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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劉徹親自迎接聽回王太后在民間的女兒封為修成君後,孝道被看得格外重要,父子關係是改變不了的。

  ”我家老爺和大將軍認識呢,他早先在長安公主府里認識了大將軍,他也是個倔的,就是不肯去長安,找找大將軍,我們府上也不會過得如此清貧,是個小官兒都能欺負到我們頭上,對誰都得殷勤,就算是城裡的商人都看不上我們,哼,狗眼看人低。”

  一路行來,這座不大的院落確實很寒酸蕭條,院落的雜糙叢生,院落的牆壁破敗,看樣子有些年頭不曾粉刷修整,府里沒什麼下人伺候,料想也是,霍光都得去偷烙餅吃,可見霍府寒酸到何等地步?那婦人粗俗刻薄,也是因貧困心態失衡。

  霍仲儒不敢再去長安是怕身邊的霍去病吧,他也許是不希望霍去病被人詬病有這麼個沒出息的生父,劉曦感到霍去病呼吸急促,不似以往一般平穩,抬頭看去,在大廳門口,站著一名年過四旬的男子,腰背稍有塌陷,眼角眉梢處有布滿皺紋,滿面的風霜,足以印證生活的艱辛,可從五官長相來看,依稀可見年輕時的俊美。

  劉曦認真的打量著霍仲儒,霍去病其實同他長得還是挺像的,不過是他的氣質文雅,透著難言的落寞,而霍去病鋒芒畢露,驕傲自信。就因為這些,哪怕再像的五官,都是不同的兩個人。

  “你...你...”

  血濃於水,霍仲儒嘴唇輕顫,眼眶濕潤了,“你是...”他怎麼說?他又有何身份臉面見冠軍侯?“您來這是公幹?”

  “老爺,您認識這位將軍?”

  “我...我...不認識,我不認識。”

  霍去病和霍仲儒對視,心中不覺得輕鬆,反而壓了一塊大石頭,壓得他喘不上氣,他就是自己的生父?在霍去病眼前的人是列侯重臣,是大將軍,是大漢皇帝,從未有一人似霍仲儒這般無用,可無用的人偏偏是霍去病的生父,是血脈相連的生父。

  婦人的目光在霍去病和霍仲儒之間游弋,突然想到了什麼,婦人捂著嘴,“天哪,天哪,該死的霍仲儒,你竟然又弄出個私生子出來...都找上門來了...你到底背著我做了多少?勾引了多少女子?”

  “不...不是...他...怎麼會是我兒子?”霍仲儒喃喃自語,“我怎麼會生出他來?老霍家的祖墳就沒冒那股青煙.”

  一直墜在霍去病身後的小男孩霍光,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是自己的哥哥嗎?抻了抻舊衣裳,霍去病穿著打扮,是將軍,大漢的將軍,盔甲明亮,陪伴在他身邊的女子,衣衫華麗,是從未見過的好布料,皓白的手腕上帶著紅得璀璨的手鐲,他怎麼可能是自己的哥哥呢,

  劉曦低聲問道:“你認或不認,都是冠軍侯霍去病。”

  霍去病看了劉曦一眼,嘴角揚起一定的弧度,最後緊握了一下劉曦的手,大步走進霍仲儒,扶住他的胳膊,將他硬是拽進正廳,正廳不過是放著幾個破舊的墊子,地上鋪著氈子,陽線幽暗,支撐屋子的房樑柱子漆剝落,露出木頭的本色,唯一寵場面的青銅香爐也有著灰塵,霍家事混得他挺悲慘的。

  霍仲儒被霍去病拽著,忍不住抬眼去看霍去病,雖然嘴上否認,也不曾同任何人說起冠軍侯霍去病是他的兒子,可在霍仲儒心裡,未嘗不覺得驕傲,霍去病每一次立功升官,霍仲儒聽到後都會飲酒,直到喝個大醉,他也曾在腦子裡描繪著霍去病的容貌,直到今日見了霍去病,他才明白,他的兒子是那般的英氣勃發,那般的出色,他無憾了。

  霍去病將霍仲儒按在做墊上,後退了兩步,霍仲儒打算起身,他哪敢在霍去病面前坐著?

  “你別動。”霍去病出言,霍仲儒立刻坐直了身子,那叫個一個聽話,霍去病垂下眼,平緩了一會,撩開甲冑,雙膝跪在霍仲儒面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碰,碰,碰,每一下都磕在劉曦心裡。

  霍去病除了叩拜劉徹之外,很少這般正式磕頭,自從當了驃騎大司馬後,更是不用對任何人行此大禮,霍去病根本不需要做戲增加孝順的名頭,他不屑於,劉徹更是巴不得霍去病就沒爹,霍去病能做到這般,劉曦挺感動的,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沒有霍仲儒,哪來的霍去病?

  霍去病在劉曦眼中形象豐滿了,不是驕縱的富貴公子,不是戰功,不僅僅是戰功赫赫的冠軍侯。

  “孩兒...霍去病叩見父親,霍去病今日才知您是生父,是霍去病不孝...”

  霍仲儒誠惶誠恐,老淚縱橫,不敢在跪坐,拽不起霍去病,直接同樣跪在他面前,“驃騎將軍萬不可如此,折煞我了,我不曾撫養驃騎將軍一日,是我...是我愧對將軍,好在將軍天生英才,終究不算埋沒將軍。”

  “我的天啊...是驃騎大司馬冠軍侯?他是老爺的兒子?是老爺的兒子?”

  婦人癱軟在地上,顯然接受無能,小男孩霍光看著霍去病的目光火亮火亮的,他也想像霍去病一樣縱馬揚名。

  第二百三十四章父子

  霍仲儒淚流滿面,痛哭流涕,他從未想過霍去病會來看望他,他不配為霍去病生父,除了給了霍去病一個姓氏,他不曾養過霍去病一日,當時在平陽公主府,他和衛少兒春風一度,後來衛少兒有孕,他不敢帶衛少兒回來,不僅僅畏懼於妻子,更畏懼於平陽公主,甚至都沒等到霍去病出生,他只給衛少兒留下了孩子的姓氏,沖沖忙忙的返回家鄉,如果不是知道衛少兒的弟弟衛青成了大將軍,衛少兒的兒子霍去病名揚天下,霍仲儒都不一定知道霍去病就是他的兒子。

  “驃騎將軍,老夫愧對於您,無顏面對將軍。”

  霍去病心情平靜了許多,攙扶起霍仲儒,仔細的看著,他沒陛下的威嚴地位崇高,他沒舅舅衛青英武不凡成熟內斂,他就如同大漢多少平凡的小官一般,謙卑恭謹,唯一值得炫耀的是他曾經玉樹臨風,俊美惹人,現在霍仲儒年老了,受生活所困,和老人並無區別,他終究是自己的生父,這一點無論是寵溺他的劉徹,還是帶他出征的衛青,都不能做到的。

  霍去病扶著霍仲儒跪坐,霍去病眼眶泛紅,但他從不知道何為流淚,從小到大無論什麼狀況,哪怕被人欺辱嘲笑,他也不曾落淚過,永遠高昂著頭。

  “你別哭了。”

  霍仲儒等人等了半晌,就等到霍去病這句話,劉曦忍著笑,她還以為能看到霍去病落淚,能聽到一臉嚴肅的霍去病說點什麼呢,結果就是你別哭了,言簡意賅。

  “你別笑。”霍去病哪怕看不到劉曦的笑,也知道她的,“你也...也給他行個禮。”

  劉曦見到霍去病眼裡的期盼,拿掉了頭上的氈帽,露出清秀的容顏,霍仲儒嘴很笨拙,“她是...她是...”能和霍去病一起來此,又長得很甜美的女子,從穿著打扮上就可得出,眼前的少女出身不凡。

  “我是劉曦,拜見好霍伯父。”劉曦行禮,霍去病嘴角上揚,他雖然不在意劉曦的公主身份,但曦公主可是比他還驕縱,不用向任何人行禮,劉曦能向霍仲儒行禮,是給了霍去病很大的面子,霍去病很高興,她是重視自己,才會善待霍仲儒。

  ”劉曦姑娘...劉...曦...“

  霍仲儒再次跪下,誠惶誠恐的磕頭:”小臣拜見曦公主,拜見鳳翔公主。”

  “快請起。”

  劉曦向霍去病挑眉,你快把你扶起來,霍去病攙扶起霍仲儒,“她既然自稱是劉曦,你便不用把她當成曦公主。”

  霍仲儒身上全是冷汗,早就聽說霍去病被劉徹寵愛著,直到現在才弄明白,敢情寵得他都不分公主了?劉曦能陪著霍去病來此,難道他們將來?霍仲儒他想到此處,看著劉曦的目光大膽了點,不再那般謙卑,娶公主,還是皇后娘娘的親生的你女兒,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霍仲儒突然底氣足了不少,對著妻子喝道:“還不拜見公主?準備好飯食,款待驃騎將軍一行。”

  “是,是,是,老爺說得對,我這就去。”

  霍仲儒的妻子再無往日的彪悍,向劉曦磕頭後,連忙出去準備飯食,直到現在她還感到做夢一樣,名滿天下的冠軍侯竟然是老爺的兒子?帶著公主來看望他們?

  “驃騎大司馬是姓霍的吧,是大將軍的外甥吧。”婦人拽走了明顯不願意離開的霍光,“你說驃騎將軍是老爺的兒子?怎麼看怎麼不像,會不會認錯了?”

  霍光埋頭想著心事,他倒是不懷疑霍去病和霍仲儒的父子關係,他是在想怎麼能讓霍去病帶他離開,他不願在這個小小的方寸之地蹉跎,他要去奢華繁榮的長安,要去拜見大漢皇帝,他要像霍去病一樣封侯拜將,怎麼才能打動霍去病呢,怎麼才能讓他帶上自己?霍光知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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