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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兩!

  這可真是天上下紅雨了。

  喜鵲目光閃閃地亮起來,候地又黯下去,問李齊媳婦,“……李嫂沒問問,他家主子到底是誰?”

  若是沈鐘磬,給個金山也不能去。

  “……我的姑奶奶,我們是什麼人,他是什麼人,這事兒怎能隨便問?”

  甄十娘就拿起桌上的銀子遞過去,“李嫂回吧,就算去了,我也未必就有那個本事治好了他主子的病,離這兒三十里的柳林鎮有個鐘大夫,外號人稱閻王愁,你讓他去請個試試吧。”溫淡的語氣透著股不容置疑的果決。

  李齊媳婦訕訕地站起來,“……哪有把送上門的銀子往外推的?”

  眼巴巴地看著李齊媳婦把訂銀拿走了,喜鵲心疼的一蹦一蹦的,抬頭想說什麼,見甄十娘又若無其事地擺起了圍棋,就嘆了口氣,低了頭繼續補衣服。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顧買辦再沒來,連喜鵲都忘了這件事兒,不再心疼那白送的銀子沒賺著,開始一心一意地準備起臘八粥來。

  “……自官府貼出告示,去瑞祥買藥的人就一直絡繹不絕,也不知我們能分多少銀子?”喜鵲端了一簸箕干芸豆和甄十娘一起坐在地上剝。

  “怎麼也能有十幾兩吧……”甄十娘把芸豆皮扔到地上的筐里,伸手又拿起一個用指肚輕輕地捏開,“秋jú說昨兒又賣了二十副。”話題一轉,“臘八有個集,我想帶秋jú和文哥武哥去轉轉,順便買匹布,你們都做套新衣服吧,今年早點下手,也免得年關你忙不過來,著急上火。”身為現代人,前世一直買成衣穿,甄十娘對女紅一竅不通,秋jú也沒空學,家裡的fèngfèng補補便都成了喜鵲的事兒。

  “就算吧了。”喜鵲剝豆角的動作停在了那兒,“我把李嫂送的那幾件舊衣服都改了,一個補丁也沒有,也能將就著過年了。”又道,“去年前年都沒做,也那麼過來了。”

  雖說今年收成好,可誰知道沈鐘磬哪天就會把他們攆出祖宅,以後用銀子的地方多著呢。

  “孩子盼年就圖個熱鬧,我都答應他們了。”

  “小姐……”

  “孩子大了,不是懷裡抱著的時候,你給他吃他就吃,給他穿他就穿,不知道好壞……”甄十娘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去年沒給做新衣服,我就後悔,文哥武哥大年初一出去拜了一天年,初二就再不肯出去玩,一定是看著人家穿新衣服他們沒有心裡難受,又怕我難過不肯說出來,這么小的孩子……”想起以後不知道還能和他們在一起過幾個年,甄十娘眼睛有些cháo,“等他們大了,回憶起來,也有個念想。”如果能夠,她願意傾盡所有讓孩子快樂。

  “小姐……”叫了一聲,喜鵲感覺有根魚刺卡在喉嚨里,她低頭使勁剝著手裡的芸豆,好半天,悶悶地說道,“那就只給文哥武哥做吧,我和秋jú就不用了。”

  “女孩子更愛美。”甄十娘把手裡的豆子扔到盆里,拍拍手站起來,“這些就夠了,剩下的以後剝吧。”

  “左右沒事,奴婢剝完吧。”喜鵲低著頭使勁捏手裡的干豆角,仿佛只要她用足了力氣,就能把這困苦的日子都捏走。

  甄十娘搖搖頭嘆了口氣。

  正說著,李齊媳婦高亢的聲音傳進來,“……快開門,賄賂的來了。”

  一打開門,一股冷風夾雜著雪花撲面而來,甄十娘激靈靈打了個寒戰,瞧見李齊媳婦手裡端了個裹的嚴嚴實實的盆,忙伸手去接,“大雪的天,你不在家裡貓冬,這又是端了什麼來?”

  “這風口子裡,你快進屋去,我端就是。”知道甄十娘最怕冷,李齊媳婦閃身躲開她,兀自端著盆進了屋,“是薏米和花生米,給你的臘八粥湊數,我猜這兩樣你一準沒有。”

  薏米和花生米都很貴,一般人家買不起。

  第四十六章 三請

  甄十娘就笑起來,“……我正愁湊不齊八樣米呢。”

  “李嫂來了。”喜鵲已收了簸箕笑盈盈地迎出來,一邊伸手幫李齊媳婦扑打身上的雪。

  放下盆,李齊媳婦一眼瞧見炕上的米盆,就摘了手套伸手扒拉,“……都準備了什麼米?”

  “白米、小米、紅棗、綠豆、蓮子……”喜鵲回頭指著地上剛剝的芸豆,“加上剛剝的芸豆,好歹湊齊了六種,秋jú正帶了蓮子在外面四處淘換呢。”打開李齊媳婦端來的盆,裡面半盆薏米上面又放了一小盆花生米,看著一顆顆粉紅粉紅的花生米,喜鵲目光閃閃,“文哥武哥又有好嚼貨了!”文哥武哥上次在李齊家吃了一回花生米,回來嘟囔了半個月,直說花生米比瓜子還好吃,“早知道您能送這個來,就不讓秋jú出去了。”

  “這會兒齊了。”李齊媳婦笑道,“趕緊把孩子喊回來吧,這大雪的天別凍壞了。”

  喜鵲轉身去櫃裡找圍巾。

  “你就在屋吧。”甄十娘看了眼她高挺的肚子,“出去半個多時辰了,他們也該回來了。”又指著剛剝的芸豆跟李齊媳婦說道,“我今年種的芸豆長的特別好,粒粒飽滿,李嫂要不要帶些回去做臘八粥?”

  “我也正缺呢。”李齊媳婦點點頭,“你再把那蓮子給我帶上些。”

  喜鵲就把李齊媳婦帶來的薏米花生另找盆裝了,又轉身給她裝芸豆、蓮子。

  “李嫂坐……”甄十娘把米盆往炕里推了推,轉身張羅著給倒水。

  “你快別忙乎了,我有幾句話說了就走。”李齊媳婦一把按住她。

  見她神色鄭重,甄十娘收回了手,“……什麼事兒?”

  “還是上次的事兒……”李齊媳婦嘆了口氣,“那個顧買辦又來了,這次說的很中肯,他家夫人一年前得了一種怪病,剛開始只是頭痛、以為是風寒,太醫院的人沒瞧好,又陸續找了些民間大夫也都沒瞧好,現在老夫人的記性越來越差,頭疼也越來越厲害,臉色青毫毫的,說是連太醫開的止疼湯也不管用了,天天喊著讓人拿斧子把頭劈開了看看,眼見過不去這個年了。”

  頭疼欲裂,臉色青紫?

  這會是什麼病?

  甄十娘擰緊了眉頭,“……沒去找柳林鎮的鐘大夫瞧嗎?”

  “說是一上秋就找過了,也沒瞧出啥毛病,診完了脈還說老夫人的五臟六腑都好好的……”李齊媳婦搖搖頭,“那日顧買辦見識了你的醫術後回去就跟他主子推薦,他主子一聽說你是個女流就搖頭,又擔心你年輕只知道貪功,不知輕重,在這京畿要地引發了瘟疫還不知道,才特意派了太醫來調查。”又湊道甄十娘耳邊神秘地說道,“咱們是不知道,聽那顧買辦說,離這兒三十里外還有個豐谷大營呢,裡面駐了好幾十萬大軍,若真染了瘟疫可不得了……所以朝廷才會這麼害怕。”

  “原來是這樣啊。”甄十娘恍然,“這麼說,他主子的官品一定也不低了。”

  “顧買辦也承認了,他主子的確是個大官。”李齊媳婦點點頭,又繼續前面的話道,“是溫太醫聽了你瞧過的那些病例,回去後極力推薦你,他主子這才遣他來請,回去後聽說你身子不好,他主子原也沒打算強求,是前兒老夫人頭疼的要死要活的直撞牆,又找了溫太醫想辦法,他再次推薦了你……”認真地看著甄十娘,“我瞧他也是真心真意地來求,你好歹去看看吧。”嘆息一聲,“這人啊,再有權有勢,一旦被病魔纏上,也不得不彎腰啊。”

  甄十娘就嘆了口氣,“這大雪的天兒……”

  “娘,娘……”正說著,簡文簡武響亮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吃糖葫蘆!”

  聽到孩子的聲音,甄十娘正要起身去開門,外屋門已咣當一聲被打開,簡武簡文帶著一股寒氣,蹬蹬蹬跑進來,一人手裡握著兩三串糖葫蘆,“娘,娘,吃糖葫蘆!”小小的手套上沾滿了糖稀。

  “文哥武哥慢點跑,仔細摔著……”秋jú端著一個蒙了油布的盆跟在後面進了屋,一面關門,一面喊簡武簡文。

  “李伯母好!”哪聽這些,簡武簡文早衝進屋裡,正要往甄十娘懷裡撲,瞧見李齊媳婦又撲通站住,問了一聲好,簡文看看手裡的糖葫蘆,不舍地遞上前,“李伯母吃糖葫蘆。”李齊媳婦哪能吃這個,笑著拍拍簡文凍得紅撲撲的小臉,“武哥乖,你自己吃……”

  “我是文哥!”又被人認錯,簡文很不高興。

  哥倆長的太像,別說外人,連喜鵲秋jú有時都會搞錯。

  “功勞被別人搶去,我們文哥不高興了……”見李齊媳婦紅了臉,甄十娘笑著打圓場,逗的屋裡的大人哈哈大笑。

  只兩個孩子莫名其妙,轉著滴溜溜的眼珠,掃了眾人一圈,雙雙撲到甄十娘懷裡,搶著把糖葫蘆遞上前,“娘吃糖葫蘆!”

  甄十娘笑著把兩人手裡的糖葫蘆接過去遞給喜鵲拿著,一邊幫他們摘了帽子,手套,扑打著身上的雪,“……怎麼買這麼多?”嘴裡是問文哥武哥,甄十娘眼睛卻看向剛進屋的秋jú。

  秋jú比她還小氣,就算文哥武哥吵著要吃,她能買一竄讓兩人分已經是極限了。

  “……哪是買的?”秋jú放下盆,“是馬嬸家正做糖葫蘆,見了我們就一人給拿了一串,武哥攥在手裡不肯吃,馬嬸就問他是不是不好吃,武哥說留著回家給娘吃,馬嬸直誇他孝順,硬是讓給您和喜鵲姑姑帶回來幾竄……”想起人家給,簡武伸手就拿,好像從沒見過似的,秋jú臉漲的通紅,“……小姐做的臘腸特別好吃,明兒奴婢給馬嬸送去些吧。”沈鐘磬送的豬肉太多,一時吃不完,甄十娘就剁碎了做成方便存放的臘腸。

  見秋jú臉色漲紅,喜鵲不用猜也知道當時的窘態,怕甄十娘斥責武哥,忙岔了話道,“……都換了什麼米?”

  第四十七章 決定

  “……就換了紅豆。”秋jú揭了盆上的油布讓甄十娘看,“家家都跟我們一樣,都是那幾種米,好歹在於伯母家換了些紅豆,還差一種米,馬嬸說核桃仁也行。”商量道,“晚上奴婢砸點核桃吧,文哥武哥最愛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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