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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媽媽在一旁陪著笑:「大奶是個賢良模樣的。」
「是啊。」盛夫人笑道,而後又嘆氣,「就是不知道和頤哥兒有緣分沒有,這夫妻不知能不能到頭啊……」
這個話題,康媽媽就不敢接了。
盛夫人正要兀自把話題繞開,盛昌侯氣哄哄疾步進了內室,連丫鬟都來不及通報盛夫人。
見他臉色鐵青,康媽媽當即退了出去。
盛夫人忙起身,給他倒了杯熱茶,遞到手邊道:「侯爺,您這是跟誰置氣呢」
盛昌侯一掌拍在炕几上,震得茶盞顫抖,清香茶水溢了出來,盛昌侯暴怒:「沒出息的東西,被個女人纏了足那個薛氏,就是個狐媚子,頤哥兒的前程,遲遲早早送在她手裡」
一進門氣得青筋暴突,居然是罵剛剛進門的兒媳婦。
盛夫人心裡不快,卻不敢表露,惴惴坐在炕沿上,柔聲勸慰:「侯爺,您身子骨不好,別為了孩子的事氣壞了自己。頤哥兒做錯了什麼,您要打罵便打罵,何必生悶氣?」
第078節付出
「做錯了什麼?」盛昌侯冷哼,「我就是有心看看,他今日能習武到幾時。結果,還未到酉正,就急匆匆回了內院。有什麼等著他?才娶進門,就這樣離不得,以後還不是任由薛氏拿捏?沒出息的東西,我還指望他子承父業,他哪裡像個男人?」
盛夫人卻是心中暗喜。
男人的政治她一知半解,卻也知道盛昌侯為何對薛氏不滿。
可兒子媳婦和睦,就能早點誕下孫兒,盛夫人一想到此處,就溢滿了蜜般的愉悅。
長子盛修頤一向對女子冷漠,家裡姨娘們不咸不淡擱置著,以至於這麼些年,三個姨娘總共才有盛樂鈺和盛樂芸姐弟倆。盛樂郝又被侯爺趕去了外院,盛夫人特別羨慕旁人兒孫繞膝。
如今對新媳婦戀戀不捨,可不是開竅了?盛夫人只差心中念阿彌陀佛。
但願薛氏真是個有福的,能早早替她誕下幾個小孫兒孫女,也免得盛昌侯總是怪她對庶孫太寵愛。
盛夫人就是喜歡孩子,亦盼著多幾個孫兒。盛昌侯把嫡孫八歲就送去外院,不顧盛夫人的不舍,還不准她寵愛庶孫,是何道理?
盛夫人對這件事很堅持,所以盛昌侯幾次說她不應該對盛樂鈺如此疼愛,她置若不聞。
說的多了,盛夫人就淚如雨下,哭起盛樂郝來:「……您非要把他送去外院要是多在我身邊幾年,我也不至於這樣寵著鈺哥兒。您做大事,叫我一個女人跟在攙和什麼。都是頤哥兒的骨肉,什麼庶出嫡出的。咱們家孩子算來算去,就這四個,又不是十個八個的,分得這樣清楚……」
盛昌侯見夫人一把年紀,說的又這樣心酸,而後就睜隻眼閉隻眼。
盛夫人想,鈺哥兒年紀大了,年底就要滿六歲。依著盛昌侯的脾氣,再過兩年肯定要把他送去外院。
到時,盛夫人膝下又無孫兒了
頤哥兒與薛氏要好,早點誕下孩子,等鈺哥兒、蕙姐兒、芸姐兒長得大了,去外院的去外院、出嫁的出嫁,盛夫人正好有薛氏的孩子可以逗弄,多好的事
她不能理解盛昌侯的憤怒,卻也明白不能把自己的這番心思透露出來。他已經氣得不輕,自己再這般一說,只怕真的氣出個好歹來。
盛夫人只得陪著笑臉,寬慰他:「新婚燕爾,頤哥兒身邊又好些年沒有容貌出眾的女子,瞧著喜歡也是人之常情。過了新鮮勁,就好了。這麼多年,頤哥兒最懂節制,他都大多人了,侯爺也讓孩子鬆懈幾日。」
她的這番話,一下子擊中了盛昌侯的軟肋。
盛修頤自幼聰穎,十八歲就中舉,當年是那科安徽的解元。他經史、八股熟讀,又運用巧妙,文章錦繡又深刻,那屆的主考官極力推薦他。可盛昌侯正好打了勝仗,官運亨通,是皇上面前的紅人。
他的二女兒又被選為太子良娣。
倘若盛修頤再高中進士,甚至狀元,眼紅嫉妒的朝臣怕要參他,以為盛文暉拉攏主考官,他才讓盛修頤文章入選。
盛家富貴,可根基太淺,盛昌侯不能授人以柄。哪怕是無妄的猜測,他都怕觸怒聖上。
他就讓盛修頤稱病,錯過了會試。
盛昌侯盛文暉的父親曾經做過徽州知府,而後被人誣陷革職。到底存下些家私,盛家在徽州府也算富戶。盛文暉念書不行,就想著走武官的路子。他父親請了教頭,專門叫他武藝。
而後父親的好友舉薦,盛文暉投身在陝西大營里。
他離家後,盛文暉的兩個兄弟不善於習武,也不愛舞槍弄棒。家裡的武教頭閒來無事,就教不足四歲的盛修頤拳腳功夫,發現這孩子天賦極高。
盛父更是高興,就讓教頭從小教他。
盛修頤比起半路習武的盛文暉,算是文武全才。他年輕,亦想學成文武藝,賣給帝王家。可盛文暉一日日受器重,他的二女兒亦誕下了皇孫,盛家如日中天。先帝晚年,特別寵愛盛文暉,他成為寵臣之一。
比起蕭太傅,盛文暉可是隱忍低調。
他不准盛修頤參與朝政,怕父子都受器重,被先皇顧忌、被其他大臣嫉妒。
而後,太子登基,盛家二小姐成了皇貴妃,盛家的恩寵一日重似一日。
盛修頤倘若進學,不是鮮花著錦,而是烈火噴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