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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不是陰謀!

  見這翠玉鐲竟然是被甄十娘親自收著,並非南郡王猜的那樣,被沈鐘磬故意掛在腰間,來詆毀女兒的清白,做成木已成舟的模樣逼自己就範,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對著甄十娘坦然的笑容,王妃臉色更窘。

  委婉地說了些“我原是不該討要的,只女兒家的東西不好外流”等道歉的話,她回頭從丫鬟手裡接過一對黃澄澄的長命鎖遞給甄十娘,“……第一次來,也不知少爺喜歡什麼,不成敬意,還望沈夫人笑納。” 全沒有高高在上王妃的架子,謙恭討好的語氣仿佛求上門來巴結的破落戶。

  看著明明是自己這面理虧,可甄十娘翻手之間就令得王妃又是道歉又是送禮的,仿佛做了天大的虧心事般,秋jú忍不住竊竊地笑。

  畢竟貴為王妃,身份尊貴,來向自己討要翠玉鐲,自然會拿出東西補充,甄十娘也沒太當會事兒,伸手就接過來,不覺大吃一驚。

  看著是兩隻拳頭大小普通的長命鎖,沒想道,竟然是實心的!

  真金足赤的黃金,掂一掂,足有三四兩重。

  這可真是不折不扣的拿一塊木頭去換了四兩黃金!

  甄十娘驚愕地抬起頭。

  到底是大將軍,萬歲身邊一等一的紅人,南郡王也不敢得罪狠了,才令人連夜打造了這兩隻長命鎖,見到甄十娘終於露出錯愕的表情,王妃心情大好。

  總算扳回了些顏面!

  第二百七十六章 種因

  正要拒絕,抬眼瞧見王妃贏了糖的孩子似的如花的笑顏,甄十娘手停在了那兒。

  郡王府和將軍府都不缺這四兩黃金。

  自己已經接到手裡又送回去,倒顯得小家子氣,好像沒見過似的,念頭閃過,甄十娘溫婉笑道,“……不過是兩個不懂事的孩子,倒讓王妃破費了。”遞給秋jú,“替少爺收好了。”

  見甄十娘只一猶豫就收了下來,一點都沒為難自己,王妃心下一輕,暗暗點點頭,“……她倒真是個有擔當的。”

  又聊了會閒話,聽門外有人說話,王妃心知是有事,就站起來。

  見她戀戀不捨地看著被丫鬟擦淨了水端端正正地擺在案上的水車,甄十娘索性讓丫鬟包裝了讓南郡王妃帶著,“……給小縣主當玩具。”

  王妃驚在了那。

  說是玩具,這可是個無價寶!

  參研透了,改造成真正的水車架在漓河兩岸,對常年乾旱的西南百姓來說,就是天降的洪福。

  見王妃猶豫,甄十娘就笑道,“不過一個玩具,家裡就有匠師,再給打造就是。”

  回過神,王妃點頭稱謝,“沈夫人今後事情,若信得過我,我定會全力相助。”語氣格外的真誠。

  甄十娘微微地笑。

  秋jú回頭抱怨甄十娘,“……少爺惦記了一個多月,夫人不該就這麼送了人。”不說簡武簡文會心疼,單說沈鐘磬知道了就會不依不饒。

  “我聽說西南連續兩年大旱,南郡王親帥黎民百姓肩挑手抬從漓河取水澆田。苦不堪言。”慵懶倚著抱枕,甄十娘聲音幽幽的,“將軍不管地方政務,這個水車在我們手裡不過就是個取樂玩具。送給南郡王卻可以造福一方百姓。”臉色陡然一正,“……去查查,剛才是誰在外面喧鬧。”目光少有地帶了一絲寒意。

  知道南郡王妃在這做客,竟敢在門口喧鬧!

  讓南郡王妃見了。還以為她的將軍府多麼沒規矩。

  秋jú快步走出去。

  不一會兒,帶了冬jú進來,“……是老夫人聽說南郡王妃來了,遣了紅桑來請南郡王妃過去說話,因見你忙著,奴婢就給打發了回去。”冬jú小心翼翼地看著甄十娘臉色,“……都是奴婢自作主張了。”

  甄十娘神色緩下來,“你做的很好,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你只管讓小丫鬟往外攆。不許再讓他們靠近客廳。”

  不是霸道。

  老夫人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人也越來越不講理,已經不適合接待這些貴勛內眷了。

  否則,哪天給將軍府帶來滅頂之災都難說。

  以前在梧桐鎮她管不著。既然入主了將軍府,她就絕不允許沈鐘磬被折騰進死牢的那種事情再次發生。

  那面老夫人卻臉色青紫。“……她竟然把你攆了出來?”把炕面捶得三響,“……這賤人眼裡哪還有我這個婆婆!”

  紫月等人戰戰兢兢不敢言語。

  叫罵了半天,老夫人有心想趁沈鐘磬不在家帶了人鬧上浩然居,隨即想到如果自己敢鬧過去,她就敢穿了誥命服擺出公主的身份等著自己,丟了臉不說,怕是以後更不讓自己見孫子了……可心裡的怒氣到底出不來,索性拎起拐杖劈頭蓋臉地朝紅桑砸去,“都是你個小賤蹄子,連這麼點事也辦不好!”

  痛打了紅桑一頓,老夫人一口惡氣總算平復下來。

  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紅桑這個委屈啊。

  難怪這些人明明在外面受了浩然居小丫鬟的氣,回來都還要舔著笑臉替甄十娘說好話,早知道老夫人只會把氣發到自己人身上,她剛才幹嘛要添油加醋地詆毀甄十娘啊。

  真是自己犯賤,找打!

  甄十娘撫弄著一對真金足赤的長命鎖,陷入沉思。

  當初蕭煜曾把朝中重臣的脈絡關係跟她說過,卻隻字沒提鄭大奶奶是南郡王妃的親侄女……是不知道,還是疏忽了?

  南郡王掌管著大周一半的糧食儲備,沈鐘磬要蓄兵養馬,離不開南郡王的支持,若他被鄭大奶奶這個至親拉過去……這個消息,一定要及早告訴沈鐘磬!

  讓丫鬟重新清理了書案,甄十娘一邊繼續畫圖,一邊等著沈鐘磬。

  傍晚時分,榮升從外面回來,“……將軍被萬歲留在了宮裡,讓夫人不用等他,帶少爺用了飯先休息吧。”

  一天都在琢磨南郡王突然來京的事,甄十娘聽了心便是一緊,“沒說什麼事?”

  榮升搖搖頭,“奴才不知。”

  甄十娘眉頭緊鎖。

  這種茫然無知的感覺真不好,看來她得在內宮按些眼線了。

  打發了榮升,甄十娘又拿起筆,卻怎麼也靜不下心,索性把圖紙推到一邊,讓丫鬟重新削了根粗一些的碳筆,對著鏡子,自己給自己畫起素描來。

  雖然錦衣玉食地養著,沈鐘磬恨不能她抬個胳膊都怕累著,可她還是感到身體越來越差,也不知還能撐多久,是該做幾張畫留著,好讓簡武簡文將來有個念想。

  理科出身,甄十娘還真不會做畫,好在學人體解剖時惡補了幾個月素描功底,畫了半天,怎麼看都像一座骷髏,直讓甄十娘啞然失笑。

  畫骷髏畫慣了,竟然不會畫活人了。

  一把將畫窩成團,還是哪天找個畫師吧。

  迷迷糊糊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一覺醒來,沈鐘磬一夜未歸。

  看著那半邊床上疊的工工整整的被子,甄十娘心裡有股莫名的不安。

  而太醫院裡,院使蔣衡正咄咄地看著李太醫。

  “早就說達仁堂替沈夫人製造軍中麻藥又給回春醫館供貨,和沈夫人關係一定非同尋常,你偏不聽。現在好了,人家仗著沈夫人撐腰給漲價了!”他指著司藥局剛統計的明年的採購計劃,“一粒漲三十文,四十萬粒是多少銀子?”他目光有些發紅。“一萬兩千兩,一萬兩千兩啊!”

  戶部的補貼卡的死,太醫院過去一年卻這麼寬綽,福利搞的讓翰林院那些大學士都羨慕。直跟他嚷著要改行做太醫,他們全靠這些丸藥掙錢,現在進價長了,售價卻必須和回春醫館一致,利潤一下子就被砍掉了四成!

  白花花的銀子啊,就那麼沒了。

  任誰看著都揪心!

  蔣衡臉色紫漲。

  李太醫臉也憋的青紫,“我們好歹還能管著他們,就不信他達仁堂吃了豹子膽,敢得罪我們太醫院!”目光中透著股狠戾。

  “……敢得罪?”蔣衡怒瞪著他。“人家抱住沈將軍沈夫人這條大腿。背後就是太后皇上。有什麼不敢得罪的?”又咄咄問道,“退一步說,人家又怎麼得罪你了?”指著桌上的採購計劃。“從開春到現在,達仁堂丸藥售價翻了一翻。現在人家漲價又怎麼不對了?”達仁堂的丸藥獨家生產又供不應求,那些小醫館打破頭都買不到,想漲多少可不是他太醫院能說了算的,“你現在就拿出去跟大家說說,看看誰敢說這件事達仁堂不對!”

  可是,他們第一次來續約的時候沒說要漲價啊!

  是自己提出要獨家供應,他隔天就給漲了價。

  很明顯,達仁堂對回春醫館比待太醫院親厚,漲價一定是受了甄十娘的蠱惑。

  真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扶植他們開起來的!

  現在傍上了沈鐘磬的大腿,就一腳把他這個恩人踢開了!

  越想越氣,李太醫嘴唇直哆嗦。

  見他還執迷不悟,蔣衡一哂,“你是不是覺得我們能管著他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們就是能管著他!”李太醫惡狠狠地說道。

  敢公然得罪他太醫院。

  達仁堂,等著吧!

  “達仁堂奉公守法,一沒欠稅,二沒違法,你怎麼管?”蔣衡聲音猛提高了八度,“人家是欺詐客戶了,還是賣假藥吃死了人?”

  被蔣衡頂的啞口無言,臉色已經灰敗下來的李太醫聽了賣假藥吃死了人幾個字,目光就不由閃了閃,嘴角微彎,隱隱露出一絲嘲諷。

  見他不再蠻橫,將太醫神色也緩下來,“畢竟我們太醫院的牌子在這兒,達仁堂也不敢得罪狠了,你立即帶了重禮去找蕭中堂,讓他幫忙說和一下,我們要的量比去年多了一倍,就按原價簽了!”

  李太醫悶悶地應了聲是。

  望著蔣衡怒氣匆匆的背影,李太醫狠狠咬了咬牙。

  有沈鐘磬撐腰是吧?

  這麼多年遊走於宮廷,他還有皇子皇妃給撐腰呢!

  蠻橫是吧?

  他李建樹倒要看一看,到底誰比誰更蠻橫!

  習慣了每天被火爐似的沈鐘磬摟著入睡,沈鐘磬連續兩夜沒回來,甄十娘心裡冷清清空蕩蕩的,一大早就醒了,望著那面空蕩蕩的半邊床發怔。

  秋jú敲門進來,“……李伯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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