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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的房屋矮小,院落的柵欄也多是歪斜,這多出個雞圈,那裡突然冒出一隻土狗,隱隱能聽到拌嘴,刮鍋的聲音。

  蕭陽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真正百姓的生活,今日他算是長見識了。

  即便警惕小心,蕭陽乾淨的鞋底還是踩了一腳……狗屎。

  這可把愛乾淨的蕭陽噁心壞了,好在李家已經近在眼前了,蕭陽輕咳一聲,“江淮,你先進去探查狀況。”

  第一千零三章

  李家院落不大,可藏一兩個人還是很容易的。

  倘若李玉被人抓走,即便放李玉回來,也會在李家暗藏一兩個眼線,緊盯住李玉,怕他泄露任何消息,引起蕭陽的警覺。

  蕭陽一向考慮周全細緻,遇意外時或是謀算時,總想倘若自己該怎麼布置才能萬無一失。

  尤其事關顧明暖的安危,蕭陽考慮得更多。

  江淮輕輕提起一口氣,蹭翻牆而入,腳步輕盈的踩在房頂上,借著夜色掩藏住身影,領路的中年男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指了指突然消失的江淮,又看了一眼衣衫華麗的貴人。

  他慶幸方才聽見蕭陽把侍衛留在外面時,沒有起任何的壞心思。

  畢竟貴人不似厲害的高手,他以為憑著自己一身蠻力,能打得過貴人和隨從,沒想到人家才是深藏不漏的高人。

  江淮溜進去後,一會便按照原路返回,湊到蕭陽跟前,壓低聲音道:“主子,李玉不在,郭氏也不在,還有寧侯夫人……他們都不在裡面,寧侯好似快不行了……裡面只有一兩個老僕。”

  “寧侯世子呢?”

  “屬下試了試他的鼻息,寧侯世子已經去了,世子夫人怕是已經跑了,聽老僕念叨,唯一兩件祖傳的物什被世子夫人捲走了,正因此寧侯才一口氣沒上來,靠著老山參吊命。”

  江淮把所見的事情一一講出來。

  蕭陽眉頭越皺越緊,“他們有沒有提起李玉他們去了何處?”

  江淮道:“屬下再進去問一問?”

  “除了李家原本的人之外,再沒有外人?”

  蕭陽回頭看了癱軟在地上的中年漢子,“我且問你,李家還養了幾個下人?”

  “……下人,有一兩個?”中年人敲著腦袋苦思。

  “不管有幾個人,都給本王看管起來,一個個問過!”

  蕭陽等不到中年漢子算出有幾個下人,直接命令江淮,“一個也別放過。”

  隨後他推開院門,聽到中年男子支支吾吾的,隨手掏出一張銀票扔過去,中年男子只見一張紙輕飄飄飛來,安安穩穩落在他面前,他雖不認字,卻認識紙上的印章,那是京城最大的銀樓印製的銀票,上面的數字他也認識。

  兩百兩?!

  他使勁揉了揉眼睛,沒看錯,真是兩百兩,這張銀票,足夠他們家優哉游哉過個兩三年了。

  砰砰砰,他對著蕭陽的背影狠狠的磕頭,不這麼做不足以表達他的感激之情。

  方才他好像聽貴人自稱本王……王爺?!

  中年男子摸了一把紅腫的腦門,貴人看著面熟,好像貴人是……燕王殿下,北地的功臣蕭家子弟。

  沒有蕭家,他們絕不過不上現在的日子。

  在蠻族凌nüè北地時,他已經有了記憶,清楚那時中原的漢人等同於牲畜,隨時都有可能被宰殺。

  蠻族貴族竟然有吃人肉的愛好,他的兄長就是被活活煮了的。

  他這輩子竟然有給燕王領路的時候,完全值得他吹一輩子。

  ******

  蕭陽進門後,直奔寧侯住的屋子,江淮帶了兩個侍衛隨即把所有人控制起來,挨個詢問李玉的去向,是不是有人劫走李玉。

  寧侯看清楚進來的人,嗚嗚兩聲,想起身卻根本無力動彈,蕭陽站在門口,並沒靠近床榻,一是屋子小,二是寧侯眼見不行了,他的氣勢太盛,寧侯一著沒準就過去了。

  到底是一個垂死掙扎的老人,蕭陽還要從他口中打聽李玉的消息。

  “寧侯認識本王,本王不多口舌,今日本王來此只問寧侯一句話,李玉在何處?”

  “……老……”寧侯一是緊張,二也是有氣無力,說不出來話,只能頻頻搖頭,看著蕭陽的目光帶著一分的懇求。

  “你也不知道?”

  寧侯又點點頭,雖有又搖搖頭。

  蕭陽稍微琢磨便明白寧侯的意思,“你是說你知道他們出門,卻不知他們何時回來,去了何處?”

  “……是。”寧侯重重點頭,一個是字好似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嘴角延出口水,渾濁暗淡的眸子突然浮現一抹光亮,枯瘦暗黃的臉色也多了一抹紅光,“燕王,蕭陽。”

  迴光返照?!

  寧侯扯開自己枕了半輩子的枕頭,從枕頭中掏出一個一尺長的明黃色包裹,“給你,祖上有訓,李家一旦落敗此物留給有緣人,求燕王看在,看在這東西的份上,別讓李家斷了傳承,饒……饒玉兒一命。”

  “玉兒本性並不壞,被他娘養得眼高手低,不通俗物。倘若我身體好好的,玉兒不會像現在,更不會答應他娶郭氏為妻。”

  “人老了,病了,只能靠別人伺候,做不了主。”

  寧侯把包裹遞過去,“我的續弦夫人小心思不少,斤斤計較愛算計人,她也不是大jian大惡之徒,這些年對我也算是盡心盡力,她諸多算計也都是為寧侯府,若是可以,還請燕王對她網開一面,終究是我不頂用,讓她為生活所累。”

  “還有,長子……”寧侯眼淚滾落,“不知玉兒何時回來,燕王先幫他收斂了,我保存的棺材板子給他用……隨便把我捐卷出去……”

  “本王還不至於計較一副棺材。”

  蕭陽看了寧侯手中的物什半晌,知曉這怕是李家最值錢的物品了,聽寧侯的意思,此物是祖傳的,寧侯李家在開國之初曾經風光顯赫過。

  直覺此物對他有用,可他最不受得‘要挾’,雖然寧侯沒有要挾的意思,蕭陽沒有接下包裹,“李玉不犯大錯,本王不會同他計較,寧侯就算留著此物給李玉,本王沒時間刁難他。”

  寧侯用盡渾身力氣把包裹扔向蕭陽,“此物在你手上才能顯出價值,李玉撐不起家業,這輩子能太太平平就好,有道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此物傳到玉兒手上,只怕給他惹來殺身之禍,郭氏和他母親存不住事兒,不懂情重,總是泄露消息。”

  蕭陽接下了包袱。

  寧侯最後道:“燕王放心,本侯不曾想過以此來強求您。”喘息了好一會,他雙眸暗淡下來,慢慢垂下手,喃喃道:“你只當我了卻一宗心愿,寧侯……寧侯是開國忠臣。”

  第一千零四章

  曾經的寧侯李家也是開國時最為顯赫的家族,李家的祖宗於國朝有功,得封世襲侯爵並非因為李家的祖宗同開國太祖有親戚關係。

  後世的人不知,只有李家人知道當時他們的祖宗有機會封王,最差也該是封公爵,李家老祖宗卻推了告封,故意惹闖了幾個麻煩,讓開國太祖對他格外放心。

  最後在太祖清算功臣時,寧侯一脈躲過了幾次**,順利的傳承下去。

  老祖宗除了傳家寶之外,還留下一句話,月盈則虧,水滿則溢,警示後世子孫不可妄為,行事謹慎。

  可惜傳承到寧侯這一代,寧侯李家已經徹底落魄了。

  寧侯感覺身體輕飄飄,靈魂漸漸抽離驅殼,眼前好似鋪就了一條金光大道,直通天庭。

  在萬丈的金光中,寧侯仿佛看到了開國時李家的顯赫尊榮,好似完全脫離外城這狹窄的府邸,亦好似看到了……看到了他最重視的兒子娶了顧明暖,即便李家依然算不上顯貴,卻是富足的,在勛貴階層站得很穩。

  難怪,難怪燕王不喜歡李玉,他們之間竟也有奪妻之恨?

  寧侯瞭然一笑,他已經死了,奈何不了活人,以燕王的為人,起碼不會失言,李玉可能會貪生怕死,一輩子無法入仕,卻做不出砍腦袋的事來。

  有他送給燕王的祖傳之物,李家應該能延續下去,丹書鐵券應該不會被輕易毀去。

  寧侯是帶著滿足的笑容離世的,蕭陽低頭看了一眼包裹,並沒立刻拆開外面的明黃黃布。

  “江淮。”

  “主子您吩咐。”

  “去買了一口尚好的棺槨,收斂寧侯世子的屍體,再仔細找找所有的屋子倉房,找到寧侯的棺材板子。”

  勛貴重臣總是早早準備好棺材板子,有人甚至會提前二十年把這些東西都準備妥當。

  蕭陽沒想到寧侯是這樣的人,沒有過人的才幹,卻是難得有自知之明的人,拎得清,不糊塗。

  可惜寧侯身體不好,否則他親自教養李玉的話,李家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再買些祭品,設個靈堂。”

  蕭陽不認識寧侯有多少故友,只要旁人知道是燕王設下的靈堂,不愁沒人登門弔唁寧侯和世子。

  哪怕來弔唁的人可能不認識寧侯,他們也會趕到外城來李家獻上祭禮。

  正如一句老話,窮在鬧市無人知,富在深山有遠親。

  燕王的名頭在國朝還是很管用的。

  江淮納悶極了,不是來找李玉的?怎麼先把寧侯辦喪事了?

  主子從來不是心軟的人,寧侯給了主子好處?

  江淮低聲道:“為寧侯擺設靈堂不打緊,算是主子的一片善心,屬下擔心以後……以後寧侯夫人藉故攀上主子,還有李玉公子,會不會……繼續糾纏主子?”

  “本王是他們說攀附就能攀附的?”

  蕭陽對寧侯有一分的敬意,卻不會因此恩澤李玉,寧侯夫人那等短視的婦人,他更是看都不會看一眼。

  他們不來找蕭陽,還有活路,一旦他們觸及他的底線,或是李玉繼續糾纏小暖,他們離死就不遠了。

  江淮領命:“屬下這就讓人買祭品,棺材,還得再請幾個操持白事的人。方才屬下挨個問過府上的下人,他們只知寧侯夫人領著李玉夫婦出門上香祈福,不知他們如今落角在何處,聽說往常寧侯夫人去寺廟上香都會去個把月。”

  蕭陽認真傾聽,江淮繼續說道:“他們說話顛三倒四,屬下好不容弄明白寧侯夫人常去的幾處寺廟,寧侯夫人……好似多是去求子靈驗的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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