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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陵公主想了想,面有難色:“你也知道,宮裡嬪妃多,京里王公們的夫人也都有資格喚太醫的,宮裡這方面醫術最好的幾位太醫可不能離京。不過時間還早,我叫人在民間訪訪吧,如果有好的,一定把他帶去零陵。至於穩婆,在零陵再找兩個好的就行了。袁嬤嬤可是宮裡的穩婆出身,有她接生,問題不大。這幾個月讓她給人接生幾次,練練手,以免久了生疏了。”說完,卻越想越不放心,站起來道,“不行,我得回趟長安,再如何也要找個好大夫和兩個好穩婆。”

  雨竹猶豫了一下:“其實吧,姑娘說讓您別擔心。”說完看蘭陵公主仍是一臉的焦慮,下了決心道:“那年您走後沒多久,姑娘跟肖夫人去岳陽談買賣,認得了一位女大夫,她回來時便把那女大夫一家帶回了零陵。然後給她們開了個醫館,又整日搗鼓著讓那女大夫專給產婦看病。那女大夫也厲害,愣是把難產的產婦的肚子剖開,將嬰兒取出來,再把人家的肚子用針線fèng上。這三年來,她救治的產婦都活了下來,沒有一個死亡的。她也得了女神醫的稱號,在當地很有名。姑娘說如果她到時生產不順,就讓這女大夫處理。”她看了蘭陵公主一眼,見她愣在那裡似乎沒有反應,又才道,“姑爺在戰場上血雨腥風過來的,卻給這事嚇壞了,所以這才堅決地不讓姑娘生孩子,懷了孩子又緊張成這樣。”

  蘭陵公主不是沒反應,而是被嚇得動不了了。人總有趨利避害的心理,下意識地避免去想危險的問題。所以江凌懷孩子,大家都知道這事危險,但總是心存僥倖,不願意去想那最壞的結果。現在雨竹將女大夫這事一說,什麼剖開肚子拿出嬰兒,不把蘭陵公主嚇壞才怪。

  過了許久,她這才“騰”地站了起來,臉色煞白,手上的帕子被她握得死緊,嘴裡喃喃道:“凌兒沒事的,凌兒會沒事的。”

  “這不過是最壞的打算罷了,主子您別著急。”雨竹趕緊上前扶住她,“也就是說,就算做了最壞的打算,姑娘的安全也是有保障的,您千萬別擔心。”

  “哪裡會不擔心?”蘭陵公主靜了靜心,轉頭大聲叫道:“叫她們動作快些,趕緊將東西收拾好。派個人給老爺,說我明天就去零陵。”

  雨竹只得苦笑。姑娘吩咐她,女大夫的事要留到最後說,可還是把公主嚇著了。

  十天之後,蘭陵公主到了零陵。見了江凌還好,仍是一副活騰亂跳的模樣,面色紅潤,容光煥發,一看就是日子過得極滋潤的人;而秦憶卻瘦了一大圈,不在江凌面前時,眉宇間總有一抹說不出的憂慮。秦從毅夫婦大概也受了秦憶的影響,臉上沒有多少歡喜,看到她滿臉的歉意。面對這樣的秦家人,她也說不出不讓江凌生孩子的話來。

  而陸家二老對江凌願意生孩子這事卻是持贊成態度的。他們認為,陸家的女兒,既然為人媳,為人妻,就得承擔傳宗接代的義務。別家的女兒尚且有這樣的勇氣,陸家的女兒自然不能是孬種。李青荷雖有養思,卻不能做江凌的主,只知道盡心盡力地照顧陸家二老,不讓江凌分心掛懷。

  這事既成定局,蘭陵公主將自己的憂慮收了起來。私下裡把秦憶找去,好好地安慰了他一回。又去見了那位女神醫,看到她救治的產婦,心裡安定了大半。同時著人遍訪名醫,終於在江南請得了一位很有名的大夫,到秦府住著,每隔一日給江凌請一次脈。自己則住在了秦府,與秦夫人每日精心烹製各種營養湯水,調養江凌的身體。江凌想起前世看到的那些挺著大肚子上班的孕婦,再看看身邊圍繞的一群人,哭笑不得。不過為了安慰他們,只得按捺住心裡的不耐煩,聽從一切他們指揮,只是堅持每天讓秦憶陪著她散步,不肯聽他們的勸整日躺在床上。

  結果不知是常年喝空間水的問題,還是江凌的身體體質比較好,懷孕十個月,她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連孕吐都不曾有,食慾也一如既往的好,這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在第二年三月春暖花開的日子裡,她陣痛沒到一個時辰,就順利產下了一個七斤六兩的大胖小子,把一家子都樂得合不攏嘴。

  那一年的春天,春光燦爛,百花吐蕊,綠柳垂絛,路兩旁的果園裡,桃花李花一紅一白,從路旁一直綿延到種著高大槐樹的小河邊,鋪天蓋地的如雲似霞,煞是好看,引得蜂蜜嗡嗡的在花間忙個不停。一匹棗紅小馬飛快地從花叢里跑了出來,馬上的小兒才十歲,長得粉雕玉琢,好不可愛。他正左顧右盼,躊躇滿志之間,一輛馬車飛快地從後面追了上來,車裡伸出一個梳著兩個小髻的小腦袋,容貌跟那小兒長得七、八分像,奶聲奶氣地喊道:“大哥,你又偷偷騎馬出來玩,小心曾外祖父把你的屁股打開花。”

  “誰說我出來玩?是爹爹叫我每日騎半個時辰馬的。”那小兒回過頭去,滿臉嚴肅地駁斥妹妹。

  “秦遠寧,你給我站住。你功課沒做完,就跑出來騎馬,這也是你爹教你的?”馬車裡傳來一個嚴厲的女聲。

  小兒只得“吁”地一聲,將馬勒住,從車上翻身下來,慢慢地蹭到馬車跟前,滿臉的討好:“娘,我一會兒再回去做功課好不好?爹爹今天要回來,我在家坐不住,想出來接接他。”

  “狡辯!”馬車裡卻冒出另一個童聲,緊接著伸出一個小腦袋,飛快地用小爪子敲了一下秦遠寧的腦袋,趕緊縮了回去。

  “娘,二哥不乖,他打大哥。”小女娃轉頭向她娘告狀。她的這個娘,自然就是秦家的少夫人陸江凌。

  江凌正要教育兩個調皮的男孩子,忽聽遠處“噠噠噠”地馬蹄聲傳來。秦遠寧顯然也聽到了,歡呼道:“爹爹回來啦。”翻上棗紅馬就往前跑。

  “快點,快點,我們也要去接爹爹。”車裡兩個小傢伙直嚷嚷起來。

  “好,小少爺,姑娘,坐好了。”趕車的張叔笑了一聲,驅馬前奔。不一會兒,就看到前面幾匹馬飛奔而來,到了馬車前停了下來。

  “爹爹,爹爹。”七歲大的老二秦遠康見哥哥騎著馬跟在爹爹後面,得意揚揚,也不等江凌起身,就連爬帶蹦地下了車,“爹,您回來要教我騎馬。”

  “好。”秦憶從馬上下來,伸手抱著秦遠康親了一下,順手扔給了後面馬上的親兵。再將自己五歲大的女兒也接下來親一下,也扔到親兵馬上去,自己則上了馬車。

  “凌兒,我回來了。”一上馬車,秦憶就將越發嬌艷的妻子摟在了懷裡。十年的歲月,不曾在江凌身上留下半點痕跡。整個人就像那熟透的水蜜桃,越發的誘人。

  “這次回來,不走了吧?”聞著熟悉的味道,江凌鼻子酸酸的。一年前,秦憶的官又升了一級,卻被調到廣西去領兵。陸家二老年邁,秦從毅夫婦也捨不得孩子,江凌只得留在零陵沒跟著去。夫妻分離,嘗盡了相思之苦。蘭陵公主回了長安去跟皇上軟磨硬施,最後用江凌所著的兩本種植專著,將秦憶換了回來。

  “不走了,以後,咱們再不分開了。”秦憶用嘴唇堵住了江凌的嘴。

  “什麼聲音?”江凌一把將秦憶推開,伸出頭望了一眼窗外,轉過頭來瞪著秦憶,“好啊秦憶,你越發能幹了。去了廣西一年,給我弄個女人回來。”

  秦憶挑了一下眉,身體往車座上一靠,嘆了一口氣:“回家真好。”

  “喂,別顧左右而言他。”江凌給了他一拳。

  秦憶握住了她的拳頭,將她往懷裡一拉,用嘴含住她的耳垂:“你真的想知道?”

  “說吧,那是誰的娘子?張放的?”江凌被他舔得渾身一顫,差點軟倒在秦憶懷裡,本來裝得惡恨恨的聲音也變得嘶啞低柔起來。

  “不是他的是誰的?”秦憶的大掌襲上了那生了三個孩子仍高挺的胸,“凌兒,你終於不再懷疑我了。”

  “外面有人,別鬧。”江凌一把將他拍開,笑了起來,“可不,我現在不懷疑你了。咱們孩子都大了,再過六、七年,你兒子都要娶媳婦了。你都是要當祖父的人了,我怎麼還敢懷疑你?”

  “好啊,你敢轉彎抹角地說我老了!到晚上,我叫你看看我是不是老了。”秦憶咬牙切齒,又用嘴封住了江凌的嘴。

  明明人就在眼前,江凌卻仍覺得未解相思苦,只想要融進那人的身體裡,心裡……

  番外之秦憶

  看著面前喋喋不休的鐘玉姿,秦憶就覺得無比的厭惡。這女人想什麼,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們一家這幾天在父親、母親面前時不時地流露出來的意思,何等的明顯,他又怎麼不清楚?最讓他感到反感的是,母親已經很明顯地表示了不會給自己納妾,鍾玉姿還偏要往江凌面前湊,想討得江凌的歡心。難道她就以為凌兒是傻瓜,會因為喜歡她而叫自己的丈夫娶她為平妻嗎?這女人,沒有沒點腦子?以前他還覺得她雖不是自己喜歡的人,卻也有可愛之處,倒也當妹妹一般對待,沒想到,隔著兩年沒見,怎麼就變得這麼讓人厭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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