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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子翼陡然一驚。他沒想到林小竹會在這樣的場合里說出拒絕的話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小竹,咽喉上下動了好幾下,這才焦急而難過的道:“小竹……”

  林小竹打斷了他的話:“剛才那句話,那天在馬車上便要跟公子說的,一直拖到現在,真是對不起。好了,咱們不說這些了,看,大老爺的藥來了。待他喝了藥,咱們也就可以回去了。”她指了指門口走進來的一個丫頭。

  沈子翼此時心亂如麻,哪裡還顧得什麼大老爺、二老爺的。他深吸了一口氣,袖子裡的拳頭握緊又放開,放開又握緊,終於還是忍不住,指了指袁天野,問道:“可是因為他?”

  “不是。”林小竹回答得極快,“跟他無關。”

  沈子翼轉過頭,認真地看著林小竹:“那到底是為什麼?”

  林小竹一些無奈。她也不想在這種場合說這些話,但誰讓剛才沈子翼要向她表白呢?上一次在馬車裡,她沒有把話說明白,那是因為她還沒有最後確定自己的心意。可這一次,在她明確知道沈子翼不適合自己之後,怎麼還含含糊糊、拖泥帶水?那豈不是害了沈子翼?

  “我們不適合。”她言簡意賅地道。

  “不適合?”沈子翼回味著這三個字,滿嘴的苦澀。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睜大了眼睛問:“是不是因為剛才的話?我說了,我只你一個便滿足了。你不喜歡我納側妃,我可以只有你一人。

  林小竹搖了搖頭,在心裡嘲諷地笑了一下。納側妃,多熟悉的詞。怎麼自己遇上的這兩個男子,都在為納不納側妃糾結呢?

  “我明白了。”沈子翼站直身體,看了袁天野一眼,“你還是喜歡他。”說完,轉身走出了房間。

  林小竹站在那裡,沒有動彈。看著正專注地看著大老爺喝藥的袁天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或許吧,她有些喜歡袁天野,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最後就要嫁給他,拒絕沈子翼也跟這無關。

  兩個人的成長環境不過,價值觀念不同,人生態度不同,對生活的追求不一樣,光只有喜歡,是遠遠不夠的。硬要在一起生活,只能互相痛苦,彼此折磨。就算袁天野喜歡她,願意只與她在一起,而她也有些許心動,但他與她之間,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們需要很多時間,去看清對方,適應對方。

  那邊的袁天野給大老爺把了最後一次脈,接過了大夫人給他的一封銀子,走了過來,道:“好了,我們走吧。”又四處找了找,“沈子翼呢?”

  “他嫌屋裡悶,在外面呢。”林小竹道。

  袁天野點了點頭:“走吧。”

  兩人出了門,看到沈子翼站在院子裡的一從jú花面前,似乎正在發呆。袁天野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哦。”沈子翼抬起頭來,看了林小竹一眼。

  “今日多虧了袁大夫了。想不到袁大夫年紀輕輕,醫術卻如此高明。”二老爺親自送他們出去,一路對袁天野說著感謝的話。

  見林小竹跟在後面,沈子翼急上來兩步,走到她身邊,忽然道:“我一定不會輸給他的。”

  林小竹抬起頭來,愕然地看著沈子翼。

  沈子翼卻不看她,眼睛望著前方,滿臉的堅定。

  “翼公子……”林小竹蹙起來眉頭。她已經把話講得夠清楚了

  沈子翼轉過頭來看她:“我們還是朋友不?”

  林小竹點點頭:“當然是。可是……”

  “那就行了。”沈子翼打斷了她的話。

  林小竹無奈地看了沈子翼一眼,閉上了嘴巴。反正話她已說過了,沈子翼也聽見了。他以後要怎麼做,那純粹是他自己的事了。

  走到院門口,二老爺停住了腳步,感激地寒喧了幾句,準備送他們上馬車,沈子翼卻道:“你們想回去就回去吧,我要到街上看看。”說完,看了袁天野和林小竹一眼,轉身就走。

  袁天野愣了一愣,皺起眉看向林小竹:“他怎麼了?”沈子翼想去賣書畫他知道,可這態度有些怪。

  林小竹搖了搖頭,道:“走吧。”說完,追了上去。她知道袁天野絕不會丟下沈子翼跟她兩人回趙老闆那院子的。

  見林小竹和袁天野都追了上來,沈子翼臉色緩了緩,忽然轉過頭去問袁天野:“剛才,得了多少錢?”

  袁天野又是一怔,不解地道:“五十兩。”之所以不解,是因為他知道,沈子翼跟他一樣,是個不會在意銀錢的人。

  沈子翼點了點頭,又不作聲了。只是看著街鋪兩邊,四處張望。

  想起沈子翼原先說的話,林小竹便知他在找書畫店了。看來沈子翼這是受了刺激,不甘心落在袁天野後面,一定要賺得比他多才高興。於是也幫著找起書畫店來。這個鎮子雖小,在街上卻也遇上不少的讀書人,是書香味很濃郁的地方,光書店就有兩個,想必街上會有一家書畫店才對。

  走了一段,袁天野眼睛一亮,指著左前方道:“那個鋪子好像是賣書畫的。”大家定睛一看,果不其然。

  沈子翼快步走到那家書畫店門口,看著牆上掛著的字畫,眼睛愈發的明亮。

  一個瘦瘦的老者迎了上來,笑道:“客官,是否要字畫?我這裡有雲觀、秦越明的字,還有張大立、於秋聲等人的畫,您看看喜歡什麼風格,我給您講講,推薦推薦?”

  第三部 美食之旅 第二百四十七章 賣畫

  老者所說的這些人名,沈子翼一個也沒聽過。他轉身看了袁天野一眼,問:“那些人是誰?在你們北燕很有名嗎?”

  袁天野搖搖頭:“我不知道。”他這些年都忙著謀權篡位,對這書畫界的事關心甚少。跟陳駙馬齊名的幾位國手、大師他還知道一些,但對於這些小名氣的人,卻是不清楚。

  “連雲觀、秦越明、張大立、於秋聲這些人二位公子不知道?”老者似乎吃了一驚,上下打量著沈子翼和袁天野,見兩人氣質非凡,倒不敢輕視,道,“那老夫給二位介紹介紹吧。”說完就要開講。

  沈子翼卻擺擺手:“不用介紹了,我先看看。”

  “好,公子請慢慢看。”老者見沈子翼不耐煩,倒也不敢囉嗦,後退兩步,任由三人慢慢在店裡逛。

  沈子翼在店裡看了一轉,最後指著一張畫道:“這張畫多少錢?”

  畫上卻是一名女子,穿著紅色的披風,站立在瑟颯的秋風中,望著江面,愁緒萬千。整幅畫無論是人物、風景,還是意境,都是這一屋子畫中最出色的。

  老者一看那幅畫,眼睛就一亮,蓮:“這正是張秋聲的畫。張大師家境富裕,從不賣畫,有朋友相求都不大願意贈畫。這一幅,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他一親戚手裡高價收來的,當時就花了二百二十兩銀子。我看這位公子也是愛畫之人,一眼就看中了張大師這幅大作,這就叫做有緣。算了,我也不叫價了,您給我個辛苦錢,就二百五十兩銀子拿走吧。”

  沈子翼嘴角一勾,指著一張案台道:“老丈也是在畫畫呢?我看了張秋聲這幅畫,忽然興致大起,也想要畫上一幅畫。不知能否借用一下老丈的筆墨紙硯?放心,到時候結帳時,這些花費我自然一併算進去。”

  老者見這三人都氣度不凡,穿著也極講究,看樣子絕對是有錢人。這有錢人有些怪癖,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說,他整天跟字畫打交道,在這裡守著鋪子也悶得慌。現在有人來這裡當面作畫,倒也是一件樂事和趣事。當下樂呵呵地道:“公子請便。”

  沈子翼往硯台上倒了些水凝神想了片刻,提起筆來就揮毫潑墨。

  工作中的男人最迷人,林小竹覺得此話一點兒也不假。

  此時的沈子翼,身著一件玉白色隱紋錦袍,這袍子昨晚已被洗過,穿在身上乾乾淨淨。再加上他眉目清朗,長身玉立,卓然不群,本就是一個丰神俊秀風流到了極點的人物。此時畫筆在手,凝神而思,揮毫之間如同蛟龍出海,更有一種與眾不同的出塵氣質,如同是謫仙一般,有著說不出的飄逸。

  林小竹低頭向紙上看去,只見他只取左下一角,而且只用墨色,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一名老翁,穿著蓑衣,坐在江邊,獨自垂釣。近處有石,有樹,遠處有山,然後中間部分,竟然留下了一大片的空白。這片空白一留,使得整幅圖畫便有了一種蕭瑟之氣,此時再看那老翁,竟然覺得他有些縮手縮腳,似是畏冷;而那石,那樹,那山,那水,在那片空白的映襯之下,更像是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效果極為奇妙。

  “好,好畫!”旁觀的三人,全都禁不住讚嘆起來。沈子翼這幅畫,明顯是受了剛才張秋聲那幅畫的影響,但無論是布局、筆法,還是整幅畫的立意,以及那一大片空白的大膽運用,都比張秋聲的那一幅強出太多。張秋聲的那幅畫,多少還有些匠氣;而沈子翼的這一幅,卻渾然天成,讓人一看就置身於其中,不能自拔。

  林小竹被這幅畫的畫意激得血脈賁張,見沈子翼換了一隻筆,正站在畫前凝思,似要在上面提字的樣子,忙道:“翼公子,我來給您這幅畫提一首詩。”

  林小竹的文才和書法上的造詣,沈子翼都是見過的,這兩點便是他自己都有些自愧不如。再加上他剛才思索了一陣,發現所想出來的詩句皆不夠出色,正苦惱著呢。所以一聽林小竹這話,不由大喜,毫不猶豫地把筆遞了過來。

  “哎,我說,這麼好一幅畫,要是把字提壞了,那就大大地可惜了。”老者一看旁邊穿青布衣裙,明顯是小丫頭的女子竟然開口說要提詩,也顧不得這三人會不會不高興,大聲地抗議起來。

  “老丈可別小看這姑娘,她的文才和書法,都是我望其項背的。”沈子翼大笑起來。

  “當真?”老者上下打量著林小竹,見沈子翼肯定地點點頭,猶是不信。

  林小竹哪管那老者說什麼?看了一眼畫面,找了一個最適當的位置,便落了筆。

  老者見狀,連忙閉上了嘴,生怕影響到林小竹,令她把這一幅極為出色的畫給寫壞了。待得看到林小竹那筆字寫將出來,有如行雲流水,遒勁有力而又不失飄逸靈動,竟是從未見過的好字,不禁大吃一驚,好半天才喊道:“好字,好字啊!”此時,他才方信了沈子翼的話。

  由此他對於林小竹寫的詩,也更期盼起來。看著林小竹落在紙上的字,嘴裡輕輕念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立翁,獨釣寒江雪。”念完呆呆地看著將筆擱在筆架上的林小竹,良久才道:“好詩啊,好詩!”說完,竟然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落下兩滴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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