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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客居薛府唯一的目的吧?
難道她搭上了盛家的關係?
這件事在東瑗心中留下淺淺印痕,隨著薛老夫人對薛江晚態度的平常,東瑗也漸漸不放在心上。
四月十五,離她出閣還有五日。這日吃過晚飯,老夫人專門留了她說話。
薛老侯爺也坐在炕几上,笑眯眯望著東瑗。
詹媽媽就拿了個精緻的禮單給老夫人,老夫人看了看,又遞給東瑗,笑道:「瑗姐兒,這是祖母給你備的妝奩,過幾日就要抬到盛家去,你先看看,還想要些什麼,祖母再給你添置。」
東瑗臉微紅,有些尷尬。
迎著老夫人慈愛目光,東瑗把單子過來瞧。
看了半晌,她抬眸望著老夫人,滿眸驚訝,斜長眸子裡就有了水光:「祖母,這也太多了,家裡還有好幾個妹妹未出閣……」
不說首飾絲帛、箱籠家具,只說黃金白銀、田產鋪子、房舍陪房,就太奢侈了。
老夫人給了她良田六千畝、白銀五千兩、五間在京城最繁華的東大街鋪子、八房陪房人家,十六個陪嫁丫鬟,衣裳首飾分類繁華,難計其數。
「瑗姐兒,有些東西不是公中的,是你祖母的陪嫁。」老侯爺笑道,「你祖母的陪嫁,不管是給你還是留給家裡旁人,都是隨你祖母的意思。你是郡主,八十八抬嫁妝,不算鋪張。」
東瑗知道這是祖父祖母和大伯大伯母等人商量好的,她再推辭,顯得很虛偽。
況且嫁到婆家,陪嫁越多,底氣也足,祖母的良苦用心,她豈能不知?
東瑗起身給老夫人磕頭。
老夫人忙拉起她,笑呵呵把她摟在懷裡:「祖母又不能帶到棺材裡去。不給你,也是給留給他們糟蹋了」
然後斂了笑意,對東瑗道,「瑗姐兒,還有一事,你陪嫁的滕妾,祖母定了晚兒,她會隨你陪嫁的妝奩一起,四月十九日去盛家。」
第064節陪嫁(2)
東瑗微愣,不是寶巾嗎?怎麼陪嫁的滕妾換成了薛江晚?
她想起了前段日子盛夫人來訪。
「盛家要替世子爺求娶她?」東瑗目光柔和,沒有怨懟和震驚。她平靜接受了這個事實。
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她就不能以一己之力和整個世界主流觀念對抗。這個世界裡,望族長男無妾,是會被人恥笑的。東瑗很務實,她是鎮顯侯府的嫡出小姐,將來會嫁入門當戶對的簪纓望族,她從來不奢望未來的婚姻里無妾。
這個妾,是個自以為很聰明的薛江晚,比起薔薇,她更加能忍受。至少這個女人不是東瑗的對手。
這就是古時婚姻的不平等。
這個時期的婚姻,男尊女卑,女子附屬男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向來沒有自主權。她有郡主封號,有位高權重的娘家,夫家不敢虐待她,不敢任意打罵她,比起那些寒門祚戶的女子、比起那些任人辱、責打甚至買賣的妻子,她幸福很多。
又怎能去奢望跟後世一樣平等的夫妻生活?
人,不貪心,量力而行,才能活得自在些。
可東瑗的平靜,讓老夫人以為是種委曲求全。
老侯爺和老夫人都面色微動,心疼起來。
「瑗姐兒,你可知祖母為何把薛江晚做你陪嫁的滕妾?」老夫人神色肅穆,不等東瑗回答,她繼續道,「其實祖母原先是看好寶巾的,卻臨時換了薛江晚,因為盛夫人不喜她。」
老夫人口中的晚兒已經變成了薛江晚。
盛夫人不喜她?
東瑗不太明白。
老夫人就把薛江晚撿了盛昌侯世子爺的玉葫蘆墜兒的事,告訴了東瑗,又微微冷笑:「她正月到咱們家時,說她不知送她的是何人,那人不肯告訴名諱,只知道京城人士。可是在涌蓮寺,她聽說盛夫人來了,就故意撒了湯在身上,回房更衣。出來時,腰際就多了個墜兒,就是盛昌侯世子爺之物。她正月里就知道了送她之人是盛昌侯世子,她是故意拿了人家的東西,給自己留了後手。正月里她挑撥你和姝姐兒,為了什麼?哼,她想進宮」
東瑗錯愕。
老夫人又是冷哼:「她先是挑撥姝姐兒,怎奈姝姐兒聰慧,不理她,她又想起了你。可喜你們姊妹都是通透的孩子,沒有被她下絆兒。事情敗露,她知進宮無望,又知你要嫁到盛昌侯府。大約是猜到了你下嫁盛昌侯府的用意,她就重新打起盛昌侯世子爺的主意。」
都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倘若薛江晚知道了送她之人身份顯赫,又想到自己身份低微,可能嫁到普通寒戶人家。
而她想過富足生活,又自恃聰明、貌美,那麼她偷了盛修頤的貼身東西以備後手,東瑗一點也不驚訝。
從薛江晚這段日子的表現來看,她是做得出來的。
她原本就是仗著叔父跟鎮顯侯薛家微薄的血脈關係上京來,她和她的親人對薛府沒有恩惠,薛府憑什麼替她謀劃?
尋個靠譜的人家嫁了她,便是薛老夫人仁慈了。
所以得知自己半路上攔的恩公望族世子爺,未來的侯位世襲者,給他做妾也比給普通人做妻榮耀。
薛江晚的心很大。她來到薛家,知道薛家有女兒要送進宮,知道五小姐薛東蓉不願意去,只要讓九小姐和十一小姐兩敗俱傷,她就能坐享其成。
東瑗現在才知道,把薛江晚想的太簡單了,她並不是要東瑗進宮,然後給她恩惠。她是想東瑗和十一姑娘薛東姝斗得兩敗俱傷,她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