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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昕感覺男人炙熱的目光,俏臉薰染開桃紅之色,從沒見過有哪個男人敢這麼放肆又理所當然似的看她,扭過身去只露側面:
“掌柜同我提起,我才親自下來看貨的,鑌鐵槍一般都是靜北侯蕭家控制……偶爾露出幾件兵器也都能賣出高價來。”
顧明暖隨波逐流似的點頭,沒聽進顧明昕的話,一直思索蕭越來金陵的目的。
既然拿不下蕭越,她就不能讓蕭越再在顧明昕面前出現。
“銀槍在何處?”
顧明暖擋在顧明昕面前,清冷的眸子泛著戒心,隱隱露出一股鋒芒來,漫不經心略有輕視的問道:“你打算賣多少銀子?”
金陵小姐,尤其是世家貴族少女一般看不上北地男人。
蕭越此時一臉鬍子擋住他俊挺的五官。身高臂長一看就是莽夫粗漢,又以客商的身份出現,最是被人看不起。
她越露出輕視鄙夷,才越顯得正常。便是蕭越多年養出的貴重和殺伐果斷的強勢也不是尋常閨秀女子能覺察得出的。
男人仿佛感覺不出她的鄙夷輕視,拍了拍身邊的一丈長的木盒,“想看嗎?”
顧明暖皺了皺眉,回頭對顧明昕說:“讓個夥計接待他就是了,隨隨便便給點銀子。他還嫌棄不成?二姐姐,過幾日我就要入宮去跳祭天舞了,你到底有沒有幫我買下脂粉胭脂?”
“這……”
顧明昕眼裡閃過驚訝,稍愣之時,顧明暖驕橫般撅起嘴來,“一個北地來得蠻子比我都要緊?什麼鑌鐵武器……還有我南陽顧氏弄不到的?我看他像是一個騙子呢。被他沾上,跌了咱們的身份。”
她以手掩鼻嫌棄的意味十足。
男人身後的隨從怒目圓瞪,想要上前被男子用鋒利的眸子制止。
顧明暖感覺一股陰冷的殺氣襲來,倘若不是經歷過同蕭陽的幾次對峙,她肯定雙腳無力癱軟下來的。
顧明昕若有所思的看了男人一眼。隨著顧明暖的腳步向商行裡屋走去。
直到放下喜登枝的帘子,顧明暖還能感覺到蕭越的殺氣。
“六……”
顧明昕心疼的抹去顧明暖額頭的冷汗,低聲道:“他是誰?把你嚇成這樣?你在涼州碰見過他?”
客商一般都是走南闖北的,那男人似北地大客商,身上有股殺伐果決的氣勢,許是他在涼州碰見過六妹妹,涼州多馬匪強盜,沒準那男人就曾經做過馬匪。
任誰也不會想到最受楚帝忌憚的北地梟雄蕭越敢來金陵!
顧明暖喉嚨乾澀發不出聲,也不知該怎麼同顧明昕說起蕭越的身份。
只要她提起蕭越的名字,顧明昕一定會炮仗似的炸開。以蕭家死士的能力頃刻便可收割走她們的性命,甚至德昌商行也會雞犬不留!
“六妹妹別怕,商行有護院,準保讓他得不了好。”
“嗯。”
顧明暖違心的點頭。商行的護院還不夠一盤菜呢,“二姐姐,我腿有些軟,你扶著我些。”
顧明昕感覺手臂被六妹妹死死的抓住,生怕她跑了似的,又見顧明暖綿軟無力的模樣。心中一軟,撐著顧明暖的身體,扶著她靠在羅漢床上,“我給你倒杯熱茶暖暖身子?”
“不。”顧明暖搖搖頭,硬是把顧明昕拉到自己身邊,信賴親昵的靠著她肩膀,“我不渴,只想同二姐姐安安靜靜的待一會。”
她怎麼會讓顧明昕離開自己的視線?
萬一顧明昕再碰到蕭越怎麼辦?
蕭越看顧明昕的目光太過玩味。
那是男人看很感興趣的女人目光!
顧明昕笑了,摟住向自己撒嬌的顧明暖,哄道:“好,我哪也不去,只陪著六妹妹。”
自從顧明暖歸宗後,一直都是冷靜自持,山崩於眼前都是面不改色的,也是顧明暖一直保護她,幫她,提點她,甚至為她同殷茹和蕭寶兒對峙。
好不容易六妹妹依賴她這個堂姐了,她自然捨不得讓六妹妹失望。
何況六妹妹身體軟軟的,香香的,抱起來很是舒服,不知將來便宜了哪家小子!
顧明昕也同顧明菀等人親近過,嬉鬧時也曾摟摟抱抱的,但她們可趕不上六妹妹。
許是屋子太舒服,顧明暖漸漸閉上眸子,似睡熟了一般。
顧明昕見懷裡的人兒眼睫微微顫抖,小臉轉為白淨晶瑩,似做噩夢一般,心中一痛,“我在,我在這呢。”
“姐姐?!”
她睜開迷濛的眸子,讓人看著心疼。
“六妹妹,姐姐在的,別怕。”
怎能不怕?
顧明暖怕急了,終於想起蕭越看顧明昕的目光一直是不一樣的,無論是前生還是今生!
前生她知曉顧明昕的死訊只有恨和怨,只想著報復促成和親的殷茹,以及罪魁禍首蕭寶兒。
今生再見蕭越……她發覺自己隱隱明白為何殷茹會逼顧明昕替嫁和親,絕不是僅僅因為她同蕭寶兒相像,不是因蕭寶兒同外蒙蠻族結交時用得顧明昕的名字!
前生顧明昕嫁人之後,偶爾碰到蕭越,他的目光就不大正常了!
她怎麼到現在才想明白?
顧明暖隱隱約約聽李公公說過,攝政王喜歡成熟的女人,別人都喜歡處子,他卻覺得處子太生澀,無法盡興。
殷茹又怎麼會不明白蕭越呢?
殷蕘葷腥不羈,甚至傳出母女同收的事兒,蕭家男人據說大多同殷蕘一個性子,蕭越是不是也曾想過?
她捂著不停痙攣抽出的胃,強壓著陣陣噁心,如何都不能再讓蕭越得逞。
蕭陽……他也是嗎?
德昌商行的掌柜隔著帘子低聲道:“二小姐,北地來得客商已經走了,銀槍沒能談下來,他的要價太高,我看是故意晃點咱們。”
“我知道了。”
顧明昕輕輕拍著顧明暖的後背,揚聲吩咐:“以後你多注意有沒有銀槍販賣,他再來……不必讓他進門,咱們商行不做他的生意。”
“是,二小姐。”
掌柜答應下來。
“六妹妹,沒事了,我們再也不會碰到他了。”
“嗯。”
顧明暖默默低頭,怎麼會碰不到呢?
這次蕭越只是初臨金陵,以後他會以攝政王身份站在朝堂上,除非蕭陽能取代他……這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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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商行的男人看著客棧外道路旁停著的馬車,似在同馬車裡的人較勁般挺直身軀,兩股氣勢虛空交手對峙,宛若電閃雷鳴,刀劍相擊。
雖然他站在二樓,並無沒居高臨下的感覺。
他的小叔叔就算不露面也給他很大的壓迫感。
第一百零七章 勝負?共贏!(二更求月票)
啪嗒啪嗒,馬車離開了,蕭越長鬆了一口氣,問道:“後來進去得女孩子就是顧明暖?”
侍從道:“是金吾衛同知顧衍之女。”
她仿佛認出了他?!
蕭越扯了扯嘴角,能讓小叔叔刮目相看的女孩子長得再淡,也有別樣的魅力,連假裝刁蠻任性都顯得特別有趣。
明明她不大的年紀,偏偏長了一雙沉穩若飽經風霜的眸子,端著泰山崩於眼前而不動色的架子。
她驚慌失措會是怎樣?
可惜她是小叔看上的女子。
蕭陽把蕭家死士的屍體擺在他面前,逼得他不得南下金陵,這一巴掌打得真夠狠的。
最重要得他還沒反擊的理由,錯得是他,而不是他那位冷靜睿智的小叔叔!
“侯爺是不是給夫人送個口信?”
“不必。”
蕭越張開雙臂,隨侍識趣得為他更換衣衫。
他換上一件寶藍色繡松枝的直裰,頭戴冠玉,對著鏡子稍稍修整他臉上的鬍鬚,身材健碩,器宇非凡,隱隱透出強者風範。
“去秦淮河。”
“是,主人。”
蕭越不僅蓄鬍須遮掩面容,他還做了一些裝扮,即便熟悉靜北侯的人都不一定能認出他。
到金陵不去逛逛秦淮河,他總是遺憾的,未必會找名jì,只是去感受一下紙醉金迷的金陵,他還是很在意殷茹的,不願傷她的心。
殷茹聰明的一點是總能分清楚什麼是應酬,從不會為應酬同他爭吵,比之善妒的謝氏懂事得多。
蕭越剛邁出客棧的門,蕭陽的隨從路過他身邊塞了一張紙條。“主人讓侯爺儘快返回北地。”
俊秀的少年很快消失了,蕭越緩緩的說道:“你們能做到嗎?”
他身邊的隨侍喪氣般的垂頭,竟然讓人輕易的接近侯爺,是他們的失職,可他們同四老爺的隨侍不能比的。
紙條上就兩個字——回去!
蕭越突然沒了去觀賞秦淮河的興致。
“罷了,不同妖孽小叔比。”
蕭越重新振作起來,拍了拍身邊的侍衛。“你們的騎she功夫不弱。和小叔的人擅長的不一樣。”
他的十八鐵騎在疆場上所向披靡,蕭陽手中握有精銳卻從沒親征過。
“侯爺……”
“叫蕭爺。”
“……”
這更不敢叫了,在蕭家只有一個人能稱為蕭爺!
蕭越眸子裡極快閃過惆悵。
秦淮河足以讓他忘記方才的不快和被小叔警告的不甘心。蕭家男人上疆場是善戰的勇士,平常睡最美最夠味兒的女人!
蕭越天賦異稟,殺氣又重,*要比正常男人強上不少。在秦淮河畫舫上,他同招來的名jì飲酒作樂。
明艷嬌媚。妖嬈豐滿,識情懂趣的女人一向最能討得他歡心。
他出手大方,自然被眾多美人環抱,便是最放浪形骸之時。他眸子始終維持著清醒,一抹冷血的殘酷始終深深的鐫刻在他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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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暖回到顧宅後,主動去書房見了愁眉不展的顧征。
在判斷蕭越到達金陵後。她有想過是不是違背對蕭陽的承諾。
蕭越帶給她莫大的不安,為顧明昕將來的命運擔憂。她想去給謝珏送信,可又記得蕭陽對她說過的話——謝珏控制不了謝家。
指望謝珏,還不知指望顧氏繁盛。
“二伯父。”
“是暖姐兒。”
顧征鬆緩開眉頭,白淨儒雅的臉龐依然罩著一層陰雲,“是太夫人有事?”
因對顧明暖看中,他才會在如此鬧心之時見顧明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