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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凌看了,心裡憂慮,對入畫道:“這些人,全都是本份良民,便是飢餓,卻還有一份道德束縛著,再加上懼怕刀劍,不敢搶糧搶馬。可要再餓上幾天,垂死之前,只為活命一拼,獸性一起,難免不會挺而走險。”

  這話說完不久,陸文遠便喚了熟知路徑的秦府護衛高遠,問他:“此去岳陽還有多遠?天黑之前可能趕到?”

  “此地離岳陽還有六十多里路,但山路崎嶇,再被路上的流民一阻,今日無論如何趕不到了。”高遠臉上的表情極為不安。這一行人里,陸府人久居京城,秦憶所帶的士兵也都是外地人,對這些流民情況並不了解。而深知其中兇險的,便只有他自己了。要知道,窮山惡水之地,民風向來彪悍。往年有洪災時,災情並不嚴重,百姓不必背井離鄉、顛沛流離,卻仍出現了幾起殺人搶糧事件。今年災情如此嚴重,路上所遇之流民俱是一無所有,餓餓如狼的。他們這一行人在野外過夜,怕是凶多吉少,難以保全。

  想到此處,高遠便把自己所知跟陸文遠說了,又道:“要不,屬下單騎快馬前往岳州,請官府派兵前來護衛大人?”

  陸文遠擺了擺手,卻不說話,兀自沉思。

  見高遠還要再說,秦憶開口道:“此時岳陽城早已嚴守,不容人出入,你便是到得城下也進不去城。再說,此時城外估計早已聚集了眾多流民,你騎馬到城外,

  馬肥膘壯,衣著光鮮,縱是身有武藝,也敵不過幾百上千人。只怕請求未能送到城裡,你便性命不保。此話休得再提。”

  高遠一怔,隨即向秦憶一揖:“屬下思慮不周,多謝陸大人和秦將軍顧惜屬下小命。”

  秦憶一擺手,對陸文遠道:“大人,今日既不能入城,此時天色也已不早,不如早早尋一安全之處安歇,明日一早再走。”

  陸文遠點點頭:“你來安排吧。”

  在此的,除了陸文遠,就是秦憶有官職在身,且官職還不低。這安全問題,自然由他來安排。此時既不能讓士兵分散出去尋找地方,就只得在原地觀察。只見他身形一提,人已站到了馬背上。馬兒飛快地向前奔馳,他站在馬背上卻如履平地。看了一會兒,他躍了下來,騎在馬上對走在前面的四個士兵道:“走到前面的岔路,向東拐。”士兵轟然應聲,帶著車隊往東拐去。

  秦憶所選的地方是一個山丘,這山丘中間凹了進去。紮營在此,可避免腹背受敵。到了那裡,秦憶指揮著先將兩輛馬車趕進去,再將士兵和護衛圍成一個弧形,將陸文遠、江凌、入畫和阿生四人圍在了裡面。

  一些流民看車隊離開了大路,進入山丘,自然猜到他們要選地方過夜,立刻跟了上來。見秦憶將人馬安排得如一堵圍牆,便站在距車隊三、四百米的地方,向這邊張望。

  秦憶立在那裡將周圍偵察了一遍,轉身看到入畫和阿生將鍋拿了出來,撿石頭想要造灶生火,向陸文遠稟道:“大人,做飯的香氣一飄,必會將更多流民吸引到此處,也勾得附近的這些流民生出歹念。我們帶有干餅,今晚和明早暫且忍忍,吃些干餅,明天中午便可到岳陽了。”

  陸文遠做了一輩子官,雖說只是文臣,但也經歷過無數的變故,這些道理自然知道。不過他既把一切交給秦憶來指揮,也是存了看看秦憶能力的心思,所以剛才阿生要埋灶,他並未出聲阻攔。此時見秦憶如此說,滿意地點頭道:“照你說的做。”

  秦憶他們只要執行任務,身上必帶著一些像饢一樣能存放十幾天不變質的干餅。此時每人身上還剩有兩個,便都拿了出來,正好一人一個。

  “燒些開水飲用,可以吧?”江凌接過秦憶遞過來的餅,問道。見秦憶望過來,她又解釋道:“祖父的胃不好,吃這麼幹的餅,我怕他受不了。”她知道,在野外過夜,火堆是一定要生的,一是為了照明防寒,二是為了防野獸。既生了火,燒些水也是順便的事。沒有香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對。

  然而照秦憶的意思,便是水都不要燒,以免引起流民的誤會。但見江凌如此說,看看手上硬綁綁的餅,再見陸文遠聽了並未反

  對,只得道:“行,燒一些吧。”

  阿生和入畫得令,便拿了鍋出來燒水。

  這邊火煙一起,那些遠遠觀望的流民便騷動起來。就算沒有香味,但在他們的認知里,這些貴人在此歇息住宿,那是一定要生火造飯的。餓了幾天只靠啃糙根樹皮維持生命的他們,想像著對方在那裡吃著香噴噴的雞鴨,吃著香噴噴的大米飯,哪裡忍得住?那腳步便不由自主地慢慢往前移,與馬隊的距離越來越近。

  “全體戒備”秦憶的目光一時都沒有離開流民。此時見他們前移,趕緊將啃了兩口的餅放入懷中,提起劍翻身上馬。令聲一起,所有的士兵也如秦憶這般,動作迅速,齊刷刷上了馬。倒是陸府的護衛不曾經歷過這些,見士兵們上了馬,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趕緊上馬。有的人,那一個諾大的餅還咬在嘴上,明晃晃地甚是明顯,引得離他們只有兩三百米遠的流民又是一陣騷動。

  “將餅放入懷中。”秦憶凌利地目光掃將過來,寒光頓顯,直把陸府護衛嚇了一個激凌,趕緊將餅收拾好。

  陸文遠看這情形,直搖頭嘆氣。陸府的護衛,與秦憶手下的士兵一比,差的不是一丁半點。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也老懷大慰——要知道,這些士兵都是零陵原來的駐軍。秦憶到零陵不過短短几個月,就能讓他們在行動上能如此令行禁止;再看看他這兩日與士兵們的交往,軍令之下親如兄弟,軍令之上紀律嚴明。這足以說明秦憶的帶兵能力非常出色。

  “拿出武器,向前十步。”秦憶再次下令。

  “刷”地一聲,他手下的士兵整齊地將武器抽了出來,驅馬向前十步。而陸府的護衛有了前面的經驗,雖然行動遲緩了一些,便還是做到了位。

  “將軍,他們可是流民,是大唐的百姓,不是我們的敵人,用武器對付他們,不好吧?”其中一個護衛雖說動作跟上了,卻提出了質疑。

  秦憶眼睛一眯,冷冷的目光掃將過來,目光沉寒:“我何時說要對付他們?”這一眼,不光讓那護衛噤了聲,便是讓王越臉色都漲地通紅。他帶出來的護衛,在這種時候質疑首領,如在軍中,那是要殺頭以儆效尤的。

  秦憶將目光投向了流民,見流民被他們這陣式和凌凌刀光劍影給嚇住了腳步,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他將氣一提,從馬上飛騰而起,以閃電般的速度,從陣前一掠而過,用劍在地上劃了一道弧線,回到馬上,高聲道:“此為朝庭一品官陸大人之行駕,為救爾等而來,欲往岳陽商討賑災事宜。陸大人歇息之處不得驚擾,以此線為界。如有心存歹念欲行搶劫、進入此線者,殺無赦”話聲剛落,他又在馬上飛騰而起,躍至不遠處的一棵樹旁,

  用力一劈,碗口大的樹幹轟然而倒,嚇得流民全都往後退了退。

  秦憶回到馬上,再不說話,只用冷峻的目光盯著那些流民,雙眼如電。他在戰場上殺敵無數,身上的殺氣一出,再加上身旁的士兵們也肅颯而立,流民們被這些目光一嚇,又後退了數米。

  第二百四十二章脈脈柔情

  江凌靜靜站著包圍圈裡,抬起頭雙眼痴迷地看著秦憶。相識這麼久,她才是第一次發現,她的秦憶,原來竟是這樣的冷峻威武,這樣的卓然不凡那傳令的聲音鏗鏘有聲,那挺直的身影高大威猛,那英武的氣勢威風凜凜,無不撞激著她的心,讓她也熱血沸騰,讓她心底里湧上無盡的傾慕與愛意。這樣的秦憶,這讓她相信,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能用他寬闊的胸膛保護她,讓她不受傷害。這是她從前世起就仰慕、想要找尋的鐵血男兒啊

  “聽令下馬,原地歇息”秦憶見災民面帶驚恐,如cháo水般向後退去,他將劍一收,高聲喝令。

  “是”這回不光是他手下的士兵,便連陸府的護衛也受氣氛感染,肅然而應,回應聲響徹山丘,頓時把災民又嚇退了幾十米。

  二十幾個人翻身下馬,動作整齊利索。下得馬後上前一步,均不顧地上骯髒cháo濕,坐在了馬前秦憶所劃的那條線後面,表情冷峻地盯著災民。那些災民原先心存的那股戾氣被秦憶這一而再、再而三的驚嚇,早已消散不見。此時再看到這些士兵便是下了馬氣勢也甚是嚇人,再伸長脖子看看馬車旁邊白鬍子的陸文遠和穿著女裝的江凌等手裡並沒有大魚大肉,便連半個餅都沒有,終於惶惶而退,不敢再生出搶劫之心。

  能這樣嚇住災民,不讓他們輪為搶劫犯,殺人犯;也不用因衝突而擊殺災民,用殺敵的刀劍對付百姓,是此時最好的辦法。所以秦憶此舉所達到的效果,讓陸文遠大為滿意,他轉過頭來,對阿生吩咐道:“行了,燒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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