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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香睜著眼,用手去抹臉,一手的墨汁,只差哭起來:「姨娘,您……」心裡氣不平,舉手往范姨娘臉上抹去。
范姨娘哪裡讓她抹?繞著書案就跑了。
等陶姨娘和邵姨娘回來的時候,就聽到范姨娘屋裡又是笑又是尖叫。
陶氏裝作沒有聽到,給邵姨娘頷首,就領著丫鬟回了自己屋裡。
邵紫檀卻要經過范姨娘屋子前,回自己屋子。
聽到范姨娘和芸香的笑聲,跟著邵紫檀的丫鬟蘭芝低聲對邵紫檀道:「姨娘您聽聽,范姨娘被罰了月例、禁足,還喜得這樣。」
邵紫檀笑笑沒有接口。
范姨娘一口氣讓陶氏和薛江晚兩個出了丑,她能不高興?
「姨娘,范姨娘是那樣的出身,又不得世子爺的喜歡,還沒有子嗣,她應該小心恭順才是,怎麼整日鬧事尋仇似的?」蘭芝搖頭感嘆。
邵紫檀輕輕嘆氣:「光腳不怕穿鞋的唄。」
范氏是興平王送的,哪怕她再不好,盛家都要養著她。她如今不得世子爺的喜歡,整日守在空房裡,鬧事或者不鬧事,世子爺也不會高看她一眼,那她憑什麼忍氣吞聲?
倘若世子爺不高興,把她攆了出去。她重新去唱個曲兒,興許還有一番機遇,總好過默默孤寂老死在這府里。
范姨娘原本就是風塵出身,並不覺得唱曲賣笑是下濺行當。
不像邵紫檀和陶氏等人,要麼是府里的丫鬟,要麼是小戶人家的小姐,倘若被趕出去,並無謀生的手段,亦不願落入風塵。
范姨娘卻是不怕的。
邵紫檀曾經在盛修頤身邊服侍。有幾次奉茶時,聽到盛修頤的同窗、朋友們說起逛青樓的事。青樓的那些姑娘們,門檻特別高。
那時盛修頤有個朋友就說,他一個月每日去某家青樓前的棋樓上題詩,又打賞公、媽媽,花了近五千兩銀子,還是沒能見那姑娘一面。有身價的青樓,文人墨客趨之若鶩,沒有文采,花再多的銀子也別想見姑娘的面兒。
歌姬出身的范姨娘在興平王府里,唱個曲也是人人吹捧。
也許她想念那種繁華的生活了吧?
想著,邵紫檀帶著蘭芝,回了自己的院子。
蘭芝服侍邵紫檀褪了外衣,換了家常的褙子,又吩咐小丫鬟烹茶來吃。
邵紫檀把針線簸籮拿出來,裡面有雙蔥綠色的雙粱繡花鞋快要做好,只等著收邊。
繡了一對粉色蝴蝶,栩栩如生。
蘭芝笑道:「給大小姐做的鞋?」
邵姨娘抿唇笑,一臉的滿足。
蘭芝贊道:「真好看。大小姐瞧見了,定是極喜歡的。」想著,又道,「大小姐好些日子沒來了。」
自從上次盛樂芸帶著二少爺盛樂鈺,像往常一樣過來玩鬧,被薛江晚瞧見,就誇了幾句大小姐和二少爺真孝順的話,陶姨娘便不讓他們再來。
大小姐很很懂,打那以後再也沒有來過。
邵姨娘又不能去看她。
最近幾日,邵姨娘吃飯都不香了。
想著,蘭芝眼眸微黯,對邵姨娘抱怨道:「姨娘,陶姨娘也忒多事了。我瞧著奶奶的品格是好的,大小姐和二少爺來咱們這裡,奶奶定不會說什麼。偏偏陶姨娘多心……」
邵姨娘笑著打斷她的話:「她也是好心。凡事小心些總沒有錯兒,陶姨娘也是怕奶奶多想。明日把鞋做好了,你給大小姐送去,瞧瞧她如何了。她好,我就放心。」
說著,眼睛就有些澀。
蘭芝忙應了,轉移話題道:「姨娘,咱們大小姐快滿十二歲了,該說親了吧?」
說到這個話題,范姨娘心裡就靜不下來。
她過得如何,都無所謂,如今只有一個心愿,盼著大小姐有個好歸宿。
「姨娘,您不如勤往奶奶那裡去,看看奶奶的意思?」蘭芝知道邵姨娘心裡著急,就替她出主意。
邵姨娘眼眸亮了亮,笑道:「快些把大小姐的鞋做了,我替奶奶做雙鞋。你去靜攝院,若是薔薇姐姐得了空,要了奶奶鞋的尺寸來。」
蘭芝笑著道是,轉身就去了。
東瑗給盛夫人請安後,依舊回靜攝院歇下不提。
次日早起,薔薇服侍她梳洗時,臉色很不好看。
東瑗注意到了,回眸問她:「你可是生病了?」
薔薇很不好意思,低聲道:「奶奶,我小日子來了……疼得緊。我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東瑗心疼的嗔怪:「那你早說啊,忍著怎麼行」
說罷,喊了外間的竹桃進來服侍,扶薔薇回房去歇了,今日讓紫薇跟在東瑗。
薔薇還要叮囑紫薇,讓她小心服侍奶奶,東瑗笑道:「你快去歇了。離了你,這屋裡就不轉了?」
薔薇也笑,只得扶著竹桃的手下去了。
羅媽媽等人也先後進來,服侍東瑗洗漱、梳頭。打扮好了,吃過早飯,紫薇跟著,去給盛夫人請安。
盛昌侯上朝去了,盛夫人就留東瑗說話,安慰她莫要因昨日盛昌侯發火而生氣,笑道:「侯爺就是這樣的脾氣,發起火來怪駭人的。以後時間長了你就知曉,侯爺倘若惱了誰,是不會理她的。心裡向著誰,才會發火。」
這話不管真假,總是盛夫人的一片好心,東瑗笑著應了。
說著,外間的小丫鬟就說世子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