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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哪是祭掃?

  根本就是蕭陽的批判大會!

  同已經逝去的人說這些,有用嗎?死人還能給活人做主?

  顧明暖見蕭陽陰沉下來的側面,還是有用的,這些話會讓他難受!

  蕭陽把二哥當做父親一般看待,所以才會容忍兄長的妻子在此胡言亂語。

  靜北侯蕭越默默的跪在母親身後,透過墳墓兩側種植的青松樹枝灑落下時有時無的陽光半點令蕭越低垂下的臉龐陰晦不明。

  她卻能清晰感覺到蕭越在笑。

  只能用這麼低俗卑劣的手段讓蕭陽難過嗎?

  著實太可恨了!

  她要做點什麼,哪怕蕭陽很堅強。

  因為唯有她知道,至親傷人最痛,蕭陽即便最終相通不在意太夫人和蕭越,依然需要一個過程。

  顧明暖默默看向石碑,正因他對蕭陽太好,才讓蕭陽無法最終下定決心。

  蕭越為彌補‘疏忽’之下讓蠻夷入關的事犧牲不了的利益,不是蕭陽最後讓了一小步,蕭越直到現在怕是還焦頭爛額的處理不完蕭家內部的反彈。

  蕭家幾代都同蠻族死磕,家族子弟犧牲巨大,無論近枝還旁支都有子弟戰死,可以說是整個國朝最敵視蠻族的人家。

  蕭越作為蕭家頭面人物,沒有繼承祖父父親遺志,為涿郡金礦竟然讓蠻族進入中原腹地,攻打北地重鎮,這一條落實後足以令蕭越身敗名裂。

  好在蕭越不是蠢到極致,把自己從這事上摘的乾乾淨淨,頂天一個疏忽的過錯,又費盡心思拉攏族中老人,蕭陽當時鞭撻過他一頓,算是懲戒了他。

  開宗祠時,蕭陽再次懲罰他跪了祠堂。

  蕭陽可以不管有沒有證據懲罰蕭越,但要廢他靜北侯的爵位還需要全族的點頭,蕭越和殷茹苦心經營這些年,不是沒有效果的。

  不過顧明暖聽蕭陽提過,蕭家如今對蕭越的印象並不好,那些銘記蕭家祖輩犧牲的人都對忘記蕭家立足根本的蕭越很是不滿。

  這股風暴現在還看不出什麼,等到適合的機會,一個浪頭翻天便能把蕭越徹底拍下去。

  顧明暖猜測一般擅長謀而後動的蕭陽正在暗中引導這股風浪……儘量令蕭家保持完整,實力不被內鬥削弱的太厲害。

  倘若蕭越一意孤行,蕭陽自然也不介意提前動手!

  但是若有可能,他不願意在二哥的忌日同侄子蕭越翻臉。

  顧明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萬里無雲,玄門秘法再高深都不可能有違天道,玄門中人多是藉助天道成事……據記載也有高手能施展晴空霹雷。

  她離著晴空霹雷還差得很遠很遠。

  不過,顧明暖眼珠一轉,倘若能做成,倒是可以堵住太夫人的嘴,讓畏懼鬼神的太夫人徹底閉上嘴。

  寂靜墳塋充斥著太夫人的哭嚎聲,著實很鬧心,也很令煩躁。

  顧明暖悄悄湊到蕭陽耳邊,握住他攥成拳頭的手,拇指輕撫過他的虎口。

  蕭陽扯了扯嘴角,低沉的說道:“我沒事。”

  還說沒事?

  手心又濕又涼,不服往日的乾燥溫暖。

  “我有辦法讓她閉嘴。”

  “……”

  “你等著看好了!”

  蕭陽見顧明暖信心十足的模樣,壓下要出口不用如此的話。

  只是一瞬間難過罷了,二嫂的一番言辭根本傷不到他。

  他沉默不言除了不想在二哥墳墓前爭吵外,更在尋思著如何讓蕭越難過!

  二嫂知道他在意二哥,便在今日‘傷他的心’,蕭越是二嫂的命根子,動蕭越,太夫人又豈會不傷心?

  顧明暖起身,似欣賞風景一般在遠離墳墓的地方東逛逛,西轉轉。

  蕭越目光撇過去,心中略有警覺,給身邊的侍衛一個暗示,派人盯著嘉寧郡主。

  顧明暖還沒被蕭陽娶回家,她在不打擾祭奠的狀況,此處走動,蕭家挑不出她違禮。

  而且她離著祭奠的地方很遠。

  夏氏默默跪在太夫人身後,儘量降低她的存在感,更沒心思關心顧明暖,只想如何隔絕旁人的目光,今日能跟來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

  有蕭越新納的妾室。

  同她們相比,只是蕭煒姨娘的夏氏無論是出身,還是身份都是最低的。

  何況有喜的商氏也到了。

  蕭煒說過不會幫殷茹,夏氏仍然不大放心,八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商氏身上。

  她沒空去嫉妒蕭陽對顧明暖的疼愛,嫉妒顧明暖的超然地位,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讓自己太過窘迫悽慘。

  轟隆隆,天邊傳來滾滾雷聲壓下太夫人的哭嚎……

  第四百一十六章 暖暖出手

  轟隆隆,雷聲滾滾而來,宛若老天震怒一般。

  偏偏天空碧波如洗,晴空萬里。

  當聽見雷聲時,太夫人便立刻止住哭聲,方才哭得太盡興,一下子收住,她憋得難受,胸口沉悶,大口喘息,“怎麼回事?”

  她要比任何人都無知,自然也比任何人都敬畏上蒼。

  富態發福的身軀向蕭越一旁靠了靠,紅紅的眼圈襯著一張慘白的臉龐,令人毛骨悚然,“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父親顯靈了……”

  蕭越只能儘量往父親顯靈上引,暗暗掐了母親一把,“哭,快點哭。”

  晴空響雷若是應到母親方才的哭訴上,不就是說母親說錯了?

  小叔蕭陽並沒忘恩負義,對蕭越的打壓是合乎天道的。

  最近北地經常有‘神跡’發生,使得北地百姓越發相信佛道兩家,連原本不大顯著的玄門也有多了不少的生意。

  不僅是百姓,連北地貴胄旺族都漸漸興起請玄門高人看風水,推演凶吉。

  全是被……蕭越目光精準看向嘉寧郡主,都是被她嚇的。

  他用自己的臉面朋高顧明暖,心頭既是憋屈,又憤怒,偏偏又奈何不了她。

  一貫順風順水的靜北侯發覺自從碰見顧明暖後,他就沒有一件舒心的事兒。

  顧明暖亭亭玉立站在不遠處,因為不絕於耳的雷聲,眾人一派慌亂,而顧明暖卻穩穩噹噹的,寧靜沉穩,自有一番氣度。

  她身上有一股令人心安的感覺。

  沒有比較,便先不出顧明暖。

  蕭越也不得不承認,此時無人可以忽視她。

  絕色美人只是第一印象,女子身上的氣質卻可讓人印象深刻,很難忘記。

  殷茹比顧明暖漂亮,明艷,但殷茹沒有顧明暖身上令人信服安定的氣質。

  “老爺,是您顯靈了嗎?

  太夫人得了兒子的暗示,扯喉嚨對上蒼高喊一聲:“老爺,老爺。”

  雷聲滾滾,太夫人縮了縮脖子,閉上嘴巴,怎麼都不像是顯靈。

  蕭越張口,只聽一道清亮的嗓音,“上蒼有眼,妄言五雷轟頂。”

  在場的人幾乎同時手捂住了嘴唇。

  太夫人更是臉龐發白,手死死拽住蕭越的袖口,儘量蜷縮身體,這麼做仿佛滾滾的天雷就不會批到她一般。

  蕭越能感到顧明暖眼裡流露出的輕蔑之色,身邊小叔的目光晴空無波,卻似針刺穿蕭越的心。

  他怎會有這麼個無知且愚蠢的生母?

  太夫人丟盡了他的臉!

  讓他在小叔面前抬不起頭。

  蕭越渾然忘了,他何時在蕭陽面前抬起過頭?

  有沒有無知愚昧的生母,他在氣勢上始終弱於小叔蕭陽。

  蕭越卻不會想這些,他是沒錯的,錯做事的是生母,是殷茹,是那些拖他後腿,給他丟臉的人。

  顧明暖沒有去看蕭陽,身姿挺拔宛若在寒風中綻放的寒梅,明明一襲素色衣衫,片就在她眉宇中暈染開一抹艷色,鮮亮卻不刺人的色彩。

  不知何時她頭上帶了一圈樹葉纏成的花環,樹葉的顏色極是鮮綠,頗為引人側目,包括蕭越再內都想把她帶的樹葉看個仔細,猜測是不是顧明暖布下的獨特符咒。

  她手中捧著很大一捧藍色小花。

  滿上遍野開的都是這種蘭花,被她採下做成花束後,讓人不得不懷疑藍色小花另有用途。

  一步一步向墓碑走去,她輕啟唇瓣,肅穆中夾雜一抹悠然,寧靜中蘊含安詳,一段誰都會念的往生經文從她口中誦出,驅散眾人心中的焦慮。

  眾人的視線自然而然隨著她移動。

  天上的雷聲都似被女孩子清亮的往生經文壓了下去。

  漸漸的雷聲消散,天空上似有一道七彩霞光閃過,蕭越揉了揉眼睛,天空怎麼似變了顏色?

  顧明暖是怎麼做到的?

  蕭越向旁人看去,很多人都有他這感覺,他們看向顧明暖眼裡盛滿震驚敬畏。

  一定是她耍的花招,蕭越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顧明暖能讓天空變了顏色!

  到底是什麼把戲?

  蕭越沒有一點頭緒,上上下下似要把顧明暖看個透,卻發覺她似一團迷霧,平時安靜本分,一旦她爆發出灼亮的光芒,任誰都抵擋不住。

  涼州長大的丫頭竟然如此出眾?!

  小叔已經夠妖孽了,怎麼還能讓小叔碰又碰到一個?

  當年他碰到殷茹時,覺得世上再沒有比殷茹更好的女子,溫柔活潑,聰明果敢,沉穩老練,胸襟遠勝尋常閨閣女孩……殷茹就是最完美的女子。

  世間的靈氣有八分落在顧明暖身上。

  盡然有了殷茹,為何還要出顧明暖?

  倘若顧明暖知曉蕭越所想,一定會嫌棄蕭越有眼無珠,世間的才華被娘娘占去八分,她顧明暖從其量不過是個‘神棍’罷了。

  每次大出風頭,巧合和意外多過她的本事和努力。

  當然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面嘛。

  蕭越下意識捂著胸口,抹去嘴角的血跡,緩緩放鬆身體,閉上眼睛,往生經文之後,顧明暖又誦讀金剛經……除去對股顧明暖的不喜雜念,聽她誦讀經文讓蕭越胸口的沉悶散去不少,燥熱的胸膛漸覺得清涼。

  他只要想到自己受了顧明暖的影響,心裡更覺憋屈鬱悶。

  前生顧明暖有恨有怨,有怒有悲,這些負面的情緒不是靠練字畫畫就能排解的。

  她便學了伯祖母供奉了佛像,每當臨近爆發時,她都會跪在佛前誦讀經文。

  今日從她口中誦讀出的經文,經過前生幾百次的錘鍊,自然效果非比尋常,有安神定心的功效。

  尤其是祭拜的眾人對她都有畏懼仰慕之意,更不由得把顧明暖捧到最高。

  蕭陽同樣覺得她念經很好聽……他眸子暗淡了一瞬,走到顧明暖身邊,陪著她站在二哥墓碑前,默默說道,二哥,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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