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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碧恍然大悟,原來小姐是這個意思?!
“青碧,你好好教教她。”
劉佳人狠狠的腕了婉碧一眼,“不許再敗壞我劉家的名聲!”
青碧點頭承諾,拉著懵懂的婉碧退出門去。
“你這是要作甚?”頭上帶鑲嵌寶石額抹的老太太錢氏費解的問道,“你不是和朱舉人——朱舉人有狀元之才不說,還是帝都名門顧家的姻親,他同財神似的顧二爺都能說上話,顧二爺手指fèng漏出一點點就夠我們家嚼用不盡。”
“娘,你不懂,這事您就別管了。”
劉佳人漂亮的眼眸瞥了兩位兄長一眼,嘲諷勾起嘴角:“二哥進京一趟出息了,連我都敢騙。”
“小妹,誤會,誤會。”
劉佳亮身上的肥肉輕顫,向劉佳人討好的解釋:
“珍貴的首飾都給了你,本想看小結巴笑話,讓旁人知道顧家的窮酸落魄把個尋常的簪子當做寶貝,誰能想到會被顧家小結巴看出端倪?”
“不可輕視顧明暖。”劉胖子眼前浮現顧明暖唇邊自信的笑意,“那丫頭不簡單,有心計,有手腕,就是說話結巴也能堵得你啞口無言。”
“大哥高看了顧小結巴,她只不過運氣好不知從哪裡聽說珍寶樓標識的事。”
劉佳人輕蔑的一笑,彈了彈白皙修長的手指,“我略施小計就能壞她的名聲,等到她驕縱無禮狂妄輕浮的名聲傳出去,我看顧家還有何臉面在涼州立足。窮酸的土包子還想高攀我們劉家?我劉家看門的奴才都比顧衍尊貴。”
“就是,就是。”劉佳亮連聲附和,“小妹天仙似的玉人哪是顧衍那個兵痞子能配的?都是姓顧,顧衍給顧二爺提鞋都不配。這次我雖然沒進顧家的門,在外張望了一眼,那可真是鐘鳴鼎食的富貴地方。”
錢老太太臉上的褶子笑開了,拉著劉佳人的手,“當初算命的就說她是富貴命兒,妥妥的一品夫人,等佳人嫁給朱舉人,咱們也算是顧家的姻親了。”
“嫁不嫁朱舉人還不一定呢。”
錢老太太和劉家兄弟同時驚訝的看向劉佳人。
“憑我的容貌,賢良淑德的名聲,去帝都沒準會碰到更好的人。聽說那位顧二爺的夫人早逝,又只有一個女兒,他就算為子嗣著想,只怕也得儘快續弦的。就算我做不了他的夫人,當個二房貴妾還不行?”
她能悔婚拋下顧衍,就能拋下朱舉人。
嫁給帝都世家名門子弟才會不辜負她的好容貌以及聰明手段。
劉胖子心一動,隨後搖搖頭:
“顧家貴在長房,富在二房。顧二爺是二房長子經營顧家的生意,就算無法出仕,想嫁他的小姐只怕不少。小妹縱使容貌出眾,劉家舉家進京根基不穩,始終無法同大商賈相比,除非——”
“除非什麼?”劉佳人問道。
“我在顧家聞到了一種獨特的香料,聽顧衍說是顧明暖調製的。”劉胖子眸光閃過貪婪,“若是能得到香料的配方,就可以此為階梯真正的撇開朱舉人,攀上顧二爺,香料和清茶一直是顧二爺手頭上的大買賣。”
劉佳人眼珠一轉,巧笑嫣然的問道:“大哥確定香料的配方在顧家手上?”
劉胖子點頭道:“顧明暖既然能主動提起退婚的事兒,又打了我們劉家的臉面,只怕是聽到了風聲,當初還不如多多補償顧衍金銀,悄無聲息將婚事解除。涼州城誰不知道顧衍是二愣子?富貴人家都不肯把閨女嫁過去。婚事作罷不是我們劉家的嫌貧愛富,顧衍無官職,無才學,無銀子,他太不爭氣了。”
“怎麼大哥也糊塗了?悔婚說得再好聽,總得有一方有過錯。我好不容易得了賢淑的好名聲,怎能被悔婚破壞呢?有好名聲,我們劉家才能在帝都立足,我才能嫁入名門貴胄人家。”
悔婚的污名顧衍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她可是無辜,守信,貞潔,孝順的好女兒。
劉胖子唉聲嘆總覺得走錯了路,可又說不出哪裡錯了,顧衍——哪還有希望?
唯一的靠山柳雷將軍聽二弟說已經被勒令閉門思過並接受東廠的偵查。
東廠出馬還能有柳雷的活路?
劉二爺小聲問兄長劉胖子關於香料的詳情。
他去過帝都知道獨特香料的價值,貪婪道:“配方關係到我們劉家的將來,上佳的香料等同於真金白銀。”
“瞧你們那點出息。”劉佳人看不上愁眉不展的兄長,“這事交給我,你們就等著收錢吧。”
劉家兩兄弟頓時大喜,劉胖子些許忌憚顧明暖,小小年紀的顧明暖應該比不上精明幹練的劉佳人。
他們的小妹可長了滿身的心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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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廊下,青碧為婉碧擦拭眼淚,“你想活命只有求得顧姑娘原諒才行。”
“青碧姐姐,我該怎麼做?我全聽你的。”
婉碧一直看不上相貌平常卻在婢女中間人緣甚好的青碧,她自詡高青碧一籌,沒想到今日還得求青碧救命!
青碧彎起的嘴角迅速恢復原樣,憐憫的撫了撫婉碧紅腫的臉頰,“你可聽過負荊請罪?咱們小姐是個賢惠人,明眼人都知道小姐是絕不會故意炫富打顧家臉面的。”
“萬一顧小結巴不——”
“那更好,你越慘越發顯得顧姑娘驕橫不饒人,同還沒過門的繼母不對付。有刁鑽惡毒的女兒,誰敢嫁給顧衍?”
婉碧恍然大悟原來悔婚是要有技巧的。
青碧看著嬌媚的婉碧暗自冷笑你明白的太晚了,容貌出眾的婉碧此番不死也得脫層皮,以後在小姐身邊,誰都再越不過自己去。
第五章 神秘鐵丸
涼州城地處西北邊陲,深秋時節,寒風透骨,很多人早早穿上厚重臃腫的棉衣。
正午過後,霧蒙蒙的天空上陰雲似鉛塊直壓向地面,稍刻天上簌簌的飄下小雪花並夾雜冰冷入骨的雨水,街上行人縮著脖子,裹緊棉衣快步向家裡跑去。
顧家小院門口卻跪著一名十六七歲的女子。
她單薄的衣衫被雨夾雪打濕,身體瑟瑟發抖,面色慘白並一邊臉頰腫得很高,凍得青紫的嘴唇喃喃道:
“顧姑娘,奴婢知錯,是奴婢不分尊卑,不關我們小姐的事,求您原諒奴婢。”
來請罪的婉碧一遍一遍的重複請罪的話語。
在天地間被雨夾雪瀰漫時孤獨的婉碧格外惹人憐憫。
到底怎樣刻薄的人狠心讓嬌弱的少女承受雨雪的折磨?
天氣實在太壞,街上行人極少,看熱鬧或是心疼婉碧的人幾乎沒有。
顧家左鄰右舍的人家都曉得顧明暖品行,就算婉碧楚楚可憐,他們不會譴責顧明暖跋扈乖張。
吱嘎一聲,顧家小院的門開了,婉碧費力抬眼,一對十二三歲的孿生姐妹從院子裡走出來。
眉心有紅痣的撐起油傘擋雨雪,“你怎麼還在?小暖姐姐早就讓你回去了呀。”
“理她作甚!”另外一名穿著銀紅夾襖的少女撇嘴,提起顧明暖眼裡盛滿崇敬,“小暖姐姐說過作死的人用不著同情。”
她使勁跺腳,地上冰冷的積水濺了婉碧一身,挽著眉心有痣的姐姐:“不是顧叔叔要聽小暖姐姐念書,她還能全須全好的活著?小暖姐姐就是太好心,把豬狗不如的東西當個人看。”
“二妹怎麼說話呢。”眉心有痣的少女嗔道:“你別辱沒豬狗好不?”
“姐,我錯了。”少女笑嘻嘻的認錯。
婉碧身體抖若篩糠,她們姐妹說得是人話嗎?
麻木的雙膝再堅持不住,前傾臉著地撲倒,眉心有痣的姑娘隨腳踢起的小石頭正好砸在婉碧的嘴上。
“啊。”婉碧忙捂嘴,手心黏膩,“出血了——”
隨後婉碧口中吐出四顆帶血的牙齒,再張嘴時沒擋風的門牙,寒風可著勁往嘴灌並說話漏風,指著眼前的姐妹花:“你們——好大膽。”
“老天有眼!凡是算計小暖姐姐的人都沒好下場!今日是你,明日就是你們那位虛偽的劉小姐。”
兩姐妹相視而笑,手挽手離去。
她們生父是顧衍親兵,兩姐妹本身就有不錯的身手,力氣也大,又被顧衍教導過,三五個男人都不見打得過她們。
顧衍擔心有人趁自己不在欺負女兒,便讓她們姐妹時常來顧家陪伴保護顧明暖。
她們姐妹早就把顧明暖當做主子,對其言聽計從,容不得旁人說顧明暖一點的壞話。
婉碧欺上門敗壞顧明暖名聲,她們自然會給婉碧一點‘血’的教訓。
屋中顧明暖坐在燒得暖暖的炕上陰陽頓挫讀著書冊,朗讀有助於克服結巴,她結巴的症狀比剛醒時輕很多。
翻了一頁書,顧明暖抿了一口清茶潤喉,抬眼看去顧衍雙腿搭在紅木腳蹬上,身體後仰靠著椅子背閉目養神……他是睡著了吧,高聲尖叫:“爹!”
哐當,顧衍猛然被喚醒,一著急踢倒了腳蹬,“怎麼?小暖肯讓我揍跪在門口的賤人了?”
嘩啦啦,顧明暖用力翻著書頁出氣,合著她方才那番話白說了,她不反對顧衍動拳頭,可之前能不能先動動腦子?
“小暖,你生氣啦。”
顧衍小心翼翼靠近暖炕邊,討好般的解釋:“我一直聽你讀書來著,小暖讀書的聲音很好聽,後來……後來……都怪屋子太暖和。”
“所以你就睡著了?”顧明暖翻了個白眼,“我讀書同安眠曲一樣?”
顧衍連連搖頭,略帶幾分委屈:“你讀書是好的,只是書讓我打瞌睡啊。”
“我讀遊記類書籍還能讓爹睡著了,一旦碰上經史子集,你可怎麼辦?”顧明暖隱隱感覺頭疼。
自從楚帝討伐北狄失敗後,朝中領兵大將都要通過文考。
顧衍有戍邊擴土的雄心,若想真正位居將軍高位,他避不過去文考和兵書戰冊的考試。
聞言顧衍出了一身冷汗,喃喃的說道:“我沒那麼倒霉需要讀經史子集吧。”
見顧衍頻頻擦拭額頭的虛汗,顧明暖頓時不忍起來,完全忘記方才的擔憂氣憤,安撫道:“沒事的,爹,等去京城您碰到文考,我幫您押題。”
實在不行,她就想方設法的套取考題。
無論是科舉還是武將文考總有漏洞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