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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二章
料想殷茹不敢反抗,只聽命蕭越的婢女越發肆無忌憚,直接把裝滿首飾的匣子打開,宛若這些璀璨珍貴首飾的主人一般,隨意捻起一根金絲金鱗藍寶步搖,在殷茹頭上比劃了一番。
“就用這個。”
話時,她微微眯起眼睛,容不得殷茹抗拒。
殷茹不僅要忍受蕭越的‘暴力’,還要忍受原本是奴才的婢女搓磨,偏偏她不敢反抗,也無力反抗。
今日蕭越讓人把她送給顧誠,殷茹除了感覺到恥辱之外,心頭多了一絲脫離苦海的期盼,也許顧誠早已經不愛她了,可顧誠是善良的人,只要她苦苦哀求,顧誠總會有一份的憐憫之心。
殷茹如今只求能早日離開蕭越,雖然蕭越贏面很大,可是蕭越就算是做了皇帝,她也得有命做皇后啊。
她早不似過去那般天真,認為自己的容貌能讓蕭越回心轉意,冊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她做皇后。
甚至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真正了解過蕭越?
多日的摧殘,殷茹早已沒有往日的自信了。
更不會去想榮華富貴。
殷茹怯懦般縮了縮身體,挑選了幾件首飾,收拾停當後,婢女扶著她出門,蕭越派來的人早已站在馬車旁。
“殷姨娘,您慢點。”
婢女假模假樣對殷茹畢恭畢敬,殷茹臉龐略顯蒼白,再多的脂米分都掩蓋不住她的憔悴。
女人是否被虧待單從氣色上就能看出一二。
殷茹精緻的眉眼因此降低幾分的魅力,她漸漸淪為尋常女子,怯懦,卑微,毫無自信,臉上的笑容也沒了讓人驚艷的感覺。
坐在馬車上,殷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旁人不,她自己也能感到皮膚不如往日細膩,眼角眉梢的皺紋越來越深,她已經過了女子最美的時候,又沒缺乏保養,生活的窘境讓她如同失去水分養料的花糙,鮮活艷麗的色彩漸漸消失。
倘若她不為自己爭取,求得顧誠的援手,當她徹底枯萎再無利用價值時,蕭越毫無留戀把她捨棄,或是讓她自生自滅。
殷茹慢慢握緊拳頭,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聽燕王妃做月子時,燕王都對她寸步不離,外面人都燕王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羨慕燕王妃的好福氣。”
婢女吐著青梅核,手中卻是抱著蜜餞匣子,慢悠悠的道:“老話人比人得死,同樣都是出嫁的女子,殷姨娘以前風光無限,可現在同燕王妃一比,呵呵,奴婢都為殷姨娘心疼。”
“花無百日好,現在燕王妃過得好,卻也纏住燕王,讓燕王失去問鼎天下的機會。”
殷茹攥緊帕子,木訥的眸子閃過一絲精明,證明她曾經聰明風光過,“等到王爺功成名就,燕王就該後悔了,縱然燕王能保住榮華富貴,以後見王爺掌握至尊權柄,燕王總有後悔之時,到時候……到時候燕王能不怨恨燕王妃?”
“在情濃時,燕王自是天下有數的痴情種子,一旦色衰而愛遲,男人就會改變,對曾經傾心的人不屑一顧,甚至為失去的權勢而怪到曾經愛過的女子頭上。”
“奴婢看殷姨娘感同身受,深有感觸呀。”
婢女唇邊噙著一抹冷笑,“我不敢燕王對燕王妃從一而終,可燕王妃絕不會步殷姨娘的後塵,但凡有點自尊心的女子早就離開王爺了。”
“……你。”
“怎麼?殷姨娘還想教訓奴婢不成?”
婢女把口中的梅子吐向殷茹,眯著眸子警告道:“別以為我稱你一聲殷姨娘,你就把自己當做主子了,鬧到王爺跟前,王爺是信你,還是相信我?”
殷茹的臉頰被梅子砸得生疼,心頭似被狠狠腕下一塊肉一般疼痛,咬著嘴唇緩緩低垂下頭,“我……我沒資格做你的主子,求你,別同王爺我不聽話。”
“哎呀,我胳膊有點酸。”婢女得寸進尺,似笑非笑的道:“早聽你按摩的功夫極好,不如讓奴婢漲漲見識?奴婢同你學兩手,以後萬一落了難也能藉此討好貴人們。”
殷茹遲疑半晌,慢慢坐到婢女身邊,替往日她根本看不上的奴婢按摩,這份屈辱比她在蕭越身下婉轉承歡強不了多少。
“為何?為何要侮辱我?”
殷茹細想面前婢女的言行,雖有故意讓殷茹難堪的原因,畢竟一個奴才能nüè待主子的機會不多,可婢女好似不單為尋求變態一般的刺激,偶爾看她的目光中隱含著仇恨。
“你恨我?!”
“殷姨娘多想了,奴婢怎會恨你呢?”婢女仿佛被殷茹按摩舒服了,“奴婢只是聽從王爺主子的命令行事罷了,主子讓奴婢做什麼,奴婢就怎麼做。”
殷茹低垂眼瞼,輕聲道:“我對你沒有任何威脅,王爺是如何待我的,旁人不知,你還不明白?他只把我當成一個解悶排解鬱悶的玩物,你方才也過,王爺更信任你……”
婢女冷冷一笑,慢慢活動被殷茹按摩過的手臂,皮笑肉不笑的道:“奴婢愚笨,不懂殷姨娘的意思,倘若殷姨娘嫌棄奴婢,打發了奴婢就是,王爺自然會派更合殷姨娘心意的人來侍奉您。”
雖然她對殷茹很無情,時不時不讓殷茹好過,可蕭越另外派人過來,許是還不如她,更殘忍粗暴。
“不,不,我不是嫌棄你。”
殷茹連忙搖頭,“只是……我想彌補你一二。”
“只要殷姨娘乖乖聽話,奴婢就滿足了,哪用上您彌補奴婢。”
馬車停在顧誠府邸門前,婢女輕聲道:“此時想彌補,也完了,人死是絕無可能因為殷姨娘的愧疚而復活的。”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殷姨娘風光無邊,不把人當人看時,也該想到自己是不是也有不被人當做人看的時候。”
“居安思危,不是聖人過的?”
婢女跳下馬車,眼前浮現親娘親爹的慘死,暗暗咬了牙,當初他們都是無辜的,錯不至死,可殷茹隨隨便便就下令把他們打死了!
把她的姐姐隨意配給一個馬夫,姐姐婚後不堪凌辱投繯身亡。
她怎能忘記這刻骨之仇?
第九百九十三章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再加上長姐的仇恨,她好好一個家生生被殷茹毀去。
以前她無法報復殷茹,只能把仇恨深深埋藏在心中,不敢表露分毫,每次知曉一你如丟臉,她總會給父母他們上一炷香。
直到有一日,謝公子的人找到她,給她創造在蕭越面前展現自己的機會,甚至她b不惜用自己的清白賄賂為蕭越身邊的管事,總算是爭得監視殷茹的機會。
她用心專研那些下作的物什,姐姐就是死在這上頭,又豈會讓殷茹好過?蕭越對她滿意且放心,她拿捏殷茹更方便了。
看殷茹遭罪,她總是痛快的。
對謝公子隱隱有幾分感激,若沒謝公子指點,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成功報復殷茹。
倘若謝珏在此,一定會說自己這手是同前世的趙太后學的,明明被利用了,依然對他心存感激。
婢女從不打聽蕭越的事兒,一門心思的‘伺候’殷茹,甚至對蕭越無所求,蕭越從未懷疑過她別有用心,放手讓她處置調教殷茹,蕭越在床榻上享受就好。
“殷姨娘快點下來啊,顧閣老等著您呢。”
“……”
殷茹唇邊噙著苦笑,不認輸又有什麼辦法?她連一個奴才的話都套不出來,該說婢女謹慎?還是自己無能?
翻出馬車中放得手鏡,殷茹整理儀容,又翻出胭脂,重新補了補妝容,兩腮塗上淡粉,眼線微挑,顯得雙眸狹長平添幾分嫵媚。
顧誠最是喜歡她這身妝容,當年她就是憑著獨一無二的桃花妝讓顧誠痴迷。
殷茹下了馬車,此時婢女已經把門貼遞進去了,殷茹見彬彬有禮的下人,再一次捏緊帕子,怕顧誠不肯見自己。
顧誠的父親早逝,但顧誠卻得了南陽顧氏最好的一座宅邸,算是對顧誠和李氏的補償。
楚帝遷都還京後,顧誠和顧衍比鄰而居,並沒搬去南陽顧氏老宅。
新購的府邸是歸整的五進院落,下人規矩不卑不亢,從骨子裡透出世家奴僕的氣度。
“主子說,請殷姨娘回去。”
不大一會功夫,府中走來一位年約四旬的男人,一旁的僕從稱為大管事,他面白蓄鬚,儀表堂堂,一身藏藍外敞襯得他很有派頭。
如今殷茹指望顧誠救命,連門都進不去的話,她根本沒辦法同蕭越交代,萬一蕭越生氣,她還能有好了?
“還望管事再去通報一聲,我頂頂重要的事同顧……閣老說。”殷茹上前,不顧往日貴婦形象,纏住大管事,悄悄看了一眼跟著自己的婢女和侍衛,壓低聲音道:“事關,事關燕王妃的安危,顧閣老莫非也不在意嗎?”
大管事面帶一絲為難。
殷茹又加了一句,“就算顧閣老不肯見我,一會兒他還能把睿郡王拒之門外?京城亂成這樣,顧閣老該處處小心,他只是文臣,不似睿郡王有兵有權,縱然他能憑著功夫能護住自己,護不住他的妻兒,更護不住他在意的人。”
“您稍等,我再去回稟主人。”
能做到大管事的人對形勢都有自己的判斷,更清楚主子在意什麼,若說旁人,主子沒放在心上,但對燕王妃,主子始終是關注的,把燕王妃當做女兒般,有時甚至比對顧明昕還要在意。
果然,管事再回來時,說道:“主人請殷姨娘去花廳。”
殷茹暗中長出一口氣,緊跟管事進入顧誠府邸,這是她第一次來顧誠的宅邸,府門上尚未懸掛世襲侯府匾額,可府中處處精巧,富貴而不奢靡,透著雅致,空氣中都泛著淡淡的書香氣息。
以前殷茹看不上顧氏的做派,覺得他們這些世家骨子裡是虛偽的,總是端著派頭,看重的規矩不如富貴權勢重要,如今她才明白規矩才是最大的護身符。
倘若蕭越重視規矩,她會淪從正妻淪為侍妾?
倘若蕭越受過嚴格的士族培養,他也不會變得這麼無恥狠心,再如何不喜妻子,也會給妻子一分禮遇和體面。
就如同姜氏,一直不討丈夫的歡喜,可當家夫人的位置坐得穩固牢靠,丈夫再寵愛小妾,偏疼庶子,他們威脅不到姜氏的地位。
殷茹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從不曾正視自己言行有失,讓人看不起,只把自己的一切不幸歸結到蕭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