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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面白牆上卻書寫著一段雲琅不熟悉的文字。
「夫高真在世,乘物游心,不因窮達悲喜,惟率天性去來,修於中而無索於外,固其本而不飾其枝。閒然如雲,逸然如風,曠然如谷,謐然如淵,澤潤萬物而不處其功,天地歸來而不主其名……」
「這是誰作的?」曹襄見雲琅看的入神,就湊過來誦讀一遍,而後問道。
他覺得這篇文字全文毫無美感,與時下流行的文章模式完全不同,字義淺白,不像是高人所做。
且之乎者也嗚呼哀哉一個都沒有,毫無情感。
雲琅笑道:「這是陛下御製。」
曹襄左右看看,然後小聲道:「我舅舅寫不出來,很像是你寫的東西啊。」
雲琅搖頭道:「不是我寫的。」
曹襄道:「那就是跟你一脈相傳的西北理工先賢寫的。」
雲琅想了一下,覺得劉徹還沒有本事去後世找西北理工的無數先賢,就皺眉道:「我博覽群書,沒發現過有這段文字的記載。」
「說不定是你西北理工的先賢無意中在外邊生了一兩個孩子,留給自家孩子的東西,被陛下得到了。」
「不可能,你對我西北理工一無所知!」
「我知道的很多啊,我兒子就知道很多,我兒媳也知道很多。」
「曹信知道是曹信知道,關你什麼事情,直到現在,你從曹信嘴裡掏出來多少關於我西北理工的事情?」
曹襄想了一下自己兒子跟兒媳的怪癖,搖搖頭道:「他們從不允許我進他們的書房。為了躲我,還特意住到鄉下去了,還告訴我,兩年之後他們就要去潁川,無事不回長安。」
雲琅笑道:「曹信跟霍二不是在提防你,而是擔心你進去之後把書弄亂,他們正在進一步提純火藥,很危險,本就不該留在家裡。新式的火藥威力很大,一個不小心,你平陽侯府就被炸上天了。」
曹襄搖頭道:「我很希望一家人住在一起,可是,曹信總是不得當利喜歡,他想去潁川,還要帶走他母親,你說這算怎麼回事啊,把我老婆帶走,存的什麼心?」
雲琅繼續皺著眉頭看那段文字,漫不經心的回答道:「這是你的家事,別告訴我。」
「我不就是去牛氏房間的次數少點麼?關我兒子屁事,他為母親打的哪門子的不平?這孩子越來越難以管教了。」
雲琅冷哼一聲道:「這孩子要不是在我家長大,早就被你給逼迫成變態了。別說離家出走,就算是用火藥炸你的臥房我都不奇怪。你也不看看當利生出來的兩個孩子都被寵溺成什麼樣子了。」
曹襄咆哮道:「我要把他們兩個送去你家,你倒是收啊!」
雲琅回頭看著曹襄道:「你當年告訴我,送曹信來我家是為了補償曹信,既然是補償,那麼,別的孩子就進不了雲氏。如果我收了你這兩個兒子,曹信心頭最後的一點驕傲也就沒有了。現在的曹信因為有西北理工的學問做心理支撐,對你平陽侯府沒有什麼覬覦之心,一旦沒了這點驕傲,你就等著你平陽侯府家破人亡吧。你呀,對你好,你好像永遠都不懂!」
曹襄見雲琅面對著那副字畫跟他說如此重要的事情,非常的不滿,就拉著雲琅道:「你總看著這幅字做什麼,聽清楚我說什麼了嗎?」
雲琅又看了一眼那幅字淡淡的道:「我真的很想知道這些話出自何人之手!」
第三十二章 亂雲飛渡
被皇帝關起來的人,如果沒人惦記的話,很有可能會被餓死。
雲琅,曹襄,早上的時候吃的很飽,中午粒米未進,直到傍晚的時候,才有鍾離遠帶著小宦官送來了一些飯食。
宮裡的飯食雲琅不喜歡,曹襄也不喜歡,好好地東西全部做成糜狀也不知道廚子們安得什麼心。
更過分的是飯食裡面添加了無數的香料,酸甜苦辣咸,各種滋味在嘴裡混合之後,就很容易變成豬食。
雲琅主攻什麼香料都不添加的濃粥,曹襄則對一隻烤羊腿別有鍾情。
「皇后去了東宮,東宮裡面血流成河……」
鍾離遠才說了半句話,就被雲琅瞪了一眼之後,匆匆的閉上嘴巴,將一碟子小鹹菜推到雲琅跟前道:「宮中的鹽菜還是不錯的。」
雲琅吃了一口滿意的道:「確實不錯,阿襄你嘗嘗。」
曹襄大大咧咧的道:「有什麼不能說的,我舅母去了東宮,要是不下狠手才是怪事請。偌大的東宮裡面,我舅母除過喜歡狄山之外,找不到一個喜歡的,也不知道郭解被我舅母殺掉了沒有。」
雲琅快速的吃完了濃粥,指指牆上的那幅字問鍾離遠:「是誰寫的?」
鍾離遠看過那幅字道:「一個荒野鍊氣士——名曰自在道人。」
「道人?」
「是的,這是他的自稱!」
「自在道人?」
「是的,此人自喻窺破天機,知曉無上奧妙,陛下與之清談三日,留他在宮中供奉,此人說,『泥潭中的烏龜可以在爛泥中拖著尾巴爬行,吃腐爛之物為生,卻自由自在。供奉在宮中的烏龜雖然日日光鮮,供奉者只看龜殼,不管龜殼裡的生命,遲早會焦渴而死。他只願在泥潭中拖著尾巴爬行,吃腐爛之物,也不願意變成一個光彩奪目的龜殼,受人膜拜。』陛下不願意破壞此人的修行,就放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