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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嬸輕咳一聲,看了看林小竹,沒有作聲。

  “趕緊說說呀,怎麼回事?”七婆推推她,也看了林小竹一眼,“小聲些,應該聽不見。”

  “唉,聽見又咋的?就算這會兒不知道,到時賀家坳來人,她不還得知道?知道又能咋的?誰還能拗得過命去?”王嫂嘆了一聲,“可憐的孩子。”

  花嬸看了林小竹仍一下一下地錘打著衣服,錘打一陣還把衣服放到河水裡去漂淨,像是沒聽見三嬸的話。她終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往那邊靠了靠,悄聲問道:“賀家坳?那地方可窮得很,連飯都吃不飽。聽說,那裡的女人都想往外嫁。秦氏怎麼想著把小竹嫁進那深山裡去?”

  “就是因為那裡的女人都往外嫁,所以光棍特別多。說的這一家,家裡就有四兄弟,具體說給誰我不知道,聽說,彩禮錢可不少。秦氏就看到這彩禮錢多,才動了心思。”

  “作孽喲,小竹可才十二歲!”

  “那可不?不過聽說是先做童養媳,到時再圓房。買個孩子,總比買個姑娘花的錢少。那家也是夠會算計的。”

  花嬸哼了一聲:“也就秦氏這樣的人才會應下這種事。換個人,即便是親戚,也不忍讓一個孩子到那種地方去,吃沒吃、穿沒穿的,還一家子光棍。到時候,做哪個的媳婦誰扯得清楚?”

  大家都不作聲了。回頭看了看林小竹,見她呆呆地盯著河水,臉上似乎沒有什麼表情。幾人不由得心裡惴惴地,後悔當著她的面議論這個事。

  “哎,衣服!”花嬸看到林小竹手裡的衣服往下游飄去,她卻渾然不知,連忙叫了起來。

  “啊?”林小竹猛地驚醒過來,想要去撈衣服。但她這位置正是下游,河水又急,哪裡撈得住?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衣服順流而下。

  “小竹,嬸兒只聽得有這麼一說,但這事也不過是你舅母一廂情意,你舅舅一定不會讓你去的。你不要亂想。”三嬸見無論遇上什麼難事都一臉笑容的林小竹這呆愣的樣子,對自己沒忍住話直悔到了腸子裡。

  “七婆,你跟四婆說說唄,讓她去說一下秦氏。”花嬸向七婆道。

  七婆嘆了一口氣:“四婆又不是秦氏的正經婆婆,說了又能如何?她要能聽得住勸,小竹也不用過這樣的日子了。不過,我試試吧。”又轉頭安慰林小竹,“小竹啊,你也不要亂想。其實,就是到了賀家坳去,沒準也比你呆在舅舅家強。那家裡全是男孩,都拿你當妹妹看,有可能什麼事都不用你做,只管享福呢。”

  “就是。你呆在這兒,什麼活都得干,還成天被打罵,動不動不給飯吃。那家人既然出得起那麼多的彩禮錢,沒準日子真比這裡好。”其他人也沒口子地安慰著小竹。

  “嗯,我知道了。我沒事,婆婆嬸嬸們不要擔心。”林小竹衝著大家一笑,反過來安慰大家。

  “唉,多好的孩子。”大家嘆息著,不再說話。將手裡的衣服快快地洗好,陸續地離開了這裡。

  “小竹你……”花嬸洗好衣服,卻不放心林小竹,蹲在那裡張了張嘴,又不知說什麼好。

  “花嬸,您放心吧,我真沒事。這個家,我也不想再呆。沒準賀家坳真比這裡好呢。”林小竹笑了一下,提起木盆,“我也洗好了,走吧。”

  見林小竹想得開,花嬸也放下心來。跟她同走了一段路,便揮揮手朝家裡走去。

  太陽透過雲層的fèng隙,放she出光芒,照she到大地上,給遠處的綠樹和近處的屋舍都鍍上了一層金邊。此時村里人大都已起來了,雞鴨也被從籠子裡放了出來,嘰嘰嘎嘎地亂叫,撲騰著翅膀,跑到田野里覓食。

  路邊的野花,經過露水的滋潤,迎著陽光,羞答答地在晨風中半開半放,顯得格外嬌艷。一陣風過,桂花香味頓時瀰漫了整個村子。

  林小竹放下心思,衝著天上的太陽,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活著是如此美好。自從半年前車禍喪生穿越到這裡來,林小竹就對自己說,一定要珍惜生命,好好活著。所以,儘管這裡物質貧乏,生活艱苦,寄人籬下還遇上極品親戚,她仍是努力地生活,開心過好每一天,每天一點點地改善自己的生活。現在,無非是生活的大河裡泛起了一丁點小浪花,能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第一部 山中學藝 第二章 炒螺螄

  林小竹快走到家門口時,柳嬸從門裡出來,叫住她:“小竹,來,嬸兒煮了螺螄,來嘗嘗。”

  “不用了,柳嬸,你留著給小雨和小春她們吃吧。”

  “哪來那麼多廢話,讓你吃你就吃。”柳嬸一把扯住她,往院子裡走,“又沒啥肉,不過是嘗個味道。這螺螄是上次撈的,吐了幾天泥,乾乾淨淨的。敲了螺蒂放了酸筍炒,味道還不錯。”

  林小竹心裡一暖,也不再推辭,跟著柳嬸進到她家的廚房。

  “小竹姐姐。”四個小腦袋從碗裡抬起頭來。柳嬸最大的孩子十歲,最小的兩歲,圍在圓桌旁吃得正歡。

  柳嬸從鍋里舀了一碗螺螄,放到林小竹面前:“坐吧,趕緊吃。一會兒回去晚了又要挨罵。”

  何止挨罵?雞飛狗跳地追著她打一頓是跑不了的。林小竹想起被水沖走的衣服,聳聳肩,坐下來,拿了一個螺螄放到嘴裡一嘬,一股鮮甜微酸、略帶泥腥的味道溢滿了整個口腔。

  “有點腥,不過味道還行。”柳嬸笑道,“要沒有這點腥味,這螺螄估計也等不到我去撈。”

  林小竹想了想,道:“其實,如果放上一樣東西,這螺螄不但不腥,還異常鮮美。”

  柳嬸一拍巴掌:“我竟然忘記了,你爺爺在世時,可是這十里八村有名的廚子。哪個村有酒席,可都是他撐大勺的。”又問,“放什麼?”

  “紫蘇,放紫蘇味道特別好。記得以前我爺爺做螺螄,是先下油將蔥姜蒜爆香,然後再把螺螄放進去炒,再放紫蘇放水進去小火煨兩刻鐘。那個味道……”林小竹看著門外的天空,回想著前世在螺螄攤上喝過的田螺的味道,一臉的懷念,“特別的香!嘬一口,那螺肉跟湯汁就一起進了嘴裡,特別的鮮美,鮮美里還有一種甘香……”說到這裡她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那種鮮香,可比魚和肉的味道都好,吃了一個還想下一個。”

  “娘,我要吃小竹姐姐說的螺螄。”四歲的小霧放下手裡的螺螄,瞪著大眼睛看著柳嬸。

  “紫蘇?”柳嬸疑惑地想了想,問道,“是什麼樣的?”

  林小竹冒了個冷汗:“這個……我也是聽爺爺這麼一說。那時還小,爺爺也沒教我認。”她前世只會吃,不會做,紫蘇長什麼樣兒,她還真不知道。

  “或許我婆婆知道。我去問問她去。”說完站了起來,轉身出去。過了一會兒,手裡拿著一把植物,喜滋滋地進了廚房,舉起手裡的植物道,“我婆婆說,就是這種。菜地旁邊就長了不少,我本還嫌它礙事要將它拔掉,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用處。”說完把小傢伙們面前的螺螄全又倒回鍋里,“娘這就放到鍋里再煮一煮。你們等著啊。”又吩咐林小竹,“你只管在這兒等著,我跟你舅母說讓你幫我個忙,晚些回去沒關係。”

  “不了。”林小竹站了起來,“我還得回家做飯。以後有的是機會嘗到柳嬸的螺螄,不急。”

  “嗯,也好。”柳嬸知道秦氏的脾氣,當下也不敢再留她。舀了水讓林小竹洗手,讓她回家去。

  “洗幾件衣服也能洗個老半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織布去了呢。”一進院子,便傳來了秦氏的怒罵聲,“還不趕緊去做飯。”

  想起三嬸的話,林小竹抬起大眼睛直直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將木盆放下,慢吞吞地朝廚房走去。

  這一眼看得秦氏一愣。

  林小竹自從到了這家裡被打罵後,雖然叫她做事她也聽,但基本上不用這樣的正眼看自己。今天怎麼有些怪怪的?莫不是洗衣的時候聽到了什麼閒話?

  想到這裡,秦氏正要叫住林小竹喝問幾句,聽到屋裡兒子叫她的聲音,只得把林小竹的事放下,進屋去幫兒子穿衣服。

  “娘,每天早上你都吵得人睡不好。”一進屋,她那十三歲的女兒夏春燕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向她埋怨道,“你要罵她,等我們起床後再罵不好麼?我還能幫你。”

  “那死丫頭我一看她就來氣。不讓罵,你要憋死你老娘?”秦氏一巴掌拍到她身上,“趕緊起床。這麼懶,等過兩年嫁了人,看你咋辦?”

  “那不是還有兩年麼?”夏春燕笑嘻嘻地爬起來,“再說,你看狗子不也才起身?”

  “你小還是他小?”秦氏兩眼一瞪,“趕緊起來,去叫你那死鬼爹。”嘴裡又將夏大柱數落了一遍。

  “你明知道爹輸了錢就要打人,你還讓我去,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夏春燕將頭髮梳好,照了照鏡子,眼睛變得陰毒起來,“我讓林小竹叫去。”因林小竹長得比她好又勤快,她娘給她說了好幾門親,可人家一來相親就只看上林小竹,這讓夏春燕對林小竹恨到了極點。

  不過她拿林小竹一點辦法都沒有。林小竹連她這彪悍的老娘都不怕,自己罵她、挖苦她、諷刺她,那簡直是白白浪費口水。有一次她氣極了想追打林小竹,還被林小竹絆了個狗吃屎。這讓夏春燕每每想起就氣得夠嗆。

  廚房裡正忙活著做菜糠糰子的林小竹聽了她的話,卻頭也不抬:“舅舅睡夠了自然會起來,叫他幹什麼?”

  “不叫他起來,地里的活你干啊?”夏春燕兩眼一瞪,“來我家吃我家的飯,就得幹活,今天那地里的活全由你幹了!不乾的話,兩天,不不,四天,四天不給飯吃。”

  “是不是啊?你說話不算數哦,你最好去問問你娘。”林小竹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仍在慢條斯理地做著菜糠糰子。

  “娘,娘,你快來。”夏春燕接連吃癟,終於忍不下去,尖聲叫了起來。她接了她娘,嗓門不是一般的大,直嚷嚷得屋上的灰一個勁地往下落。林小竹看著掉到菜糰子里灰,手裡護著兩個菜多的,臉上的笑容更盛。

  “什麼事?幹什麼?”秦氏自然知道自己女兒不是林小竹的對手,卻又屢屢去招惹她,不耐煩地牽著夏狗子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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