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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看破了心思,簡武低著頭不說話。

  “……簡……武!”甄十娘連名帶姓喊他。

  “我……是我錯了……”簡武支支吾吾。

  “……知道自己錯在哪了?”甄十娘依然扳著臉。

  “我不該怕輸就找藉口不玩了!”簡武小聲嘟囔道。

  “嗯,敢於承認錯誤,武哥是個好孩子。”甄十娘滿意地點點頭,只是,她神色一斂,“錯了還是要罰,就罰你把這句話寫三十遍!”

  “娘……”簡武小臉瞬間垮了下來。

  甄十娘不理她,轉頭看向簡文,“……你是哥哥,知道弟弟錯了,就該好好勸戒,怎麼能二話不說就動手?”

  “……娘說我只比他大半個時辰!”簡文頗不服氣,簡武虎起來比他力氣都大,他憑什麼要讓?

  “嗯……”甄十娘音調微微上揚。

  “我知道了。”簡文諾諾地說。

  “罰你陪弟弟一起寫十遍。”

  聽簡文也被罰了,簡武立時高興起來,用手拉著嘴巴朝簡文做了個快樂的鬼臉。

  秋jú正在院裡劈柴,聽道甄十娘的聲音,撂下手裡的活就跑出來,“小姐今兒回來這麼早?”見她兩手空空,就咦了一聲,“……您沒買驢皮?”又問,“……是阿膠賣的不好,沒收到銀子?”

  若收了帳,她家小姐絕不會忘了這些。

  被秋jú一提醒,甄十娘驀然想起她在藥堂遇到沈鐘磬的事兒,就一激靈,暗道,“險些忘了大事。”抬頭吩咐奶娘和秋jú,“你們先帶文哥武哥去喜鵲家裡。”又囑咐簡文簡武,“老老實實地在喜鵲姑姑家把我剛剛罰的寫完,沒我的吩咐,不許回來!”語氣少有的嚴肅。

  “奴婢的柴還沒劈完……”秋jú不解地看著甄十娘。

  “下午再劈……”甄十娘已經進了院。

  很少見甄十娘如此嚴肅,奶娘和秋jú疑惑不解地相互看了一眼,拉著簡文簡武就朝喜鵲家走去。

  一陣忙亂,甄十娘很快就將屋裡孩子的物品都收了起來。

  坐在椅子上喘了會兒粗氣,她一抬頭,對上鏡子中清清淡淡一張絕美的臉,心一動,暗道,“我這身打扮,他一眼就能認出我就是他在藥堂里見到的那個女人!”

  李齊和馮喜可是都知道她有兩個兒子的。

  這念頭閃過,甄十娘忙站起身,翻箱倒櫃地裝扮起來。

  她一定要改頭換面讓他以為自己在藥堂里認錯了人!

  “小姐,出了什麼事兒?”正忙碌著,喜鵲急促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聽秋jú說甄十娘一回來就把他們攆了出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正在家養胎的喜鵲匆匆地趕了過來,一進屋,不覺怔住,“天,小姐,您這是幹什麼?!”

  “噓……”正畫唇,被喜鵲一咋呼,甄十娘手一哆嗦,胭脂瞬間溢出嘴角,她忙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我剛在藥堂看到沈將軍了。”

  “誰……沈將軍?”怔了下,喜鵲隨即睜大了眼,“小姐是說將軍來了?”突然尖聲叫道,“將軍認出您了?他發現您去賣藥了,他知道您去藥堂賣藥了?!”臉色從沒有的白。

  被傳出去堂堂大將軍的正妻竟偷偷賣藥,詆毀了大將軍的顏面可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就丟了性命!

  當初若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她死也不會同意她家小姐行醫買藥的。

  在大周,炮製師傅、民間游醫都是低賤的匠籍,別說配大將軍,就是和一般的望族也是不能通婚的。

  甄十娘卻沒喜鵲這麼怕,她擔心的是沈鐘磬發現簡文簡武的存在,把他們搶回去,見喜鵲驚的什麼似的,就笑道,“所以我才改扮了,他若真上門對質,我們就給他來個死不認帳!”語氣中帶著股孩子似的頑皮。

  喜鵲的心瞬間就安定下來。

  想起什麼,指著甄十娘,“就算要裝扮,小姐……小姐也不用這麼誇張吧?”

  甄十娘就摸摸臉,“怎麼了……”

  正說著,院子裡傳來一陣粗重的腳步聲,“……有人在家嗎?”

  第九章 戲弄

  是他們來了!

  甄十娘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擺手示意喜鵲趕快出去。

  “大……將軍……”喜鵲一推開門,沈鐘磬和榮升已一前一後走到門口,雖然已從甄十娘嘴裡得了信,可驟然見到他們,喜鵲還是忍不住渾身一哆嗦,好半天才想起來撲通跪了下去,“奴婢見過將軍!”

  他又不是鬼,這丫頭怎麼嚇成這樣?

  對上喜鵲煞白的一張臉,沈鐘磬就皺皺眉,“……你起來吧,大奶奶呢?”

  “小……大奶奶在屋裡。”喜鵲戰戰兢兢地站起來,閃身讓到一邊。

  沈鐘磬邁步進了屋。

  “將軍來了。”甄十娘正坐在椅子上做女紅,感覺眼前一黑,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身前,她一抬頭,恍然才看到沈鐘磬進來,忙放下女紅站起來,也不施禮,笑盈盈地說道,“妾身見過將軍。”

  只看了一眼,沈鐘磬眼底就閃過一絲厭惡,“這個女人,越來越粗俗了!”

  隨沈鐘磬身後進了屋,循著他的目光看向甄十娘,喜鵲直恨不能有個地fèng鑽進去算了。

  只見她家小姐鬢角少有地插著朵新摘的巴掌大小的芙蓉花,臉上的脂粉厚的仿佛一層白面罩。

  這哪是抹粉,分明就是抹牆。

  這就罷了,畢竟時下人裝扮,大都喜歡塗厚脂粉,她只是這些年看管了她家小姐從不施脂粉的清水面容,驟然改了,有些不習慣。

  可是,可是,她家小姐千不該,萬不該把一張精巧的小嘴畫成那樣吧?

  明明就是一張嬌俏可愛的櫻唇,她家小姐偏要把胭脂都塗到嘴唇外邊,尤其左嘴角因她剛才一聲驚呼還掛著一條來不及擦去的小尾巴,咋看上去,整一個血盆大口,猶如午夜艷鬼。

  最令喜鵲羞愧的是她家小姐身上的這套大紅錦緞繡花襖,她沒記錯的話,這衣服還是五年前的,雖說甄十娘身材比五年前還要細瘦,可該豐滿的地方卻是毫不含糊,而且也抽高了不少,想像一下,這樣一件及不相稱的衣服穿在身上,會是什麼樣子?

  胸口緊繃繃的,胸以下的衣服卻空空蕩蕩地懸著,像只小水桶,而且本應該遮住下臀的衣服現在只遮到小腹。

  喜鵲都擔心她家小姐一抬胳膊,就會把羅了補丁的肚兜露出來,也虧她家小姐聰明,裡面又套了件水粉色的粗布衫,不至於腰部走光,沒的養了沈鐘磬的眼。

  可是,這樣一來,小褂套大褂,臃腫不堪的,是不是有些更俗氣了?

  “將軍來這有事?快請坐……”見沈鐘磬看著自己直皺眉,甄十娘心裡淡淡地笑,只臉上現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抬頭吩咐羞傻在一邊的喜鵲,“快給將軍上茶。”

  上茶?

  喜鵲一怔。

  那茶都是富貴人喝的,她都兩年沒見到茶葉長的什麼樣了,這時候讓她上哪去沏茶?

  正遲疑的,就聽沈鐘磬搖搖頭,“不用了,我只是有事路過這兒,進來瞧瞧就走。”

  對上眼前這俗得不能再俗的女人,多待一刻,他都覺得難捱。

  看來剛剛在藥堂他真是認錯人了!

  就說這惡毒的女人絕不會有那種寧靜的目光,還枉他聽說那女人得了血虛之證,竟悄悄為她生出一絲擔憂!

  剛剛在藥堂門口沒找到甄十娘,沈鐘磬就回去找了坐堂大夫馮喜,問:“剛才那個女人得了什麼病?”

  馮喜被問的一頭霧水,可對方是名震大周的輔國將軍,他也不敢亂講,想起甄十娘的確有血虛之證,就隨口說是血虛。

  五年的時間,他早已從一個十九歲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兌變成一個沉穩內斂喜怒不行於色的大將軍,對於甄十娘,雖然痛恨,但把她放在祖宅五年不聞不問,他多少也有不對的地方,尤其在藥堂驟然對上那雙澄淨的仿佛堪破世事的眼,和一張白皙如紙容顏,竟讓他心裡沒由來的生出一股憐惜。

  所以,一聽她得了血虛之證,他二話沒說就趕了過來。

  沒想到,竟是一場誤會!

  他認錯了人。

  她還是那個潑辣蠻橫的女人,看這樣子,五年來她一點都沒變。

  不,不是沒變,應該是變本加厲!

  甄十娘卻是不知道馮喜根本沒提她賣藥的事兒,他追過來看她是源於內心深處的一份擔憂,只以為他是來質問她為什麼去賣藥的,如今見他轉身就走,心裡就暗暗舒了口氣,臉上卻露出一股惋惜之色,挽留道,“將軍既然來了,不如就用了午飯再走吧,妾親自下廚給您做。”巴結的語氣帶著股討好的味道。

  男人都害怕倒貼上去的女人。

  果然,原本沈鐘磬心裡還有一絲疑慮,腳步還有些遲疑,聽了這話,瞬間加快了腳步,仿佛身後有鬼攆一般。

  跟著送出門口,直看著沈鐘磬主僕二人的身影消失,甄十娘才爆笑出聲。

  “……小姐!”喜鵲臉色漲紅。

  好半天,甄十娘才止了笑,“……怎麼了?”

  “……你不該裝扮成這樣把將軍嚇走!”喜鵲抱怨道。

  官居二品的輔國大將軍,萬歲眼前的紅人,他破天荒地地來了祖宅,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家小姐就該抓住才是。

  “……難道你想讓他知道我們賣藥的事兒?”甄十娘笑看著喜鵲。

  “可是……”

  可是,那也沒必要這麼自毀形象,把人嚇走啊?

  “你記得,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甄十娘斂了神色,“……你趁早打銷了巴結的念頭。”

  喜鵲就抿了抿唇。

  “……阿膠錢收回來了?”伺候甄十娘重新洗漱了,換了套合身的衣服,喜鵲開口問道。

  “哎呦……”甄十娘一拍額頭,“被他這一攪合,我竟把這事兒給忘了。”

  “奴婢下午去收吧。”瞧見甄十娘臉色泛白,喜鵲心疼地說道,“……正好婆婆的湯藥喝完了,奴婢也得去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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