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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攙扶姜氏進門,沖鼻的血腥味兒令人反胃噁心,姜氏看到一盆盆鮮紅的血水,再見到床上躺著毫無生氣的顧衍,雙腳一軟,一個踉蹌差一點帶倒顧明暖,眼淚刷得流下來,哽噎道:“衍兒,衍兒。”

  顧明暖只覺得腦袋轟鳴,這是皮外傷?

  而姜氏已經推開顧明暖,跑到床邊,“衍兒,你傷到哪了?啊,告訴我,你傷到哪了?”

  一向高雅的姜氏毫無形象的痛哭,撫摸著顧衍的額頭,臉頰,手臂,胸口……“衍兒啊。”

  聲音宛若啼血,讓人心裡很是難受。

  顧明暖死死咬著下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很多人都說她為顧衍做了許多,父親若是沒有她操持,肯定不會有今日,可是當初若沒有父親陪伴和疼惜,她能融入到今生的生活嗎?

  “怎麼回事?我爹被誰打傷的?”

  顧明暖回頭看向已經跪下來的高升等人,其中有幾個是顧衍以前的舊部,這些人忠誠都沒得說,身手也不弱,算得上是最強的護衛了。

  眼見著溫柔的顧明暖眉間蹙著一抹吝氣,跪在地上的侍衛心中發寒,“我們也不知那人是誰?接到小姐的傳信,王爺便趕去道觀,救出安樂王,在返回的路上碰上一個帶著面具的人,他二話不說動手搶安樂王,顧四爺便同交手,並不讓我們插手。”

  “原本我們想著四爺身手好,無人能傷他,豈料打著打著,那人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我們只見到四爺身上劃出傷口,鮮血染透衣衫……我們想上前,身體卻似被定住了,動彈不得。後來還是安樂王大叫四爺,怒斥那帶著面具的人,那人才慢慢停手。”

  “然後呢?”顧明暖又問道,“他把安樂王帶走了?扔下我爹?”

  “是,他抓走安樂王,並給四爺口中塞了個黑漆漆的丸子。”

  高升一臉的慚愧,他是姜氏安排給四爺的,竟然讓四爺受傷,他沒臉見太夫人啊。

  “沒有留下話嗎?”

  “沒有。”

  顧明暖握緊拳頭,看起來那人不似劫走安樂王一夥兒的人,也是營救安樂王的?可就算是誤會,她也無法不恨傷了父親的人。

  父親用過解百毒的藥丸,尋常毒物傷不到他,那顆硬塞進他口中的丸子是什麼?

  會不會是奇異的毒藥?

  顧明暖額頭冒出冷汗,厲聲問道:“大夫還沒來?”

  “到了,到了。”

  背著藥箱的大夫被隨從拽著跑過來,“郡主,大夫請來了。”

  哪裡是請?

  更像是土匪一般的綁架,大夫多是上了年歲,被拽著趕路,好幾次差一點摔倒,他們可都是燕京的名醫,哪家不是對他們客客氣氣的?

  “郡主,嘉寧郡主。”

  雖然他們心裡有些怨氣,但也曉得眼前站著的女孩子是惹不起的,尤其是她眼角眉梢流露出冷冽氣勢,讓他們膽寒。

  倘若救不下郡主要他們救的人,他們能走出顧家嗎?

  當大夫看起來受人尊重,其實面對強勢的貴人,沒一點安全保障,一句話就足以要他們的性命,更別說萬一他們看到了內宅的秘辛……

  顧明暖儘量讓自己身上的冷意少一點,“我爹受傷了,請你們過來給我爹把把脈。”

  平郡王?

  要遭,要遭!

  平郡王和嘉寧郡主父女的感情誰人不知?

  顧衍可以為女兒毀天滅地,反之顧明暖也可為自己的父親不顧一切。

  “老朽一定盡力,一定盡力。”

  大夫們一句婉拒的話都不敢提,一個個進門去,等見到悲傷欲絕的姜太夫人,互相看了一眼,紛紛覺得前途兇險。

  “伯祖母,先讓大夫給我爹把脈,我請來了燕京所有的名醫,他們都是杏林聖手,醫術高超,指定能治好我爹的。”

  顧明暖攙扶起姜氏,暗自提醒自己要冷靜,不能亂,“我陪您在一旁等著。”

  姜氏戀戀不捨已開腳步,目光卻一直落在顧衍身上,喃喃的重複:“他不會有事的,衍兒,他說過要給我養老送終……好不容易,我把他盼回來了……”

  “我爹會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

  顧明暖喉嚨發緊,支撐著姜氏的身體,雙眸璀璨明亮,宛若同看不到的敵人廝殺一般,名醫們一個個上前把脈,面露一絲的苦澀,還有幾個把脈之後神色越發凝重,顧明暖不由得心中一沉,莫非那人給父親用了奇毒?

  第五百零六章

  姜氏眼前發黑,什麼冷靜,什麼強勢,統統離她遠去,只見到大夫們搖頭,見到顧衍生死不知的躺在床榻上……她曾經在燕京留下過輝煌,可在這一刻她就是最最普通的婦人,彷徨無助,茫然中夾雜著痛苦。

  為什麼老天給她希望之後再帶走顧衍?

  她念得佛經還不夠多了?禮佛之心還不夠虔誠嗎?

  倘若顧衍不曾出現,她還可以假裝他和四郎在某個世外桃源好好的活著,只要他活著,承受再多的苦難,姜氏都是心甘情願的。

  “暖姐兒,我不能,不能看顧衍在我面前出事,我……不能……”

  顧明暖同樣很擔心顧衍,但她此時比姜氏更冷靜,倒不是她不如姜氏,顧明暖還有一個最大的靠山蕭陽!

  她一直認為有蕭陽在,父親就不可能有事。

  而姜氏完全沉浸在自責愧疚之中,害怕白髮人送黑髮人,害怕再也見不到顧衍。

  顧明暖看出大夫雖然為難,但眉間卻沒有透出任何顧衍必死的緊迫感,他們仿佛碰見了在醫學上很不可思議的事兒。

  杏林高手一般都對怪症有極高的熱情。

  “伯祖母,我爹沒事。”

  顧明暖支撐起姜氏的身體重量,先把接近崩潰,陷入自己情緒中的姜氏扶坐在椅子上,讓婢女上了參茶,並囑託錢媽媽照顧好姜氏。

  她隱隱明白了一些內情,可現在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已經上了族譜的事兒絕無更改的可能,只要父親繼續把伯祖母當做長輩看待就好。

  那些往事過去就過去吧,何必非要弄個究竟撕開彼此的傷口,讓父親處境尷尬?

  姜氏並不在意名分,只希望父親能富貴平安。

  顧明暖安頓好伯祖母,走到聚在一起小聲議論病情的大夫面前,“我爹什麼時候能清醒?”

  全心交流心得的大夫嚇了一跳,顧明暖沉靜的目光望過來,大夫訕訕的說道:“說不要好什麼時候會醒。”

  這話完全不應該從他們口中說出來!

  說不好病人的病情,還請大夫來做什麼?

  顧明暖扯了扯嘴角,“我爹的病很嚴重?”

  “……不好說。”

  大夫們你桶我一下,我望你一眼,最後年歲最長的,地位最高,醫術也是最高的人站出來,“雖然我等不明白令尊倒地怎麼了,但我等敢用幾十年積累下的名聲保證,令尊絕無性命之憂,他雖然流了不少的學,表面傷口卻是不深,塗抹上好的外傷藥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果真?”顧明暖不放心的追問一句,目光認真的掃過每一個大夫,他們一個個篤定的點頭,方才說話的大夫又道:“郡主最好請個內家功夫的高手過來,有些症狀,我等無能為力,也說不清楚。”

  他們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能同內家功夫高手交流,對他們了解人體的經脈和用藥都極有好處的,方才他們是恨不得不曾踏進顧家,如今他們誰也不願意離開。

  “我等先熬些補血養氣的藥給令尊用……”

  門口傳來清冷的聲音,“不必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閃過,門帘高挑,蕭陽腳步沉穩的走進來,額頭的汗珠順著鬢角滾落,滑過他俊挺昳麗的五官,“本王的人自會為平郡王診治。”

  他解開披風扔給身邊的江淮,“小暖,讓他們離開此處。”

  顧明暖見到他一瞬有了主心骨,招呼婢女送走戀戀不捨的大夫們。

  蕭陽走到她面前,輕輕握了握她的胳膊,低聲道:“太夫人和你都不適合留在此處,你們先取門外……”

  “我爹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瘋子!”

  蕭陽眸子閃過一抹尷尬,“自作主張的瘋子,他對顧叔沒有惡意,小暖,顧叔經歷這次事後,內家功夫會更上一層,再加上他天生神力。”

  “以後我都未必是顧叔的對手。”

  顧明暖還想繼續問下去,蕭陽彈了她的額頭,“有我在,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顧叔如今丹田中藏了一顆火種,需要人疏導到經脈之中,散於身體各處,你在一旁看著,我會分心。”

  她不知對他影響有多大?

  “我爹就拜託你了。”

  顧明暖柔順聽話的攙扶姜氏出門把屋子讓給蕭陽,以及隨後走進去的人。

  一個瘋子?

  蕭陽說那人是瘋子,顧明暖能聽出蕭陽的無奈和對那人的維護,可是瘋子就可以隨意傷父親?她理智上知曉蕭陽的為難,也知道那人帶給父親的絕不僅僅是傷害,還有一些好處,仍然對他心存怨恨,無法忘記看到渾身是血的顧衍的情景。

  “蕭陽能救衍兒?”

  “嗯,他有辦法救我爹。”

  顧明暖還是為蕭陽說了好話,姜氏緩和了緊繃的情緒,欣慰拍了拍顧明暖的胳膊,“你的眼光比我好,蕭陽……他很好。”

  以後姜氏更重視蕭陽。

  在外面等了一個多時辰,進進出出好些人,捧著些奇奇怪該的東西,顧明暖完全不認得,姜氏稍微認識幾樣,“我見顧誠的師傅用過。”

  “您見過他師傅?”

  “當時他教導顧誠時請顧家準備了不少的藥材。”

  姜氏眼睛越來越亮,“以後衍兒是不是也能成內家高手?”豈不是因禍得福,功夫更好,她到時不求顧衍再立戰功,只盼著顧衍更安全,沒人再像今日一般傷到他。

  “聽說很耗費精力,蕭陽……很難得。”

  姜氏拽住顧明暖,低聲道:“你以後對他好一些,顧誠是他師傅唯一的傳人,他師傅才肯這麼做,不是所有的徒弟都能得到這樣的待遇。”

  顧明暖咬著嘴唇點點頭。

  屋中,蕭陽讓人把泡在浴桶中的顧衍抬出來,親自為他擦乾身體,又仔細在傷口處塗藥,顧衍多年征戰,身上難免留下疤痕,以前的傷口不算太多,新傷泛著血絲極是刺目,蕭陽眸子暗淡一瞬,上藥的手顫抖,“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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