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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明暖把手中的野花放在墓碑前,將頭上的樹葉花環同野花擺放在一起,右手打出兩個極為快的手勢,“願逝者安息。”

  太夫人臉一紅,她方才吵到老爺了?

  所以才會天雷滾滾!

  她此時向天借個膽子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更不敢反駁顧明暖。

  蕭陽牽起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

  第四百一十七章 小產之危

  蕭陽他們下山去,蕭越等人也沒了祭拜的興致,糙糙收場。

  蕭越一臉陰沉,撇下生母太夫人,腳程很快,這麼做就能讓他少丟點臉。

  拽不住兒子,太夫人又難過,又鬱悶,暗暗罵了顧明暖一頓,卻也不敢當面說出來。

  不僅是蕭越對她避而遠之,蕭煒和蕭越的妾室全都不願湊到太夫人近前。

  一是蕭越對太夫人冷漠態度,令他們不敢輕易靠近。

  二是她們也覺得太夫人顯得太俗氣了,欺軟怕硬,萬一嘉寧郡主以為她們是支持太夫人‘指桑罵槐’的,怎麼辦?

  再有太夫人脾氣不好,方才有落了面子,沒準拿靠近她的人出氣。

  此時遠離太夫人才是最安全的。

  “……祖母,我攙著您。”

  夏氏是唯一一個肯靠近太夫人的人,輕聲道:“您注意腳下,山路不太平的。”

  太夫人確實想找一個人發泄憤怒,她也不傻,罵跑了夏氏,以後誰還敢親近她?

  “還是你有孝心,往常我沒白疼你!”

  太夫人把手腕上的祖母綠鐲子套在夏氏手腕上,眼中露出一絲不舍,她一向護首飾金銀,很少有人能從她手中弄到向陽的賞賜。

  她是窮怕的人,還記得以前蕭家最艱難的時候。

  殷茹在北地時,很少讓太夫人出面應酬,就算有人來拜見太夫人,殷茹也在一旁陪著,打賞的封紅也都說殷茹準備的,太夫人只看住自己的私房,不大理會殷茹花多少。

  除了太夫人親近的人外,外人不知太夫人很摳門。

  祖母綠翡翠鐲子也算是有數的好東西,夏氏曾經是世家千金,好東西見過不知多少,這個鐲子倒也沒讓她太看重,不過她臉上露出驚喜感動的神色,仿佛得到最好的東西,連連稱謝。

  話里話外把太夫人當做菩薩似的。

  顧明暖回頭時,正好見到夏氏同太夫人宛若祖孫,有幾分悵然,夏氏被蕭煒毀了,她是唯一一個過得不如顧明暖前生的女孩子。

  甚至不如顧明菲。

  有謝珏關照,顧明菲將來的日子說不上富貴以及,但起碼不會有太多的波折。

  顧明萱雖令人討厭,但以她的心狠和識時務,上輩子做殷蕘的妾都能攀上趙太后……今生顧家得以保全,她只要不死扒著謝珏不放,嫁個勛貴之家做當家夫人並不算太難。

  顧明昕有了石湛。

  只有夏氏……她即便被顧家放逐,依然堅強的生活,如同前世一樣顧家凋零,沒有外援的狀況下,依然坐穩當家夫人的位置,雖然過程艱辛,卻沒被不幸擊垮。

  她比顧明暖還要顯得堅毅。

  夏氏不需要憐憫,她默默承受識人不清的痛苦,也不需要顧明暖幫忙。

  讓顧明菀病逝,姜氏做錯了?

  任何世家都不可能容忍yín奔女孩子,尤其是姜氏本來就是偏心顧衍和顧明暖。

  蕭陽順著顧明暖的視線看過去,若有所思,低聲道:“蕭家不會虧待任何一個族人,她已經是蕭煒上了族譜的妾室,不管蕭越如何,蕭家總不會為難一個婦人,只要她像現在一般聰明識趣,便不會於任何難處。”

  剩下一句話,沒準她能以自己的聰明謀得一份不錯的待遇。

  蕭煒以後會越來越重視夏氏的意見。

  “我只是覺得其實她也很……”

  顧明暖睜大眼睛,失聲道:“小心!”

  有身孕的商氏被僕從前後簇擁走在太夫人不遠處,突然僕從中有人身體前傾,一腳踏空向前摔倒,她慌亂中扯住身邊的人,帶倒了好幾個,多人跌成一團壓向商氏。

  見狀不好,商氏一手扶著丫鬟,一手捂著小腹想要躲開。

  她本就走在不平的山路上,又擔心孩子的安全,眼見著滾過來的人,扶著她的丫鬟都嚇傻了,不敢動彈,商氏也只能待在原地……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離她更近蕭越的妾室拼命從商氏身邊逃離,不害商氏就不錯了,別想她們幫商氏脫險。

  何況商氏萬一有什麼,離著商氏近的人都脫不開干係。

  “快閃開!”

  商氏耳畔傳一聲高喊,胳膊被抓住,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氣帶得向左傾斜,將將躲過滾下來的一堆人……也因為太過緊張,拽她的力氣太大,商氏沒有站穩身體向後倒去。

  砰,商氏聽見哎呦呼疼的聲音,下意識商氏感覺是自己發出的聲音,活動了一下身體,才發覺她屁股下很軟和,似坐在墊子上一般。

  她立刻明白是方才救了自己的人又做了肉墊。

  商氏連忙爬起來,看清楚被她壓再身下的人,“夏姑娘,不,夏姨娘。”

  因為蕭家近枝並沒分家,合住在侯府,蕭家男人大多廣納姬妾,姨娘較多。

  除了太夫人那輩的姨娘會加個老姨奶奶外,其餘的妾都稱姨娘。

  若是碰見同姓的,先以輩分定大小,若是平輩的妾室,以年齡論大小。

  方才還扶著太夫人的夏氏幾步衝過來救下商氏。

  此時蕭越和蕭煒也趕了過來,蕭煒攙扶起被當了肉墊的夏氏,目光頗為複雜,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夏氏胳膊和膝蓋受傷,血跡滲透了衣服,咬著嘴唇,搖頭道:“沒什麼大事。”

  “侯爺,侯爺。”

  商氏哭著撲到蕭越懷裡,“嚇死我了,不是夏姨娘,我怕是……怕是保不住侯爺的骨肉了。”

  蕭越目光陰沉,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僕婦如同看死人,今日他身邊的人一個賽一個的丟臉。

  不提他娘,就連他妾室身邊的僕從都管不好。

  蕭越能感到小叔投過來的嘲諷目光。

  倘若不是有人害商氏小產,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兒?

  蕭越本來對商氏懷孕多看中,畢竟他從心底上是要立嫡子的,但再不看中,那也是他的兒女,蕭燁蕭寶兒出生後,又有兒女降生,證明他還很年輕。

  “侯爺,妾難受。”

  別管真假,商氏臉龐慘白,唇瓣沒有任何光澤,下身的裙子滲出鮮血,靠在蕭越懷裡的身體向下滑,“侯爺,我是不是要死了?”

  蕭越打橫抱起商氏,快步向馬車跑去,不忘吩咐了一句,“把侍奉商姨娘的僕從全部看管起來!”

  第四百一十八章 沒同情心的暖暖

  蕭越擔心有小產徵兆的商氏無可厚非,嚴懲照顧商氏不周全的僕從也應當,商氏懷有靜北侯的骨血,自然貴重。

  然而他把商氏抱到顧明暖來時乘坐的馬車上,是何用意?

  原本顧明暖就甚無多餘的同情心,前世今生的經歷讓她相對自私,最先想到麻煩,而非憐憫。

  商氏很讓人同情,顧明暖只想著商氏這次意外背後到底是誰的手筆?

  以及萬一商氏在她馬車上最終小產,豈不是有她照顧不周的責任?

  別以為靜北侯做不出!

  顧明暖看了靜北侯一眼,直接牽過韁繩,利落的翻身上馬,沉穩的坐在馬背上,向蕭陽不客氣的一笑,“這匹馬先借我。”

  蕭陽勾起嘴角,做了個你隨便用的手勢,面向蕭越時,道:“馬車不必侯爺還了。”

  不管商氏能不能保住這一胎,馬車都沾染了晦氣,蕭陽直接大方把馬車送給靜北侯,別說只是一輛簡單質樸的馬車,就是天下最奢華的馬車,以蕭陽的潔癖,他都不可能再要商氏稱坐過的馬車。

  “這輛馬車是小叔的?”

  “北苑的東西都我的。”

  蕭陽翻身騎上另外一匹駿馬,比不了顧明暖騎的名駒,腳力馬相絕非尋常,似笑非笑的反問:“侯爺很失望?”

  當然失望!

  蕭越萬沒想到顧明暖竟然做的如此乾淨利索,直接改成騎馬。

  眼前的女孩子怎麼這麼薄涼?

  就沒一點的同情心?

  就不怕小叔看穿她真面目,對她心寒?

  明明顧明暖曾經為激勵一城百姓的抗敵士氣而跳戰舞,為解救城中百姓而引開三千蠻族。

  此時此刻,面對無辜小產的商氏,她為何不肯幫忙?

  顧明暖的憐憫心呢?

  蕭越眸色深沉,晦澀不明,小叔主動表明馬車是自己的,也是為洗清顧明暖同商氏的干係,小叔真疼顧明暖啊。

  “我只盼著能商氏能沾沾嘉寧郡主的福氣,保住這胎。”

  蕭越顯得精神萎靡,做出因為著急商氏安危才把她放在顧明暖馬車上的樣子來,“不是提過一嘴,嘉寧郡主仿佛也通些醫術?我後院鬧出沒臉的事兒,我一時之間只能相信嘉寧郡主。”

  顧明暖扯了扯嘴角,同樣似笑非笑的說道:“又是聽說啊。”

  言下之意靜北侯還沒受過教訓?

  蕭越鯁了一下。

  她漫不經心的模樣同小叔同出一轍,相配的令蕭越憎恨,討厭。

  顧明暖低頭纏緊韁繩,說道:“倘若侯爺擔心商姨娘的安危,不如儘快回燕京,找個妥當的大夫給商姨娘開藥診治。侯爺是怎樣的人,我同令叔都明白的,再多解釋也改變不了。”

  改變不了什麼?

  當然是對蕭越無恥的印象!

  就算蕭越找到充足的理由,顧明暖依然不會相信!

  顧明暖居高臨下看了蕭越最後一眼,明明向他望過來,他卻覺得顧明暖的眼中根本沒有他。

  他不如一顆樹木,一株小糙,甚至不如一顆石子。

  堂堂北地霸主靜北侯被無視徹底!

  屈辱感再次讓蕭越心中宛若火燒,刺痛難忍,再一次體會到被生生剝皮的痛苦。

  顧明暖提起韁繩,“駕。”

  一人一馬向燕京方向飛奔而去,駿馬後踢揚起的塵土,迷了人眼,又因為刺眼的陽光使得馬背上的女孩子身影變得模糊,卻讓人覺得她是美麗的。

  蕭陽只比顧明暖晚了一瞬,“不該做的,不要做,不該妄想的,不要想。”

  留下這句話警示之言,蕭陽追上顧明暖,保護他們的侍衛和死士緊緊更隨,明明只走了顧明暖和蕭陽,蕭越偏偏有種走了很多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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