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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老奴在身後喚了一聲,聽聲音就知道他強壓著怒火。

  趙掌柜擺擺手:“回去吧。”說完轉身出了院子,上了馬車,這才看著慢慢遠去的江家院子,幽幽地嘆息一聲,喃喃道:“公子,您太自負了。”

  聽到馬車聲離去,江凌這才從廚房裡出來,到湖邊剖了魚醃好;又趁著李青荷做晚飯的功夫,到湖邊喚水獺大寶撈魚。空間裡的魚雖然可以自行繁殖,但這一次一下用掉了十幾條;而且院子裡那小池塘的魚也要每日捕撈十條到酒樓去,不從湖裡撈些魚,便無以為繼。再說,也不知李婉什麼時候回襄陽去,有她纏著,很難找到機會到湖邊來捕魚。還是趁現在有空多撈一些好。

  天邊雖然仍是烏雲,但風已和緩了很多,湖邊的綠樹已從中午的群魔亂舞變成了翩翩起舞。平日裡平靜的湖面此時被風吹起,形成了一浪一浪的波紋,從這邊一直盪向遠方。江凌帶著狗,坐在湖邊青青的糙地上,手裡拿著一個釣竿,望著一碧如洗的湖水,舒心地吐了一口氣。與陸府里的生活相比,她更喜歡眼前這樣的生活。雖然需要自己辛苦勞作,但很充實,很平靜,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或許就像她剛才所說的,嫁個農夫,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對於林韻鬧出這的場風波,她除了有一點稍稍的不高興,倒是沒有一絲擔心。或許是這段時間以來秦憶那份深摯的感情給了她信心,她此時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事情的塵埃落定,等待秦憶交給她一份答卷。如果他連這件事都處理不好,如果最後的結果哪怕是讓林韻做妾,她都會頭也不回地絕然而去,毫無商量的餘地。至於秦夫人,她要為丈夫的前程打算,為兒子的前程打算,凡事掂量考慮,江凌覺得,作為這個時代的母親,她這種行為可以理解,情有可原,無可厚非。只要秦憶的態度堅定,江凌倒不會因此對秦府起離心。

  見大寶已叼了十幾條魚上來,江凌忙從空間調出一條魚,拋給它,然後將桶里的魚收進空間。

  大寶不知自己已被當成廉價勞力使用,樂顛樂顛吃完那條魚,又依照江凌的指示繼續下河捕魚。

  “姐姐……”遠處傳來江濤的叫聲,緊接著便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啥事跑這麼急?”江凌扭頭笑道,眼睛卻望著江濤身後的那個人,神情有些呆滯。

  第一百七十八章考慮一下

  跟在江濤身後慢慢走過來的趙崢明,清瘦了很多,漂亮的眼睛裡竟然平添了一抹無法言語的憂鬱。在微微烏雲之下,在披著暮色的青山綠水之間,他身上的月白色長袍下擺在微風中翻飛,整個畫面竟然有一種秋日殘荷夜雨般淒清的美。

  直到他走到近前,江凌這才收回目光,轉過頭來對著湖水嘆了一口氣。在擺脫了前世絕美的皮囊之後,剛才那幅畫面,竟然深深震撼了她。此時,她對那兩個鬧著要給趙崢明當妾的女子更為不解——與如此妖孽日夜相對,她們就不覺得自慚形穢麼?日日活在自卑里,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不過,她不是魚,她不知魚之樂。或許於她們來說,能把這樣的畫面捲起來好好珍藏,便是一輩子的幸福。

  看來男人好色的緣由,便是如此。

  江凌終於理解了前世看著她眼睛發直的、想把她據為已有的那些男人的心思。

  “這裡風景很美,一望之下讓人心生歸隱之意。”趙崢明在江凌面前停了下來,看著那清澄的湖面感慨道。這男人不但有一身好皮囊,還有一付動聽的好嗓子。

  江凌微微一笑:“不知趙公子歸隱的生活與現在的生活會有何不同?”

  趙崢明一怔,清朗朗地笑了起來:“看來,是我著相了。其實歸不歸隱,不在於住在何處,而在於心境如何。如果真是頓悟了,便是住在鬧市里也心生寧靜。”

  “對極。‘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說的便是這個道理。”江凌點頭道。

  江濤本是來告訴江凌,趙崢明這壞蛋來了。雖然他不知道江凌被擄之事,但自從賞花會起,他就覺得趙崢明是個壞蛋。然而他沒想到趙崢明會跟著他走到這裡來,更沒想到姐姐與他還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此時便有些傻眼,站在那裡不知說什麼好。

  趙崢明毫不顧惜他那身綢鍛的月白袍子,一屁股坐到了離江凌不遠的糙地上,看著叼著魚從水裡爬上來的大寶一扭一扭地走到水桶邊把魚放進去,面上有些發怔。

  “小濤,沒事,你回去吧。”江凌自然知道江濤對趙崢明沒好感,便是她自己也不喜。但她現在不再像剛到唐朝時那樣鋒芒畢露了。秦家與趙家暗地裡爭得你死我活,但表面上照樣一派和睦景象。那麼作為小老百姓的她,又何必與零陵城的執政者撕破臉鬧得不愉快呢?臉上笑意盈盈,背地裡暗下刀子這一套,她又不是不會。

  再說,趙崢明此人雖然喜歡背地裡耍手段,但最終還是沒有傷害她,倒也不是壞得不可救藥的人,還不至於討厭得讓人無法容忍。相反,如果不是因為各自的立場不同,如果不是他做了那些事,無論是學識愛好還是性格,趙崢明倒不失為一個可以談天說地的對象。

  見江濤有些沒精打采地往回走遠了,趙崢明轉過頭來望著江凌:“與我同來的,還有錄事參軍的夫人陳夫人。她來此,是代我家向你家正式提親的。凌兒,我要娶你做正妻。”

  “什麼?”江凌睜大眼睛望著趙崢明,半晌才擺擺手,“趙公子,請你不要開這種玩笑。而且……”

  “你先別說拒絕的話。”趙崢明打斷她的話。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將目光投向湖面,低聲道,“我知道你對我有看法。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為了圖謀你的味精,所以不惜用正妻之位來誘惑你?”說到這裡,他苦笑了一下,“趙掌柜,他才走不久吧?我不否認,他是我的人。我絕不是因為他來買味精失敗,便用這樣的手法來把人和味精一起弄到手。如果說一開始我或許對你曾有過那種想法,但現在,我是真心實意想娶你為妻。說句自傲的話,你那味精雖然很不錯,但我趙崢明想要發財,還不至於用自己一輩子的婚姻去換取,憑我自己的能力,又不是賺不到錢。江凌,我是真心的想娶你。我今天讓陳夫人來求親,就是想向你表達我的這一份誠意。我希望你不要這麼快答覆我,我只想讓你把我跟秦憶兩人放在一個平台上,好好看一看想一想。或許你會發現,我比秦憶更適合你。”

  趙崢明這一番話,大大出乎江凌的意料。她沒想到他會自爆其短,承認趙掌柜是他的人。而且不可否認,趙崢明說的這番話,的確很真誠,也是大實話。他趙家的財產,便只是零陵城內的,少說也值幾千兩銀子。而且趙崢明自從不打算考科舉以來,做了三年生意,也賺了上千兩銀子。就憑趙刺史的人脈,他往後做生意也只會順風順水,不愁沒有錢賺。人一旦有錢到了一定程度,不過是一個數據而已。接觸了趙崢明這麼久,也能看得出他這人比較自傲。為了味精就娶一個自己看不順眼的妻子,這樣的事他還真不會做。

  “我相信你說的是真心話。但是……”江凌搖搖頭,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又著相了。你可知這世上最讓人喜歡、最讓人難忘的是什麼人嗎?那就是得不到的人。因為得不到,所以想得到,於是心心念念,終至覺得她什麼都好;其實等得到手了,才發現不過爾爾。你說喜歡我,不過是因為我不像別的女人一樣,一看到你就發花痴,哭著喊著要嫁給你;或許你覺得你對我夠好,而我卻無動於衷,所以你心有不甘。這得不到,再加上心不甘,於是你就著了相,以為你是喜歡我。其實,不然趙公子,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好好想想我所說的話,是不是這個理兒。”

  趙崢明被江凌這番話說得有些發愣,怔怔地看了她好半天,才轉過頭去望著湖面,喃喃道:“不可能,怎麼可能是這樣?”

  江凌站了起來,拍掉身上的糙屑,又避著趙崢明從空間裡調出兩條魚賞給了大寶,便提起那桶魚道:“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娶妻與娶妾不同,那是一輩子的事,不可以反悔。你今天所說的話,我就當沒聽到,你不用當真。”說完,轉身往家裡走去。

  趙崢明低著頭,仍坐在那裡,沒有動彈。

  江凌拎著那桶魚,頭也不回地沿著湖邊往家裡走,遠遠的,果然看到家門口停著三輛車,車前還立著一些家丁護衛,官宦夫人或小姐出行,都是這種架式。看來,這就是那位陳夫人的車駕了。

  江凌自然不擔心李青荷會不經她同意,就冒然答應這門親事。她進了院子,並未到廳堂去,而是直接進了廚房,放了一些空間水到桶里把魚養著,再看看李青荷只炒了一樣菜,便挽了挽袖子,把另一個菜也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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