嗚嗚哭了起來。
盛昌侯抬眸看了眼盛修沐,那目光別樣的深長。
盛修沐以為父親又要罵他,垂首不語,等著挨訓。從小就被父親罵慣了,盛昌侯的罵聲對盛修頤和盛修沐而言,跟普通的問候沒有差別。
盛昌侯這次卻沒有罵他,而是長長嘆了口氣,有種莫名的寂寥。
三爺有些吃驚。
盛昌侯半晌才道:「古人說,嚴父出孝子。我對你們兄弟很嚴厲,也是盼望你們成材。頤哥兒自幼就是悶葫蘆脾氣,問他什麼都不說。我又耐不下心和他慢吞吞說話。每日都有訓斥,時常有打罵。多少年過去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心裡在想些什麼……」
三爺心頭一酸。自從上次生病以來,父親經常間露出這樣的老態,叫人瞧著就捨不得。從前那麼跋扈的一個人啊,真的認老了嗎?
「爹爹,大哥不會做糊塗事。」盛修沐言不由衷安慰盛昌侯,「您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鈺哥兒也不會有事。」
這樣的話,空洞,沒有一點說服力,盛修沐自己都不信。
怎奈他沒有像大哥那樣讀很多的書,不會引經據典。
「我總說他溺愛孩子……」盛昌侯放佛聽不進盛修沐的話,只顧自言自語,「如今想來,作為父親,他遠遠比我強啊。」
盛修沐一時間不知該接什麼話。
東瑗在一旁聽著,盛夫人又在哭,眼淚放佛能傳染般,她的眼眶濕潤了。
夜越來越深,東瑗一直在元陽閣,沒有回靜攝院去,亦不曾去看誠哥兒。
她的心很重,眼睛一直發澀。
牆上的自鳴鐘一點點挪動,到了亥初,盛修頤依舊沒有從盛樂鈺的院子裡出來。
盛夫人有些困了,打著哈欠。
東瑗勸她進去睡會,她搖頭,在東次間臨窗大炕上上歪著假寐。而東瑗、盛昌侯、盛修沐三人,既不覺得餓,亦沒有睡意。
屋子裡靜悄悄的。
香櫞在門口張望,東瑗看到了,就起身出來。
「大奶,落鑰嗎?」香櫞問東瑗。
東瑗頷首,讓內院先落鑰。而後想起什麼,問香櫞:「我身邊還有誰在這院子裡服侍?」
薔薇被東瑗罵了出去,她不知道誰來接了薔薇的班。
「是碧秋。」香櫞道,「大奶,要喊她過來服侍嗎?」
東瑗頷首。
香櫞出去喊了碧秋,而後才去吩咐內院各處的婆子們落鑰。
東瑗對碧秋道:「你去趟外院,就說裡面問,陶姨娘大約什麼時候能到盛京。」
碧秋道是,轉身喊了兩個靜攝院一起來的小丫鬟提著燈籠陪同,去了外院。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碧秋才回來,對東瑗道:「林大總管親自告訴奴婢的話,說陶姨娘的車子,快的話,明天中午就能到,遲些的話明天落日前也能趕到。倘若路上有事,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