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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鵲的婆婆是多年的老寒腿,上個月開始用甄十娘的方子,感覺竟見強了,便一天也不敢耽誤,一早就催促李長河去給抓藥,湊巧李長河今天去了鄰鎮。

  “……你下午就坐馬車去吧,一路上仔細些。”也感覺折騰了這一上午,自己有些氣虛,甄十娘就點點頭,“你記得問問李掌柜,沈將軍上午都問了些什麼?”

  “小姐不說,奴婢也準備去問的。”這可是涉及到她們主僕身家性命,含糊不得。

  “還有……”甄十娘想了想,“你跟李掌柜說一聲,以後若再有人打聽我,就說不知道住哪兒。”

  雖說她一直用簡姓,可一旦讓沈鐘磬知道熬製簡記阿膠的人就住在沈家祖宅,順藤摸瓜,他早晚能查出她賣藥的事兒,這是小事,她最擔心的是被他發現簡武和簡武的存在。

  畢竟,這鎮子上的人,大都知道她是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寡婦。

  也知道這事兒大意不得,喜鵲就嚴肅地點點頭,“小姐放心,奴婢知道怎麼做。”

  像這種敲山震虎威脅人的事情,她以前在尚書府時,就沒少替她家小姐做。

  第十章 蕭煜

  從關雎宮出來,迎頭一個黑影直奔面門,猛把沈鐘磬唬了一跳,他匆忙一閃身。

  這可是戒備森嚴的內宮,誰敢明目張胆地行刺他?

  定睛望去,卻是一隻系了彩帶的八面鞠,擦過他面門直奔身後一人多高的山水人物青花瓷瓶飛去。

  不好!

  妹妹正懷著身孕,驚嚇不得,念頭一閃,沈鐘磬身子就向後一縱,一個鷂子翻身將八面鞠抓在手中。

  惹得送他出來的宮女一陣驚呼。

  “……謝謝將軍。”見到沈鐘磬,氣喘噓噓跑來撿鞠球的小太監連連施禮。

  “……這是你的?”目光從八面鞠落在小太監身上,沈鐘磬臉色驟然冷了幾分,“……為何在這裡玩鬧!?”妹妹剛剛有喜,胎象不穩,最經不得驚嚇。

  這人竟敢在妹妹的宮門口雛jú,顯然是故意而為!

  感覺空氣驟然冷了下來,小太監臉色發白,“這……這是……”沈鐘磬兄妹都是萬歲面前的大紅人,可不是他一個小太監得罪起的。

  “磨蹭什麼,撿個鞠也這麼費勁!”正支吾著,不遠處月亮門閃出一個身穿鵝黃色錦緞宮裝,模樣嬌俏的小姑娘,瞧見沈鐘磬,美麗的眼睛閃閃地亮起來,“……沈大哥!”抬腳就跑過來。

  六公主?

  沈鐘磬吃了一驚,連忙躬身施禮。

  這小姑娘正是當今萬歲的掌上明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六公主李嫣,她目光閃閃地看著沈鐘磬,“沈大哥怎麼會在這兒?”忽然想起來,“……你是來看沈妃娘娘的!”

  “……沈妃娘娘喜得龍脈,臣奉旨前來恭賀。”沈鐘磬神色莊重,目不斜視。

  小妹沈忠茹十三歲,去年春天入宮,初為才人,轉年升為貴人,昨日太醫院一診出她有了龍脈,萬歲便賜為妃子,並特准他母子進宮恭賀。

  “嗯……”李嫣點點頭,“沈貴人連升六級,一躍為妃,母后說這是我大周開國以來從沒有的恩典,沈大哥可真的好好慶賀一番!”語氣明顯地替他高興,大有討喜的意味。

  大周后宮妃子分皇后、貴妃、妃、貴嬪、容華、嬪、婉儀、良媛、貴人、才人、美人、常在、選侍等,一般情況下,秀女都是一級一級地往上熬,偶爾伺候萬歲開心,龍心大悅,連升兩級也是有的,但大多數後宮美人幾年也難得熬一個級別,這沈妃娘娘從一個從六品的貴人一躍成了正二品的妃子,的確史無前例。

  聖旨一下,不僅後宮,連朝野上下都引起一番軒然大波。

  妹妹並非真的冠絕六宮,對這份殊榮,沈鐘磬卻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他神色卻更加莊重,“……臣已奉旨向沈妃娘娘道賀。”

  仰臉看著一臉正色,目不斜視的沈鐘磬,李嫣大失所望,她眼珠一轉,也端起了公主的架子,“……沈將軍過來陪本宮蹴鞠!”沈大哥改成了將軍,她語氣甚是威嚴,帶著股不容置疑。

  隨在李嫣身邊的小太監就一哆嗦。

  堂堂公主,怎能和外官攪在一起,這要傳出去……他忐忑不安地看向沈鐘磬。

  “公主吩咐臣不敢違……”沈鐘磬畢恭畢敬施了一禮,他話題一轉,“只是萬歲正等著臣去復旨。”

  這哪是不敢違背!

  李嫣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正要說話,有小太監前來回稟,“……萬歲在太和殿等著沈將軍復旨。”

  李嫣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直看著六公主李嫣背影消失,沈鐘磬才暗舒了口氣,回頭壓低了聲音吩咐身邊的宮女,“……六公主在隔院蹴鞠,讓關雎宮的太監都打起精神,仔細鞠球飛進來驚著娘娘和老夫人。”他和母親一起進宮,有萬歲口諭,母親可以在宮裡留宿一夜。

  那小宮女應了一聲,轉身匆匆走了。

  ……

  出了太和殿,已經申時末了,迎面遇到蕭中堂,笑著朝他抱拳,“……恭喜國舅爺。”沈忠茹以前只是個貴人,不足為外人道,如今升為妃子,又懷了龍脈,沈鐘磬也算是個不折不扣的國舅爺了。

  這蕭中堂名喚蕭煜,官拜兵部尚書,太子少師,協辦大學士,是大周最年輕的上書房行走大臣。他是和沈鐘磬同一年的文狀元,兩人也算半個同科,是亦師亦友的莫逆。

  沈鐘磬一向討厭文人,覺得他們太酸腐,尤其那些所謂清流,仗打不了不說,卻專會使絆子,動不動就搬出什麼祖宗的規矩,聖人的教誨,跟他們攪合,讓人有種什麼事也不能做、壯志難酬的無力。

  這蕭煜卻不同,此人天縱奇才,言論觀點常出人意表,尤其對敵謀略,他完全摒棄了文人的清高,一慣主張無所謂黑白詭詐,只要有用,能退敵,就是好策,這一點很對沈鐘磬心思,每每出征之前都要登門討策,也因此,蕭煜雖然從沒有隨軍打過仗,但沈鐘磬一直把他看作自己的軍師。

  見他竟然打趣自己,沈鐘磬不由苦笑,“……別人也就罷了,連蕭兄也來擠兌我?”

  見他說得認真,蕭煜就斂了笑,他深深地看了沈鐘磬一眼,“……萬歲肯摒棄舊俗,啟用我們這批新人,也算是百世一見的明君了,你能明白他的深意就好,千萬不要辜負了。”

  沈鐘磬就怔了怔,他不明白蕭煜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膽啟用自己這他能理解,可給他嫡親妹妹連升六級,除了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讓她成為後宮女人的公敵外,沈鐘磬實在想不出這裡面還有什麼深意?

  一個不慎,妹妹連肚子裡的孩子都保不住!

  心裡疑惑,可也知道這宮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沈鐘磬就轉了話題,“蕭兄也進宮了?”他在太和殿沒見到蕭煜。

  “今天是太子聽學的日子,我沒去太和殿。”蕭煜解釋道,兩人並肩走出宮門來到馬車前,蕭煜猶豫片刻,問道,“賢弟去了太和殿,萬歲可有提及六公主和親之事?賢弟有何看法?”

  第十一章 怪病

  “還能有何看法?”沈鐘磬一哂,“身為武將,在大家眼裡,我應該首當其衝反對才是!”言語間帶著幾分玩世不恭,他搖搖頭,沒說下去。

  平定了南夷和南越,當今天下便成了周、燕、祁三國鼎立之勢,其中又以大周最強,他榮歸當天,萬歲就曾和他徹夜長談,透露出統一之心,要統一,首先就要離間燕祁兩國,利用和親聯合祁國消滅燕國乃是上上之計。

  奈何,六公主乃皇后所生,聽說萬歲要拿嫡親公主和親,國丈安慶侯為首的重臣紛紛聯名上奏反對:

  只有弱國才會用公主和親以求苟安!

  一致要求萬歲下旨出兵祁國,懲治其擅求公主之罪。

  最後矛頭竟全部指向了他,指責他身為輔國大將軍,關鍵時候卻不肯站出來反對和親,任無知小國以下犯上,狂言求娶大周堂堂的嫡親公主,真是百世的恥辱。

  他可以出兵。

  他也相信,不用討伐,只要他大兵壓境,祁國就會乖乖割地賠款,只是,這樣一來,燕國就可趁勢將祁國拉籠過去,形成燕祁聯合抗周的局面,到最後,不說統一,他大周會不會首先被燕國滅了都難說!

  若不是有聯燕這張底牌,祁國又怎敢以弱國之勢,求娶強國公主?

  戰士可以為國捐軀,為什麼公主就不能和親?!

  自古文人誤國。

  想起自己空有一身蠻力,卻拿這些靠吐沫星子吃飯的酸腐文臣毫無辦法,沈鐘磬心裡幽幽嘆息一聲。

  蕭煜手指停在了馬車簾邊,良久,他幽幽說道,“我也是主張和親的。”聲音低沉沉的,稍不留神,就會錯過。

  沈鐘磬眼前一亮,他轉頭看向蕭煜。

  “家裡還有事,我先行一步。”蕭煜已向他抱拳告辭,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

  沈鐘磬暗暗嘆息一聲,告辭道,“蕭兄慢走。”剛走兩步,忽然又回過頭,“……伯母身體怎樣,這些日子可有漸強?”

  蕭煜的母親半年前就經常頭痛,初時以為是受了風寒,吃了幾付湯藥一點未見強,而且竟越來越嚴重了,甚至連太醫院有名的溫太醫都看不出什麼毛病。

  “還是老樣子。”提到母親的病,蕭煜神色黯了下來,他嘆息一聲,“母親都脾氣越來越暴躁了,這以後,連記憶也開始衰退了,常常早上才說的話,轉眼就忘了。”

  沈鐘磬臉色也跟著一黯,安慰道,“常言道,有病亂投醫,太醫院的人不行,蕭兄不如去尋幾個民間名醫給瞧瞧。”又道,“你可別小瞧了這些人,有時候偏方也能治大病。”

  出身民間,尤其在艱苦戰場上,靠的就是這些民間游醫給將士們療傷治病,要比那些自視清高的官醫強多了,雖說行醫屬於中九流,但見慣了戰士的傷痛,和那些以治病救人為根本的民間大夫的高尚節操,沈鐘磬對他們尤其尊重,說著話,他驀然想起幾天前在梧桐鎮,瑞祥藥鋪掌柜向他極力推薦的那個專門治疑難雜症的簡大夫。

  能熬出優質的阿膠,想這簡大夫也絕不是浪得虛名。

  想到這兒,他正要推薦,就聽蕭煜說道,“曹相爺才給推薦了一個叫鍾霖的大夫,家住六十里外的柳林鎮,說是此人妙手回春,人稱華佗再世,我已令人去請了,這一兩日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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